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妻子 第37章
-
產屋敷一族對你們很好。
你的孩子跟他的孩子,享受著相同的教育和對待。
所以
當你聽到上方屋頂傳來毫無掩飾的異動後,果斷從榻上爬起來,翻出枕頭下用來防身的短刀脅差。
等到眼前惱人的猩紅標語散去,你隨手披了件衣服,赤著腳追出房門。
說實話。
並不是你天賦異稟,聽力驚人。
隻是單純因為鬼舞辻無慘那狗東西挑選了你的房頂,又加之他猶如無人之境,踩得你屋頂吱嘎吱嘎亂響,這才讓睡覺越來越淺的你,受驚醒了過來。
繼國岩勝這男人,多少有點心狠在身上。
明知道你跟孩子靠著產屋敷蔭澤而活,可他還是毫不遲疑地跟鬼舞辻無慘達成了交易。
如果你不是他的妻子、不是他孩子的母親,你會敬佩他捨棄一切,也要追尋至高的覺悟。
可現在,你隻想自己跑快點、在跑快點,務必在他再次做出錯事前攔下他。
你冇有驚動其他人。
繼國岩勝是鬼殺隊裡第二強的劍士。
唯一可能力挽狂瀾的繼國緣一不在這裡,這種情況下,就算其他柱加一起,恐怕也隻能拖延他一會兒。
何必呢?
何必徒增殺孽?
此外,你還指望他們都好好活著,從而更好地照顧你的孩子們呢。
「岩勝!」
終於,在他闖入產屋敷主公居所之前,你及時趕到,猛地拽住了他的衣角。
因為飛快奔跑追逐過,你氣息紊亂,喘得很急,字句卻依舊明晰,「這樣真的好嗎?……如今,我跟孩子都生活在產屋敷的家族屬地,如果你殺了他,我們要怎麼辦?……」
「鬆開。」
繼國岩勝打斷你的話。
他聲音很冷。
彷彿雪夜裡,飄落了無數雪花的池塘,刺骨的寒意凍得你不禁打了個寒噤。
「岩勝。」
你彷彿被他冷酷的樣子嚇得,滿臉受傷地低下頭。
一邊顫聲呢喃著他的名字,一邊緊緊拉住他胳膊,似乎這樣就能阻止他再次做出錯事,「會死、會輸,原本就是人生常態。冇有人會一直活下去,更冇有人能永遠嬴下去。」
「你弟弟的確在劍術天賦上勝過了你,可我們的人生,除了劍術,還有很多很重要的東西啊。」
「隻是為了計較一處的長短,就貿然捨棄全部的人生,化身食人惡鬼,從此不見天日,這樣真的值得嗎?」
「岩勝,你要知道,人生的意義根本不在於……」
「鬆手。」
繼國岩勝目光平視前方,不為所動。
你呼吸一滯。
真是冇男德的狗東西。
竟然敢不知好歹地接連打斷你的話。
如果不是還有其他考量,你高地得給他兩大比兜。
這樣想著,你深吸口氣,擺出不敢置信的受傷姿態,圓潤的指甲深深扣入他胳膊上結實的皮肉,憤怒質問:「就為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勝負欲!為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虛名!你真的要再次把我們逼上絕路?」
「岩勝,你恨我也就罷了!現在,你已經連自己孩子的死活都不管,對你來說,父親的責任和擔當,就那麼不值一提嗎?」
「我們好不容易纔有了安穩的日子……」
繼國岩勝不想跟你糾纏。
擡手甩開你,拂手一推,麵前的紙拉門就霍然分開,撞到兩邊,發出沉重的碰撞聲。
你踉蹌後退,直到後背撞到廊柱,才勉強穩住身形。
很顯然。
他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已經是油鹽不進了。
你揉了揉有點痛的後背。
早有預料的同時,心裡多少還有點不是滋味。
果然是你給他臉了。
以至於他都敢不耐煩推搡你,跟你動手。
最讓你耿耿於懷的是,明明你那麼想讓他掛牆上,卻不得不捏著鼻子給他擦屁股。
他變鬼是爽了。
可你要是處理不好,你的孩子們都有可能被他牽連,指不定哪天就會死於非命。
馬德!
這究竟是什麼人間疾苦!
你越想越難過。
再次不知死活擋在他的刀和產屋敷主公中間。
「讓開。」
繼國岩勝皺緊眉頭,終於換了個詞。
可這次,他手裡的刀直直落在了你脖子上,過分鋒利的刀刃貼著你頸部白皙的肌膚,森然涼意順著皮肉滲入骨血,冷得你頭皮發麻。
你知道他是認真的。
那雙赫色的眼睛異常冷靜,即使看見刀在你脖子上劃出絲絲縷縷的血痕,也冇有絲毫要挪開的意思。
你也不是玩什麼苦肉計。
單純是生死之間,身體不受控製發抖,而他的刀子太穩,又離你太近,身體本能哆嗦的時候,不經意就被劃破了肌膚。
「剛剛我都聽見了,你想要給鬼舞辻無慘獻上投名狀。」
「可這個投名狀,不一定是產屋敷主公的頭顱。」
「岩勝……」
你嚥了口唾沫,勉強穩住發抖的聲線,從袖裡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檜扇,遞到他麵前,「這個東西,遠比產屋敷主公的頭顱更有誠意。」
繼國岩勝沉下眼眸,今晚第一次正眼看你:「羽衣,不要再讓我說第三遍,讓開。」
「我不會騙你。」
你執拗地檜扇往他身前送了送,「就算騙你,我也不會拿著孩子們的性命開玩笑。」
「我很清楚,就算今天能哄你一次,可隻要你心意已決,產屋敷主公的頭顱就遲早都是你的囊中之物……所以,我不會說徒勞無功的謊言,更不會做徒勞無功的事。」
「隻要你把它交給鬼舞辻無慘,你所有的心願,他都會幫你實現。」
「為什麼不試試呢,岩勝?」
「你隻需要相信我一次,稍微試一試,不僅能實現你自己的心願,還能給我跟孩子留個勉強還能活下去的未來……這種雙贏的事情,為什麼要猶豫?」
「岩勝,你是我的丈夫,更是我孩子的父親。」
你望著他。
眸光顫了顫。
泛紅的眼眶再次流出淚來。
你無聲流著淚,眼睛眨也不眨望著麵前的男人,哭腔裡滿是難以訴說的悲傷和酸楚,「為什麼……為什麼就非要讓我跟孩子們都活不下去才行呢?」
繼國岩勝遲疑。
你破涕而笑。
也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強行把檜扇塞入他手裡。
繼國岩勝收刀回鞘。
展開檜扇一看,果然是你用慣的那把。
正奇怪著,就聽你解釋:
「這是一位友人送我的禮物。」
「聽說,乃是幾百年前,京都貴族鬼舞辻無慘第五任妻子所用之物。原本,我隻是覺得好看,便時常拿來用用,冇想到……」
你接過產屋敷主公遞過來的帕子,一點點擦去臉上的淚,還使勁擤了擤鼻涕,「他就是你們對話中的鬼王。」
「怪不得我那個友人提起他的時候,表情總是那麼奇怪。」
「要是我的話,我也不想跟鬼王沾邊,晦氣……你去告訴無慘,我知道他妻子在哪裡。」
「這個訊息,不管怎麼想,都比產屋敷主公的頭顱更有用。」
「雖然擅自透露彆人訊息不太好,但我現在也是實在冇辦法了,想必她一定會原諒我的……」
繼國岩勝可疑地沉默下來。
這時,你身後的產屋敷主公伏在妻子肩上喘了喘,低聲插言:「……說起鬼舞辻無慘的第五任妻子,她應該是唯一一個從鬼王手裡逃出生天的女子。根據族中記在,那女子還生下了鬼王唯一的子嗣……如果也被轉變成了鬼的話,活到現在,也不足為奇。」
繼國岩勝像是聽進去了。
握著你的檜扇,轉身離開。
「等一下!」
你好不容易擤完鼻涕,突然又想到了什麼,連忙出聲叫住大步離開的繼國岩勝,一邊走向他,一邊作勢掏向袖口,「還有樣東西,我得交給你……這樣的話,無慘就會更相信我冇有騙他了。」
繼國岩勝停下腳步。
可還不等他回身去接,就感覺腰上驟然傳來一陣劇痛!
隻要不抱著殺人的念頭,眼前的標語就不足以妨礙你的行動。
這是你實驗了很多次才總結出的後門ug。
你掏出藏在袖裡的短刀脅差,狠狠從後背貫入。
毫無防備的繼國岩勝,直接被你捅了個結結實實!
一擊得中。
首先湧上心頭的,是無以言表地痛快和解氣。
他糟蹋了你的好心。
明明隻要他乖乖聽話,不做傷害你的孩子的行為,哪怕他本質上冇有那麼守男德,你也是不吝於給他悔改機會。
可他每一次,都在你想刀了他的邊緣繁複橫跳。
現在,你不停告訴自己,之所以狠狠給他這麼一刀,根本不是因為他狠狠踐踏了你的好心,你就想把他嘎了,而是單純你跟鬼舞辻無慘就是這樣相處的。
還有什麼會比這個更具說服力?
他要是撐不下去的話,那就要怪他自己太冇用……
直到握著刀柄的指腹,清楚感受到利刃撕裂血肉的那種觸感,你才稍稍從亢奮戰栗中回過神,恍惚意識到自己又做了不被法律和道德允許的糟糕事情。
隻是,不等你被那種糟糕的感受攫獲,胸口就被繼國岩勝擊中,身體朝後飛去,撞到沉重的木質屏風,摔得頭暈眼花。
「羽衣!」
「咳、咳咳咳……」
喉嚨裡很癢。
你伏在地上撕心裂肺咳起來。
口腔裡不自覺滲出濃鬱甜腥,讓你反胃的同時,咳得更厲害了。
你胸腹難受極了。
試了幾次,也冇有成功從地上爬起來,乾脆就就這這個姿勢坐在地上。
你仰起頭。
望著怒意叢生的繼國岩勝,閃著寒光的利刃已然直直指向你眉心,明明很害怕,心中卻不知怎得就生出難以言表的愉悅。
「怎麼突然就生氣了?」
你捂著喘不上來氣起的胸口,勉強壓下喉嚨裡的甜腥,衝他笑,「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啊。」
「是那位友人教我的,不守男德的男人,人人得而誅之。」
「可誰讓你是我心愛的丈夫呢,縱然你惹我生氣,我也不能像她宰無慘一樣,也把你宰了,隻好給你留個證據,雖然有點疼,但勝在足以取信無慘……岩勝,彆這樣看著我,我跟孩子都會非常感激你的無私付出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