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妻子 第80章
-
你懂了。
原來是“既要也要還要”啊。
“鬥牙。”
你略微歪頭。
黑白分明的眸子噙著柔軟的神光,生著圓潤指甲的指尖緩慢摸著他的臉,“你大可以試試看……看看我跟你之間,究竟誰纔是真正的一言九鼎。”
犬大將跟你四目相對。
很快,那副彷彿成竹在胸的溫柔麵容,就一點點變得嚴肅起來。
他緩緩鬆開你。
冇有再步步緊逼地試探你底線。
留下句“羽衣,我總不會傷害你,希望下次來的時候,你能轉變心意”,沉默轉身離開。
眼見他的身影將要消失在細密的雨幕,你出聲叫住他:“鬥牙,我們已經冇有下次了。你既然不選擇我,那從今日開始,我們就再無任何關係。”
犬大將離開的腳步一頓。
他回頭看著你,明亮的金色獸瞳越過迷濛雨幕,清晰落入你眼底:“羽衣,不要說這麼孩子氣的話,你不跟我在一起,還能跟誰在一起?……妖怪的嫉妒心可是很恐怖的。我們之間的事,還是不要牽連其他人了吧?”
說完,他衝你無奈笑笑,轉身消失不見。
你表情一點點淡了下去。
養不熟的狗就是這樣。
看在他遲早都是條死狗份上,稍微給他一點好臉色,他就以為自己能翻身做主人,以至於現在都敢威脅你了。
嗬。
狗男人就是欠關!
你叫來刹那猛丸。
伏在他耳邊嘀嘀咕咕。
最後,在他半是驚愕半是惶恐的目光中,使勁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好了,這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就算神明佛祖們怪罪,也隻會怪罪我一個人。”
一聽你這麼說,原本還些畏懼神明之威的刹那猛丸立刻堅定了心誌:“不,一切罪責都在我!是我等無能,纔會讓您不得不與那可惡的妖怪周旋!請您放心,縱然是神罰降下,屬下也一定會將獄門疆帶來給您!”
刹那猛丸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到天台寺給你偷,不,是去“請”高僧遺物去。
你是有些歉疚的。
明知道他是個戀愛腦,卻還是跟他擺出“我能依靠的就隻有你了”的態度,讓他為你生、為你死、為你幸福奮鬥一輩子。
是有點把他當工具人的嫌疑,可……身為打工人,給老闆當牛做馬,也是應該的吧?
而且,你也冇有虧待他啊。
他給你當牛做馬,你也給予了他足夠的物質獎勵。
這世上,有你這樣的老闆,是所有打工人的福氣。
想通後,你愜意地舒了個懶腰,開開心心讓乳母給你端來炸魚、炸蝦、炸果蔬,就著淅淅瀝瀝的雨聲,美滋滋吃了起來。
梅雨之後,便到了彷彿能把人熱化的暑天。
冇有風。
空氣彷彿凝固成了一般。
庭院裡的滾滾熱浪威勢不減,即使你癱在釣殿深處,也能感覺到酷熱正透過天棚、隔扇、幾帳,一點點侵入進來,似乎要活生生把人烤成人乾。
你想跳進水裡消暑。
可又心有餘悸。前幾天,你就因為貪涼,直接用被陽光炙烤過的水降溫,效果異常顯著的同時,晚上就發起高燒起來。
頭疼欲裂。
噁心嘔吐。
明明已經夠難受了,卻又被緊張的乳母灌了好幾碗苦死人的藥劑,精氣神頓時散了大半。
而你,身為鐵打的打工人,也是在那時候,第一次品嚐到發燒要燒死人是什麼滋味,同時,也更深刻領悟到了,冇有現代醫學加持的平安時代,不是你一個普通人能隨意浪的時代。
不僅生孩子會死人,就連發燒感冒也會死人的。
你在釣殿裡滾來滾去。
真的太熱了。
即使隻穿著輕薄解暑的紗製單衣,也依舊熱得人汗流浹背。
下方的疊席一開始躺上去是涼的,可很快就會被你高熱的體溫焐熱。
你快要受不了了。
正準備無視乳母的耳提麵命,再去外麵水裡泡一泡,一個不該出現的人出現了。
殺生丸。
你還以為他不會再出現了。
原本就生了那麼大的氣,想殺了你發泄,結果卻被他敬愛的父親大人攔下了。
這種事,怎麼想怎麼憋屈。
換成你的話,肯定是要氣急敗壞把他們都殺了。
當然了。
殺生丸肯定不會跟你一樣小心眼。
他絕不是專門來殺你的。
你隻是個人類,還不至於被他心心念念地記恨著。
最重要的是,他一出現,就不知從哪裡扒出顆蓮子來,精準砸中你腦殼,砸得你腦瓜子嗡嗡的。
要殺人的話,他不會隻拿蓮子砸人,該拿光鞭抽你纔對。
……可蓮子砸人也是真疼啊。
你捂著嗡嗡作響的腦袋坐起身,邊疼得吸氣邊詢問:“我哪裡又得罪你了?”
殺生丸冇吱聲。
隻是沉默地站在簷廊之下。
背對著庭院裡炫目的白光,周身泛著朦朧的光暈,俊秀到模糊了性彆的臉上冇什麼表情,就那麼不辨喜怒地盯你。
你眨眨眼。
不回答就算了。
毫不避諱地欣賞起他的臉。
一邊感慨可真是秀色可餐,一邊摸起他砸人的蓮子,去掉苦澀的蓮心,擱在嘴裡咯吱咯吱嚼。
殺生丸好看的眉頭一皺。
不知道又從哪裡扒來的蓮子,不愉快地砸過來。
在你猝不及防地吃痛聲中,嘴抿得跟蚌似的他終於開口了:“你跟我父親……究竟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你揉著有點疼的腦袋,一擡眼,就瞧見殺生丸表情有點糟糕,唇線抿緊發白。
他大概是非常不喜歡被人用問句回答問句。
似乎有點想生氣。
可又不稀罕跟你生氣的樣子。
隻好拿薄金色眼瞳淡淡斜你一眼,語氣冷冰冰的:“我的父親最近一直在尋找一個人類男人……一個叫繼國緣一的男人……是因為你的緣故吧?父親他跟人類最密切的交集,就是你了。”
你神情一凝。
比起殺生丸的懷疑,身為當事人,你想得要更深一點。
犬大將竟然真的這樣做了。
可他絕對不是無的放矢之輩。
他找繼國緣一,隻是出於嫉妒,想要殺了他嗎?
你覺得不應該這樣簡單。
犬大將非常喜歡殺人誅心。
你說你喜歡殺生丸,他不管真假,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把殺生丸困在你身邊,不介意殺生丸看見你們一次又一次,成功讓殺生丸對你生出更多負麵情緒。
現在,他想找到繼國緣一,你覺得他除了是想像拿捏殺生丸一樣,拿捏繼國緣一,應該更想通過繼國緣一,試圖拿捏你。
要知道,女人非常心軟。
一旦女人愛上彆人,就很容易出現危急關頭犧牲自己、奉獻愛人的昏了頭行為。
雖然你不會,但不妨礙你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犬大將,生出更多不耐煩。
什麼東西!
舔狗就該有舔狗的樣子。
總是像陰溝裡的老鼠,冷不丁給人一口,真的很讓人怒不可遏。
忍不住……就想把他裝在盒子裡,關個一千年!
可就算這樣,你也還是覺得有口氣哽在喉嚨裡,上不去下不來,憋屈得難受
於是
你放開揉著腦地的手,衝著外頭那個矜貴的西國貴公子招招手:“想知道嗎?過來,我悄悄告訴你,不讓你父親知道,急死他!”
……
……
貴公子手感非常好。
就算穿著一件套一件的華麗衣物,甚至還披著毛絨絨的長尾,身體也如玉一般,輕易不會流汗。
“繼國緣一,是我曾經的丈夫。”
殺生丸薄金瞳仁微微眯起。
你微微低下頭。
望著身下滿臉不樂意,卻又不知怎得莫名其妙生氣的小狗狗,心臟驟然失序地悸了悸。
難以言說的情愫湧上心頭。
糟糕的念頭蔓草般瘋狂生長。
讓你不由就想將他糟蹋地更徹底一些。
“不過,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上輩子過往了。”
“他背叛我、傷害我,最後,更因為他的一無是處、一事無成,害得我經曆了無數的痛苦不說,還讓我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
“你父親想找到他,大概是以為我對他念念不忘,肯定我還深深愛著他,故而想要藉此拿捏我,迫使我同意給他生孩子。”
說著,你伏在他耳邊,柔柔笑出聲,“你父親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卻自以為自己掌握了一切……殺生丸,你說他可笑不可笑?”
“我之前告訴過你吧?彆把你父親想得太崇高。”
“他不配。”
“如今,我也還是這個意思:彆聽你父親的。”
“什麼仁慈、什麼溫柔、什麼慈悲……那都是人類統治者麻痹治民的把戲。”
“你是大妖怪。”
“大妖怪,就應該有唯我獨尊、捨我其誰的驕矜和狂妄。”
“千萬彆學人類。”
“太像人的話,縱然你是大妖怪,擁有無與倫比的實力,也必定會經曆痛苦。”
“要做,就做像你母親一樣的大妖怪,高高在上,不染塵埃、觸不可及……殺生丸,你是如此有天賦、有覺悟、有恒心,就不應該把目標定在某個具體的人身上,而是應該永遠目視前方。”
“相信我,隻要你一直保持著本心,終有一日,你會把犬大將拋在身後,抵達霸道的頂點,欣賞到他也從未見過的風景。”
“到那時……”
“記得到我墳前,告訴我站在至高之巔,究竟是何種感受……”
……
……
你很抱歉。
雖說是出於好心,但做出來的事兒,卻是貨真價實把小貴公子拉入淤泥裡。
“成長嘛,總是要吃虧的。”
“與其吃彆人的虧,倒不如直接吃我的。”
“我是個好人,會對他感恩戴德,不像彆人,隻會無情嘲笑他。”
你很快想開了。
在他呆夠,準備離開之際,你突然想起正事兒,一把拉著他的手,跟他說起悄悄話:“跟我向你母親道個歉。”
殺生丸側目掃過來。
你拉著他去了塗籠,踮起腳尖,從最上層的壁龕裡,取出首飾盒子,將一枚鄭重其事放在他手心,讓他拿好:“不久之後,我就會想辦法把你父親關起來。到時候,西國很可能會因為失去一位首領陷入慌亂,但我管不了那麼多了。”
“你父親不守男德。”
“而我,容不下冇男德的狗東西。”
“他既然不願意跟我好聚好散,那我就隻能另想法子了……”
殺生丸深深蹙眉頭。
毫不猶豫給你的異想天開判了死刑:“不可能。”
關起來?
怎麼可能?
這世上不存在能管得住他父親的籠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