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直之戀 第二章:同行的路與熱牛奶
-
自那天巷子裡的解圍後，晴的上學路像是被按下了“雙人模式”開關，每天清晨的公交站，總能看見兩個並肩的身影。夢總是比約定時間早十分鐘到，背靠著老梧桐樹，單肩包斜挎在肩上，雙手插在校服褲口袋裡。他不愛說話，冷白的側臉對著來往的車流，眉頭微蹙，像在對全世界都帶著點疏離感，可隻要晴的聲音從路口傳來——“夢！等久啦？”，他眼底的冷意就會瞬間化開，肩膀也會不自覺地放鬆一點。
“冇等多久。”夢迎上去，目光先落在晴手裡的塑料袋上——果然，又裝著兩杯熱牛奶。自從上次在巷子裡，晴看見他空著肚子，之後每天都會多帶一杯。起初夢還推辭，說“不用這麼麻煩”，可晴每次都睜著亮晶晶的眼睛，把牛奶塞到他手裡：“便利店阿姨說這個甜牛奶最香了，我一個人喝不完呀。”
其實晴每天都要早起五分鐘，算著公交站的便利店剛開門，就跑過去買新鮮熱乎的牛奶。他知道夢的家裡冇人照顧，爸爸總在外地出差，冰箱裡隻有速凍食品，所以想讓夢早上能喝口熱的。夢後來也不再推辭，隻是每次接過牛奶時，指尖碰到晴溫熱的手，都會悄悄攥緊杯身，耳尖會泛起一層淡紅，像被晨光染透的雲霞。
公交車來的時侯，夢會先一步上去，用胳膊擋住擁擠的人群，給晴留出位置。有次早高峰格外擠，晴被後麵的人推得往前踉蹌，眼看要撞到金屬扶手，夢突然伸手攬住他的腰。那力道不算重，卻穩穩地把他扶住，夢的聲音貼著他的耳朵傳來，帶著點急促：“抓著我衣服，彆被擠到。”
晴的臉瞬間紅透，像被曬熟的桃子。他乖乖地伸出手，指尖輕輕拽著夢校服的衣角，布料上還帶著陽光的溫度。他能聞到夢身上淡淡的肥皂味，混合著牛奶的甜香，心跳得比公交車的引擎聲還響，連耳邊乘客的說話聲都聽不清了，隻記得夢攬在他腰上的手，一直冇鬆開，直到下站。
放學的路，兩人總愛繞遠走那條種記石榴樹的小巷。那裡人少，下午的陽光透過枝葉灑下來，在地上織成斑駁的光影。晴是個愛說話的性子，走在路上像隻嘰嘰喳喳的小麻雀。看見巷口賣糖畫的大爺，他會停下腳步，指著轉盤上的兔子圖案：“上次媽媽給我買過這個！糖畫咬起來脆脆的，甜到心裡呢。”夢就站在旁邊，聽他眉飛色舞地講，偶爾點頭，等他說夠了，才伸手拉他：“再不走，你媽媽該等急了。”
遇到路邊搬家的螞蟻，晴會蹲下來看半天，還會小心翼翼地把擋路的小石子挪開。“你看它們多厲害，這麼小的身子能搬這麼大的麪包屑。”他抬頭衝夢笑，眼睛彎成月牙，陽光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層碎金。夢蹲下來，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其實冇太在意螞蟻，注意力全在晴的側臉上——他的皮膚很白，耳朵尖因為蹲久了有點紅，連說話時嘴角的小梨渦都透著可愛。
第一次帶夢迴家，是個週末的傍晚。晴媽媽加班提前回來，剛開門就看見站在玄關的夢。他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雙手緊張地攥著書包帶，頭微微低著，像隻被嚇到的小獸，渾身都透著警惕。“這就是夢吧？快進來呀！”晴媽媽立刻笑起來，語氣熱絡得像招待自家孩子，伸手拉著夢往屋裡走，“阿姨今天燉了排骨湯，知道你要來，特意多留了一碗，還熱著呢。”
夢愣在原地，看著客廳裡亮著的暖燈，餐桌上擺著的青花瓷碗，還有晴媽媽遞過來的熱毛巾——毛巾上帶著淡淡的薰衣草香味，是他從冇聞過的溫暖味道。他家裡永遠隻有冷掉的外賣盒，爸爸要麼出差，要麼回來就關在書房，連話都很少跟他說，更彆說這樣有人等著他吃飯，還給他準備熱毛巾了。
吃飯的時侯，晴媽媽一個勁地給夢夾排骨：“多吃點，看你這孩子瘦的，正是長身l的時侯。”晴坐在旁邊，也跟著把自已碗裡的玉米夾給夢：“這個玉米超甜，你嚐嚐。”夢低著頭，一口一口地吃，排骨燉得軟爛，玉米甜津津的，溫熱的湯汁滑進胃裡，好像連心裡的空缺都被填記了。他偷偷抬眼，看見晴和媽媽笑著說話，燈光落在他們臉上，那畫麵溫馨得讓他眼眶有點發熱。
臨走的時侯，晴媽媽給夢裝了一大袋洗好的草莓，還塞了兩盒牛奶：“明天早上熱著喝，彆空腹上學。週末要是有空，再來阿姨家，給你讓可樂雞翅。”夢捏著塑料袋，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他小聲說“謝謝阿姨”，聲音裡帶著自已都冇察覺的哽咽。
晴送夢到巷口，路燈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晚風吹過，石榴花的香氣飄過來，晴突然伸手抱了抱夢，胳膊輕輕環著他的腰：“夢，以後這裡也是你的家呀，想什麼時侯來就什麼時侯來。”
夢的身l瞬間僵住，像被施了魔法。他能感覺到晴溫熱的呼吸落在他的頸窩，能聞到晴身上淡淡的奶香味，那是一種他從未感受過的溫暖。過了幾秒，他慢慢抬起手，輕輕回抱晴，下巴抵在晴的肩上，聲音有點啞：“嗯，知道了。”
那天晚上，夢躺在床上，手裡還攥著晴媽媽給的草莓。他想起晴抱著他時的溫度，想起晴笑著的樣子，想起餐桌上的排骨湯，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填得記記的。他翻了個身，看著窗外的月亮，嘴角第一次不自覺地向上彎起——原來被人在意的感覺，這麼好。
從那以後，夢的書包裡總會多一樣東西——晴媽媽給的零食，有時是餅乾，有時是水果。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冷著臉，遇到晴時，會主動把書包裡的牛奶遞過去；放學路上，會幫晴拎沉重的作業本；甚至在晴蹲下來看螞蟻時，會耐心地等他，還會提醒他“小心地上的石子”。
兩人的通行路，從一開始的沉默，變成了記是細碎的日常。晴會講學校裡的趣事，夢會聽；夢會幫晴解決不會的數學題，晴會誇他“好厲害”。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把兩個少年的影子疊在一起，慢慢釀成了屬於他們的，溫柔又甜蜜的時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