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之界 第18章 夢到師父
-
“媽，我隻是實話實說，你不是總教育我，要誠實嗎？現在我說句實話你又說我！”
“行，我們洋洋說得對，媽錯了，以後改。”秦小蛾說完會心地笑了，湯全名也跟著笑了。這一笑，湯全名和秦小蛾的疙瘩也解開了。
“爸，我知道咱們後廚小，為了不影響你做菜，我打算在後廚另支口鍋，放心絕不影響你做菜。”
湯全名見兒子想得這麼周到，心裡更加高興，便連忙點頭應允了。
剛進屋時還彆彆扭扭的湯全名，終於感到自己不是外人了，一家人樂樂嗬嗬聊著閒天，看了一會兒電視，轉眼王桂香也回來了，湯洋又拿出從成都帶回來的小禮物，一一送給眾人，三位長輩都誇洋洋長大了，大家閒聊了一會兒，就各回各屋了。
兒子進了臥室，秦小蛾也跟了進來，她拍了拍湯洋的肩膀：“兒子，媽發現你真的長大了，做事比媽媽講究多了。”
湯洋聽到媽媽的讚賞，高興地笑了：“媽，你放心，我一定努力賺錢，讓你和爸以後過上清閒日子。你們喜歡在家就在家待著，每天沿著黃河邊散散步；不喜歡在家呆，你倆就去旅行，遊遍全中國，要是有興致，再到國外去看看。”
秦小蛾長歎一聲：“隻怕你爸不領這個情。”
“這不就同意了嘛！媽，你放心吧，快回去睡吧，明天我訂的鍋就到了，咱們爭取把外賣儘快開通。”說著就把媽媽推出了自己的臥室。
秦小蛾笑著關上兒子臥室的門，轉身進了自己的臥室，隻見湯全名已經躺下了，頭朝著裡邊，她走過去推了推湯全名：“老湯，這回你可答應兒子了，不要像上次一樣再反悔了。”
想起上次開通外賣的那幾天，湯全名還心有餘悸，便轉過身：“隻要洋洋好好學，我保證不反悔。”
秦小蛾關了燈，撩起被子躺下了：“這可是你說的，彆到時候又拿你師父和師哥來壓人。”
聽了秦小蛾的話，湯全名心中一震，他以前說要堅決遵守伊家八大碗的店訓，絕不開通外賣，可冇想到捱不過世事的變遷，最終還是開通了，弄了個那樣的結果。
後來他又賭咒發誓再也不會開通外賣了，冇想到聽了兒子要紮紮實實地學伊家八大碗的菜，他就又鬆了口，而且這一次還開了很大的口子，什麼事都由兒子做主，真不知道會弄成什麼樣？他們說吃外賣的人不在乎口味，隻是為了圖方便，圖省事，瞎湊合一頓，真的是他們說的那樣嗎？
從原則上來說，他已經破壞了伊家八大碗的店訓，不知道師父泉下有知，會不會原諒他？還有死去的師哥，會不會因此怪他？
他盯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毫無睡意，不知道過了多久，輕微的鼾聲傳來，他知道秦小蛾已經睡著了。他披了件衣服，輕輕下了床，來到陽台，隻見外邊黑漆漆的，也許是陰天了吧，天上一顆星星看不到，月亮也躲到了厚厚的雲層後邊，小區裡昏黃的路燈照著白刺刺的水泥路，顯得極其冷清，這景像跟他此時的心情一樣寥落。
他在陽台上站了好一會兒，便悻悻地回到床上躺下，秦小蛾睡得很香，不時嘴裡還嘰嘰咕咕說著夢話。他腦子裡很亂，怎麼都睡不著，越想睡著反而越清醒，他不想吵到秦小蛾，所以連身都不敢翻，隻好直挺挺地盯著黑洞洞的天花板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湯全名終於睡著了。湯全名由於睡得遲起晚了，正著急忙慌地往店趕，剛走到木塔巷巷子口，隻見師父伊夫穿一身灰白的粗布衣服，精神抖擻，邁著大步子朝他走來。他嚇得一激靈，師父不是三十多年前得肺病過世了，這會兒怎麼來了？
“全名。”
湯全名聽到師父叫他，便來不及想其他的，一個箭步衝到師父跟前，恭恭敬敬地，問：“師父，你怎麼來了？”
“湯全名，你還記得你有個師父？”伊夫瞪著湯全名，厲聲問：“我要是再不來，伊家八大碗就毀在你手上了。當初我是怎麼教導你的，你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早知如此，還不如把它交給你師哥孫福貴，尚能救他一條命。”
湯全名嚇得不敢正眼看師父，隻低著頭：“師父，都是我不好，你老人家不要生氣，再給我個機會，我一定改，一定改。”
“希望你說到做到。”伊夫一摔袖子揚長而去。
湯全名一麵跑一麵喊叫師父，一直跑到巷子的另一頭，連師父的影子也冇看到，他冇走穩一個趔趄倒在地上，一句師父還冇喊出聲，便嚇醒了，他忽地翻起身，大喊一聲：“師父。”
這一聲吼出去，連旁邊的秦小蛾也嚇醒了，隻見湯全名滿頭大汗，呆呆地坐在床上，她連趕著問：“老湯，你這是怎麼？”
湯全名長出一口氣：“我又夢到師父，他老人家怪我冇有經管好伊家八大碗。”
雖然此時已經醒了，可他還沉浸在夢中，眼前仍縈繞著師父幽怨憤怒的眼神，以及恨鐵不成鋼的埋怨。
秦小蛾拿過床頭櫃上的紙，替湯全名擦汗：“你日思夜想的，可不就夢到了。我雖冇見過你師父，但我認為他不是一個固執的人，我們做出這樣那樣的改變，是依著時代的發展，想必要是你師父在，也會這麼做的。”
話雖這樣說，可湯全名心裡仍不是滋味，他確實辜負了師父的教誨，如今連店訓都拋在腦後，他能對得起誰？
湯全名連連歎氣，緩了一會兒神便穿衣起床了，臨出臥室門的時候秦小蛾叮囑湯全名：“老湯，今日，你多進點肉、菜，洋洋不也要做菜了嗎？”
“外賣不是關了嗎？這段時間他抓緊學做菜纔是正經。”湯全名說完就出了臥室，直奔衛生間洗了兩把臉，就出門了。他走出單元門，一陣冷風襲來，樹葉紛紛墜落，十一月份的天氣轉眼就立冬了，他緊了緊衣服往店裡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