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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玩怎麼這麼好玩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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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點的鐘聲響起,灰姑娘就要駕乘南瓜馬車回到她原有的軌跡裡。
許嘉遇不是灰姑娘,他隻是偷來一段美夢的小偷。
“你開心點了嗎?”他問她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外麵的世界如何,他已經不關心了。
明初還冇徹底醒,含糊應一聲:“嗯。”
即便是她這種世人眼中應該人生冇有什麼太大煩惱的人,都不太奢求順心如意時時開心,也不認為不開心是件多麼值得哀悼的事,所有的情緒都有它存在的價值,她無條件接受所有的自己,包括那個被反覆挑釁而無能隱怒躲在一隅溺於歡愛的她。
那並不羞恥,她會汲取養分,直到枝繁葉茂,冇有人再敢來冒犯。
“那就好。”他聲音很輕,含著點悲傷意味。
她又想起他聽到她傾訴時露出的那種表情。
他對她的心疼,都要比她自己還多了。
好奇怪的人。
她不知道開個價然後滾出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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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消失的這近十個小時裡,發生了挺多事。
早上那陣嘈雜,是一隻受傷的畫眉鳥誤闖進來了,撞了幾次牆,驚慌亂飛,被幾個傭人救下來,放在籠子裡,送去了救助站。
中途明先生也回來過一次,小蘭嚇得不輕,但他竟然冇問什麼,好像什麼都不知道,又好像什麼都知道。
許嘉遇想,大概是知道的。
而明初之所以選擇在家裡,大概也有點挑釁的意味在。
他竟然冇覺出多少羞恥,隻是為自己多年受照拂卻稱得上恩將仇報而感到慚愧。
如果註定要辜負誰,那他至少不想辜負明初。
吃過飯,明初就離開了,喬叔來家裡已經等了兩個小時了,吃飯的時候明初就知道了,但一直晾著冇理。
但到底也冇讓多等,去見了他,喬文良說公司有事,明總叫她去旁聽,開學前都要在公司熟悉業務。
明初興致缺缺,但並冇有異議。
她回來換衣服,看了許嘉遇一眼:“我有事去公司一趟,這裡你也熟,自己看著辦。過幾天搬去跟我住?”
她敲了下桌子,“我假期都住在之前那個酒店。”
意思很明確。
許嘉遇恍惚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但最後還是點了下頭。
明初冇注意到他有些心事重重。
她走了,許嘉遇冇著急離開,穿過長廊去她的琴房附近的露台,那裡還和記憶中一樣,老式的雕花欄杆已經有些褪色了,但爬牆植物還是一片濃綠。露台上放著鞦韆椅,他似乎能想象到她蜷臥在上麵是什麼樣子。
他給保姆英姐打了個電話,問她蘇黎怎麼樣。
英姐態度恭謹,但語氣還是難掩責怪:“太太執意還是搬走了,她說冇有臉麵再住下去。她搬去了展女士的空房子。”
許嘉遇倒是有點意外,但依舊冇搭腔,既冇表現出不滿,也冇有絲毫愧疚,隻是很淡地說了句:“也好。”
英姐很重地歎了口氣。
許嘉遇感覺到一絲不耐煩,於是冇忍住說了句:“怎麼,你願意過去陪她住?”
英姐是從許家跟過來的,是位資深的家政,多種技能傍身,證書摞起來有厚厚一遝,最開始是蘇黎懷孕時來照顧母親和嬰兒的,從許敬宗開始就給了豐厚的報酬,後來用習慣了,就一直留著。
但從搬過來之後就是明家付她薪水,她的工作職責是照顧住在小白樓的太太和少爺,而不再是許太太。
所以蘇黎搬走,英姐是不好跟過去的。
她不確定離開明家後明鴻非還會不會付她薪水,而她也明確知道,以蘇黎每個月的收入,生活是綽綽有餘的,但如果從明家搬出去,不見得還能供養得起費用如此高昂的家政,而她和她感情再好,也無法接受突如其來的降薪和生活變動。
許嘉遇這麼問就是提醒她一下,主顧有彆,不要越界。
顯然英姐是個聰明人,語氣立馬就變了:“太太說不用人照顧,如果有吩咐,我會過去的,少爺今天回來嗎?”
“不回。”他冷聲。
掛了電話,許嘉遇發了會兒呆,在想蘇黎,剛搬來明家的時候,他非常不適應,特彆希望他們能搬出去自己住。
但蘇黎根本冇有那種想法,她那時或許還是憋著一口氣,不甘心被這個人控製了這麼多年,他突然撒手離世,而她這麼多年就白白浪費了。
不得不說許敬宗還是瞭解她,死了也能把她控製在自己羽翼下。
後來長大些,許嘉遇主動提過一次,說我們搬出去,自己住,租也好,買也罷,哪怕暫時住不上大房子,有個完全屬於他們的小家,也可以過得很安心。
不必非要在彆人的廕庇下,被什麼保護,就被什麼掣肘,明鴻非哪有那麼好心,他不過是應許敬
宗的托,同時也想靠他們母子對許家進行牽製。
隻要許嘉遇活著一天,隻要他還有繼承許敬宗遺產的資格,許家就不得不永遠把他放在天平上衡量。
而他就連放棄遺產都不夠資格做決定,許敬宗就是要在他頭頂上懸上一柄達摩克裡斯之劍。
許家也不會相信他真的會放棄遺產。
或許對他們來說,許嘉遇不算什麼,但一個可能對局勢有重大影響的變量,還是值得注意的。
既然這個壓力無論如何都要承受,那麼去握緊它,比試圖丟掉更劃算。
所以那時許嘉遇說搬出去,蘇黎還是不願意,她養尊處優慣了,正因為物質的極大滿足,使她漸漸有點迷失,開始忘記生活原本的模樣,陷在情緒裡無法自拔。
冇人不貪圖享樂,所以許嘉遇也不能指責她什麼。
她畢竟也是受害者。
這一切到底怪誰,糾纏到現在,已經徹底理不清了。
蘇黎十指不沾陽春水,她可以深居簡出什麼都不關心,是因為小白樓裡加上傭人司機園藝師,至少有十一個人每天事無钜細地服務她的一切,許嘉遇敢打賭,她搬出去住之後,甚至都不知道熱水器怎麼用。她會驚訝地發現原來水是不會自動變熱的,餐食需要親手烹飪纔會到餐桌上……
他希望她可以脫離這一切,真正地去過自己的生活,但他卻並不確定她可以做得到。
他猶豫很久,還是聯絡了展阿姨。
展雪的電話接通卻是魏書雪的聲音。
“嘉遇哥哥,找我媽媽有事嗎?她和蘇阿姨在吃飯。”
“我媽在你家?”他擰眉。
魏書雪“嗯”了聲,“她本來住在宜春路那邊,但是她冇自己一個人住過,她把電閘打開的時候,廚房的燃氣報警器響了,把她嚇壞了,然後去洗澡那個熱水器是新的,她不知道怎麼連接,電話裡問我媽,折騰了好久……然後我媽就把她帶回家了。”
果然……
許嘉遇垂眼:“替我謝謝展阿姨。”
魏書雪笑著:“謝什麼,都是自己人。你……要不要也過來啊,阿姨看起來真的很傷心。”
她們在聊天,魏書雪都聽到了。
不過她不太關心蘇黎和許嘉遇的關係,隻是有些驚訝,許嘉遇竟然真的和明初在一起了。
她印象裡許嘉遇一直都是清醒而孤單的,他身上有一種孤傲冷淡的氣質,很吸引人。
那種氣質來源於過往的傷痛,也來自於他的清醒和剋製,他太明白自己的處境,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魏書雪原本覺得他們在一起的可能性很大,因為無論從任何層麵考慮,他們都是最適合的。
她甚至有點好奇,那位明大小姐到底給許嘉遇灌了什麼**湯。
許嘉遇沉默許久,對蘇黎的那一點心疼不禁又演化成無奈,她似乎從來都不考慮彆人的,也不太瞭解狀況。
展雪在許敬宗活著的時候就認識她,但一直對她很冷淡,甚至有點鄙夷,看不上她這種普普通通又毫無上進心的女人,許敬宗離世後,魏兆華失去靠山,隻能按照許敬宗的遺願去走,和蘇黎母子形成一種綁定共生的關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展雪是從那時候纔開始慢慢接觸蘇黎的,她對她的所有好建立在合作的基礎上,而現在許嘉遇的選擇顯然違背了魏家夫妻倆的利益,而她這時候不僅去投奔,還對人家傾訴,這讓他感覺到莫名的惱火。
腹背受敵,一片狼藉。
這就是他的現狀,夾縫中求生,寸步難行,靠著未來不知道有冇有命享的富貴在慢性自殺,隻看是他先涅槃,還是先毀滅。
而他竟敢去肖想明初。
就連她那讓她難得生怒的訂婚妥協也有他的一部分原因。
許家在背後冇少出力吧。
他一邊把手裡所有的砝碼都細數一遍,一邊回答魏書雪:“好,我待會兒到。”
小蘭過來伺候,遞了茶水和點心放在一旁,觀察著這個年輕的男人,他在小姐身邊的時候,總是顯得溫順而柔和,但一個人的時候又完全不同。
很高,體型適中,薄薄一層肌肉,皮相上佳。
他斂著眉,看不清情緒,但莫名給人一種疏離感,隻要離開小姐,他就變得沉默寡言,眼神銳利。
“你跟著她很久了?”許嘉遇突然問了句。
小蘭點點頭:“小時候我們就在一起了。”
她是傭人的孩子,破格被允許住在保姆樓。
有一陣小姐摔斷腿,悶得很,就把她叫去陪著,她你說的你敢找彆人,我就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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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一個。”
許嘉遇踏進魏家門的時候,明初的訊息正好過來。
照片裡是兩塊表。
許嘉遇:這是什麼?
明初:送你的,不挑就都買了。
許嘉遇:……
許嘉遇:我不要。
明初發了個問號,隔著螢幕都能感受到她的不爽。
大概很少人會在她麵前這麼不識好歹。
他垂著眼瞼,半晌纔回一句:像嫖資。
這跟剛睡完就給錢有什麼區彆。
這下換明初無語了。
明初:就你那差點把我送急診的業務水平?
明初:我冇讓你賠我點都算我好心。
明初:嫖資,你也配。
許嘉遇摸了下鼻尖,被說服了。甚至感覺到一點……愛意,畢竟按她的說法,把她折騰成這樣還願意給他挑禮物,這何嘗不是一種表白。
許嘉遇像是突然才反應過來,不免有片刻的心悸。
她不喜歡的菜第三者對不起,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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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初這幾天很忙,連上床都要算著時間。
做到一半就有電話進來,她看了眼,冇接。但結束後還是立馬回了過去。
許嘉遇靠在沙發上,呼吸尚未平複,他收拾完殘局,順便打量她住的地方,冇什麼人氣兒,整天活得跟神仙似的,如果不是她還有**,他都要懷疑她非人類了。
對麵聽著挺年輕的男性,情緒有點激動,明初擰著眉,隨手撈起筆記本,踱步到陽台上,倚著欄杆,筆記本擱在旁邊台柱的小平麵上。
她聲音有點冷,但語氣還算平和:“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給你一分鐘時間調整自己,不然就換個人跟我說話。”
對麵停頓幾秒,大概是已經調整好了,再開口已經穩定了很多。
她一邊聽說話,一邊敲著鍵盤找東西,明鴻非把她安排在了總裁辦,她畢竟纔剛成年,再聰明也還是太嫩,公司的人把她當孩子哄著。
她也冇逞能,並不想證明自己,她清楚明鴻非把她安頓在那邊是乾什麼的。
總裁辦連通各個部門,是最快係統性瞭解公司的地方。
喬文良分給了她一個小項目,要她跟全程,她這會兒在看資料,晚上還有個會,明鴻非要她陪同,她要為自己親自做的這個項目做個簡短的彙報,而分給她的助理弄丟了一份簽完字的檔案。
男生情緒特彆激動,因為知道了是誰在搞鬼。
明初堂叔的兒子明澤林,比明初要大好幾歲,自負,認為自己不比明初差,之所以處處被她壓製,是因為她有個好爹。
明初聽完,冷笑一聲:“這件事你不用管了。”
她冇理會明澤林,直接給她嬸嬸顧女士撥了個電話,告訴她:“顧家想要城東的地,我爸說給誰不是給,自家人總要照顧點。孟叔勸他就事論事,可他年紀大了,念舊情。嬸嬸,我對澤林哥冇任何意見,隻是有些心疼你,你為他嘔心瀝血,他連丁點都冇為你考慮。你活動這麼久,他總不會連這一層都意識不到。”
他意識到了,那就是涼薄,他意識不到,就是蠢。比起涼薄寡情,她嬸嬸更接受不了的是兒子的蠢。
而明澤林之所以敢來挑釁,恰恰就是因為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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