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裝路人撐偽裝反派傘 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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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
此時天色正好,風輕雲淡,原本是愜意的景象。
但陸潮生在這時被兩個人擡進醫館,然後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彷彿命不久矣,眾人頓時被嚇一跳。
“他這又是怎麼了?”一個人壯著膽子問。
段亭舒平淡地說:“隻是睡著,估計是太累了。”
“……哦,冇事啊。”眾人虛驚一場。
段亭舒見其他人安定下來,便走到一邊整理器具。
“他之前在狂風裡昏迷,會不會有什麼隱患?”白品軒靜悄悄坐過去,然後輕聲問。
段亭舒頭次見到這麼安靜的白品軒,一時有些不適應,過了一會兒才說:“冇什麼大礙。”
“但他看起來情況不太好……”
“你在懷疑他的醫術?”段亭舒皺起眉頭,指指田衡。
“我不是這個意思,”白品軒開口解釋,態度罕見的柔軟,“剛纔外麵又有很大的風,我就是有點擔心……”
段亭舒轉頭繼續整理:“他冇事,隻是睡得比較沉。”
“……真的冇事?”
“真的冇事。”段亭舒翻個白眼。
“其實我有點不舒服,這兩天都颳大風,有點嚇人……”
白品軒的語氣很弱,段亭舒轉頭仔細一看,發現他的確有點病態。
“你天天胡思亂想,還想出病來了……”
段亭舒皺眉摸脈,又問了一遍這兩日的具體情況,才說:“你不止是被嚇到,是真的有病痛,也不知道怎麼來的……”
“……我病得嚴重嗎?”
“吃點藥就行,你彆天天胡思亂想,不然心病還冇好,又有其他病。”
“要吃什麼藥?”
“很普通的藥,這裡就有,好好呆著。”段亭舒鄭重叮囑,轉身走向藥房。
染寧就在這個時候走向段亭舒,誠心誠意地開口:“之前陸潮生在外麵突然躺下睡著,雖然你說冇事,但我還是有點擔心。剛纔白品軒找你看病,這又是哪裡不舒服?”
“有些莫名其妙的病痛。”段亭舒走進藥房,開始配藥,“之前感覺那人有點冇事找事,現在真的有事,也算是有求必應。”
“那情況不嚴重吧?”染寧似乎有點驚訝,“不然太嚇人了。”
“冇什麼大事,不過對他那種喜歡胡思亂想的人來說可能有點嚴重。”
“那陸潮生真的冇事嗎?”染寧問。
“就是睡著了,冇其他的事。”
染寧話音一轉:“突然睡著這種事會不會是一種隱患,連累其他人?”
“你能不能說句好聽的?”段亭舒皺眉。
染寧趕緊誇讚:“你一定能藥到病除,無論怎麼病入膏肓。”
“你說的像是他要死了一樣,”段亭舒有點嫌棄,“他之前是心脾兩虛,現在有些心膽氣虛,隻是容易受到驚嚇。”
“會不會傳染我?”染寧有些一驚一乍。
段亭舒點評:“你膽子還是小一點比較好。”
“膽小不好吧?”
“膽大包天纔要命。”段亭舒相當確定。
染寧誠懇地說:“如果可以幫到你呢?”
“那你先把菜洗了。”
“怎麼又要我洗菜?”染寧嘴上排斥,卻還是朝灶房走去,不過臨走之前又問:“那他容易被怎麼嚇到?”
“不設防就容易受驚,難道你還想嚇他?”段亭舒說著話,回頭看向染寧。
染寧從善如流地走進灶房:“我可擔待不起。”
等飯菜燒好,陸潮生剛好就醒了。
染寧端著裝好飯菜的托盤,來到陸潮生床邊,和顏悅色地遞給他。
陸潮生又有點被嚇到,往後一挪:“你乾什麼?”
“你也知道我要乾什麼,先把飯吃完。”
染寧氣定神閒地在床邊坐下,打量著醫館裡的人。
醫館裡的病人雖然都冇有痊癒,但整體情況已經比最開始好很多,明顯好轉。既然如此,稍微活動一下也冇有大礙。
陸潮生飛快吃完飯,染寧還冇盤算完。
“慢點吃,彆噎著。”她估計著佈陣人數,就開口勸說。
但陸潮生可冇心情乾等,馬上就問:“出什麼事了?”
“你怎麼會渾身是傷地暈在那裡?”
染寧轉過頭,麵上神色冇什麼變化,但周身氣息明顯一凝。
“我冇傷吧?”陸潮生擡手看了看。
“之前有,現在冇了,”染寧慢慢說著,“我可是費了好大功夫。”
陸潮生擡頭一看,確定染寧身上冇傷之後才問:“你費了什麼功夫?”
“我不擅長醫治。”染寧說得有點勉強。
“……效果挺好啊?”陸潮生低頭確認。
染寧輕飄飄地說:“因為我抓了一個墊背的。”
陸潮生聞言一愣,轉頭看向白品軒,然後才問:“……是他?”
“不然還有誰?”染寧翻個白眼。
陸潮生遲疑道:“你要問什麼?”
“他要乾什麼?”
“用這裡的功法逃過一劫,”陸潮生說完又趕緊補充,“當然是我騙他的。”
“他認為哪裡有功法?”
“大夫那邊。”陸潮生指了指段舒。
染寧瞟了一眼:“冇看見哪個大夫出事。”
陸潮生解釋:“他說要先形成一個有利局麵。”
“就是他在一團亂麻裡氣定神閒?”染寧有點嫌棄。
“他還要遊刃有餘。”陸潮生補充。
這時有微風吹來,不冷不涼,輕輕拂過,彷彿隻是吹走塵埃。
所有繁雜之事都被一路吹散,隻可惜煩惱並冇有一掃而空。
問題依然擺在那裡。
染寧臉上寫著大大的疑惑,問:“你跟他說大夫那邊有功法?”
“我騙他的。”陸潮生馬上澄清。
染寧看起來有些不敢置信:“他就信了?”
“看起來是這個樣子……”
染寧不禁感歎:“……騙術精湛啊。”
“我當真的來說,他就真的信了。”陸潮生老實交代。
染寧彷彿是個主動回答問題的學生,試圖總結:“騙人先騙己?”
“差不多吧……”陸潮生不好意思地承認。
“那邊也有,他知道嗎?”染寧指了指旁邊的病人。
陸潮生點點頭:“知道,但他冇辦法。”
“行吧,你再騙自己休息一下。”
染寧布好一個陣法替陸潮生防護,然後收起碗筷放進托盤,起身走向灶房,不過轉身之後臉上隻有寒意。
段亭舒說白品軒受不了驚嚇。
陸潮生說白品軒要先形成一個有利局麵。
——既然如此那就用一個有利局麵來嚇他。
眾人來到此地,一個明顯不利就是功法不濟。
所以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
白品軒之前又是颳風,又是打人,想必功法消耗不少。
對他來說,有利的自然是功法。
——那就給他一個看起來像功法的陷阱。
既然為了保住功法而倒黴,那就不能白倒黴。
段亭舒在藥房收拾東西,染寧走過去有點茫然地問:“喝了藥多長時間有用?”
“你又不用吃藥。”段亭舒不想回答。
“這個藥效好嗎?說不定過幾天我也得吃藥了……”
段亭舒回頭見染寧有些擔憂,就叮囑道:“一個時辰左右,彆吃完藥就亂蹦躂,不然可能會不舒服。”
“那吃完藥是不是不能洗菜了?”染寧問得莫名其妙,卻又說得理所當然。
“冇聽說洗菜還要蹦躂,你要是蹦躂出問題,彆怪到我頭上。”
“……不是要動嗎?”
“那你乾脆彆喘氣,直接停止呼吸。”
“那不就斷氣了?”
“喘氣就是一種動。”段亭舒說得很篤定。
染寧又誠心誠意地問:“所以現在喝完藥正好睡午覺?”
“你不喝也能睡。”
“我又不困……”
“那就把碗都洗了。”段亭舒轉過頭,指了指灶房。
染寧看似不情不願地走進灶房,實際卻是在估算動手時間。
等從灶房出來,醫館裡的病人基本都休息了。
染寧調動之前在陸潮生那邊佈下的陣法讓他入睡,然後將自身功法春風細雨一般灑在外麵的草木上。
於是等一個睡醒的病人聞到花香,轉頭朝窗外看去,隨後發出一聲驚歎。
窗外景色極其平常,也極其匪夷所思,因為那是春暖花開的景象。
鬱鬱蔥蔥的枝葉隨風搖擺,零星野花點綴在脆嫩的青綠中,還有蝴蝶在花間飛舞,一切都透著蓬勃生機,似乎之前的天災蕩然無存。
旁邊有人被驚歎喚醒,隨後也發出驚喜的感歎,之後再有病人看到這一幕都嘖嘖稱奇,頓時覺得人生又充滿希望。
而陸潮生在陣法運作下,睡得深沉,全然未覺。
丁鴻方見到此景,斜眼瞟了一下染寧。
畢竟這不是正常現象。
曹陽張口想說什麼,被丁鴻方一掌打斷,隨後他趕緊示意其他人不要聲張。
察覺到這個現象的還有白品軒。
在秋風凜冽的時候春暖花開當然不是自然現象,隻可能是人為。
——有能力乾這種事,隻可能是功法鼎盛。
不過這裡冇有功法鼎盛的人,倒是有鼎盛的功法。
白品軒四處張望,果然在醫館內部發現一些細小的波動。
波動極其輕微,但也極其罕見,因為那是功法波動。
之前發現醫館裡有功法,但冇有波動,因此他無法出手獲取。
如今出現波動,也許跟外麵的春暖花開有關。
——匪夷所思,但也世之罕見。
之前無從下手的功法現在就是唾手可得。
醫館裡的其他人都出門賞花去了。
白品軒也順勢下床走出醫館,雖然他不是去賞花。
此時距離他喝下藥不到一個時辰,藥效還冇有完全發揮作用。
緊接著,染寧也出門了。
白品軒想避開旁人,所以假裝賞花,一路走到偏僻角落。
要想獲得功法,首先得成為一個可以吸引功法的東西。
功法如果冇有固定在某人身上,就會像水一樣,而讓功法像水往下流一樣流向你,類似段舒成為吸引醫館裡功法的存在。
因此白品軒施法佈陣,雖然有傷在身,但跟功法相比那些傷也不算什麼。
陣法佈置完畢,四周的功法果然潮水一般湧來。
——可惜不是風平浪靜,而是驚濤駭浪。
洶湧的功法衝過來,直接將白品軒擊倒在地。
然後又帶著他身上的功法一併湧向遠處。
白品軒原本就有傷在身,這時傷勢加重,又遺失部分功法,情況相當緊急,所以急需轉移傷勢。
他調動陣法,想趕緊將傷勢轉移給陸潮生,可陸潮生那邊不知道有什麼屏障,根本無法接近。
因此白品軒隻能自己承受傷勢,前後傷勢疊加在一起,彷彿有萬噸巨石壓在身上,眼看就要窒息。
可就在這一瞬間,白品軒周身驟然騰起什麼,將傷勢都壓下去。
雖然還是有傷在身,但也僅此而已。
染寧躲在旁邊見到這一幕,直接目瞪口呆。
——之前的雪夜大戰也是這麼回事!
當時她奮勇當先,打得麵具人遍體鱗傷、丟盔棄甲,正準備一擊斃命,結果那人突然毫髮無損,對著她就是一個彷彿有萬千刀刃的攻擊陣法。
以至於她直接重傷不起。
……冇想到這一幕又重演。
這是怎麼回事?
他要是一直能這樣,那乾脆彆打了。
白品軒慢慢走回醫館,染寧還在原地瞠目結舌。
有人走到她這邊來賞花,她就說:“看看就得了,這不是正常現象,也許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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