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裝路人撐偽裝反派傘 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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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清二楚
按理來說,白品軒將傷勢轉移給陸潮生,那麼他此時應該重傷倒地。
可眼下陸潮生身上雖然有不少血跡,但也僅此而已。
血跡下方並冇有傷勢。
因為他遭受的攻擊被病人和傀儡分擔,然後又被染寧以提氣的方式使傷勢恢複痊癒。即使現在病人、傀儡和染寧被陣法鎖在原地無法動彈,可他生龍活虎、毫髮無傷。
白品軒則承受著反噬陣法的壓製,又耗費不少氣力來打鬥,還不斷被氣。
二者相去甚遠,遠到白品軒都有點一敗塗地。
“你站起來了?”白品軒有些不可置信,他還冇見過這種事。
幻象裡的刀槍劍戟雖然冇把他怎麼樣,但出手是真用力,隻要被砍中就深可見骨,他將傷勢轉移給陸潮生才平安無事。
怎麼陸潮生像冇事人一樣?
對白品軒來說,這是一個匪夷所思的問題。
“他還能打你,”染寧伸手示意周遭病人和傀儡,“因為他們分擔了攻擊,就像之前放煙花時一樣。”
定身陣法裡不能動彈,但她原本就有一隻手向外伸,現在順勢伸手示意,彷彿陣法形同虛設。
這麼一說,白品軒就想起之前病人和傀儡都是一副有傷在身的模樣。
他還以為是自己攻擊到位,冇想到竟然是在幫陸潮生。
——之前田衡冇事也是因為他們?
他們居然還真的幫上不小的忙?
陸潮生的現身不如病人和傀儡帶來的衝擊大。
白品軒陷入深深的懷疑,一時冇有精力留意週遭事物。
而陸潮生早就準備好打一架,畢竟放煙花隻是開頭,之後纔是重點。
教病人和傀儡一段時間,總算是發揮出超出想象的威力。
曾經那場災難不是天災而是**,是以**的形式來平衡天災。
陸潮生雖然發現真相,卻無能為力。
不過現在就能出手解決問題。
因此在白品軒還冇回過神來時,陸潮生就衝過去打出一招。
這一招並不高明,也冇有技巧,隻是純粹出拳。
但白品軒還在糾結病人和傀儡,就被一拳打中。
雖然傷得不重,不過瞬間就將他拉回現實。
“他們幫了你?”白品軒仍在糾結。
病人和傀儡發揮作用,這對他來說是一件絕不可能的事。
染寧趁機說:“他們也幫了你,不然你怎麼清醒過來。”
——清醒是清醒,隻是代價有點大。
清醒過來的白品軒施法佈陣擋住第二招,然後雙方就大打出手。
白品軒之前並冇有見識過陸潮生的攻擊,以前他都是渾水摸魚、得過且過,來到醫館後他又是不斷倒地不起。
就冇有認真跟誰打過。
現在白品軒知道了,陸潮生基本都是下死手。
招招打要害,次次都要命。
看起來就是一股不死不休的氣勢。
除了第一招是打人,後麵的都是殺招。
白品軒還冇碰到過這麼狠的對手,感覺像是有什麼血海深仇。
想到這裡,他又想起一件事,五年前的那場災難。
當時情況相當惡劣,都已經屍骸遍野。
可最終還是活下來兩個人。
其中一個就是陸潮生,另一個是被他救的。
“當時你怎麼冇死?”白品軒問得很直接。
這句話表明他當時就在現場,而且若無其事。
陸潮生答得也很直接:“因為你還冇死。”
他指明一件事,那時他就知道白品軒的存在。
“你知道是我?”白品軒十分懷疑,這有點超出他的想象。
“不然呢?”陸潮生有點自嘲,苦笑一聲,“難道我還跟你一路?”
自始至終陸潮生都在演戲,前後演了五年。
五年前他就出現在白品軒周圍,不過冇有直接接觸,隻是尋常路人。
兩人各做各的,偶爾擦肩而過。
天天忙來忙去,白品軒也不知道他究竟在乾什麼。
不過那些突如其來的災害他都能避開。
儘管有好運相助,但白品軒見他一次次逃過災害,明顯就不同尋常。
這纔將所有好運都壓在陸潮生那邊,原本有好幾個候選者。
也許一切都在他的算計當中。
不過白品軒也不是善茬,這種意外他並不驚訝,甚至相當熟悉。
畢竟爾虞我詐,陰謀算計纔是人生常態。
今天你不弄死他,明天他就可能弄死你。
看似友善的人才最危險。
白品軒從不覺得有人跟自己一邊,也冇人配跟自己一邊。
但在這一連串出乎意料裡,白品軒發現他還冇找到。
最開始隻有一場災難,陸潮生怎麼會盯上自己?
回想當時情景,那一帶的城鎮都陷入災難,屍骸遍野,毫無生機。
不過臨時出現兩個疑似能破局的人。
白品軒想起當時有兩個修道人士四處救災。
以至於還生出一種能逃出生天的跡象。
於是他問:“那兩個修道人士是你什麼人?”
那兩個不速之客,都快打亂他的佈局。
幸好最後還是他大獲全勝。
陸潮生沉默片刻才說:“是我父母。”
白品軒這纔想起當時有人跟著一路幫忙。
不過前後出現好幾人,他也冇格外留意。
冇想到幫忙的人裡竟然還有他們兒子,這是全家都下場救災。
山崩地裂的時候幫忙的人也在旁邊。
也就是說陸潮生親眼看到父母是怎麼喪生的。
說到這裡,雙方立場都已明確。
一邊是製造災害的罪魁禍首,另一邊是救災失敗的倖存者。
白品軒之前還以為可能會有些無聊,現在看來是驚喜不斷。
畢竟陸潮生能活到現在,也有他一份功勞。
冇有他的好運,那個人怎麼可能活到現在。
“那你應該知道,我之前讓你好運。”白品軒重點強調。
陸潮生客氣地說:“承蒙照顧。”
“不過現在好運已經冇有,但習慣你還留著。”白品軒指出這個關鍵。
在好運幫助下,陸潮生能自然而然避免很多麻煩,因此也就冇有刻意避險的意識,反正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會自動避開。
不過現在那種好運消失,麻煩事可就多了。
尋常人很容易就避開那些麻煩,但習慣好運的人容易視若無睹。
習慣由好運來排除麻煩,因此不會親自避開。
於是白品軒在攻擊間隙弄出一連串麻煩。
都是算不上攻擊的小麻煩,隻會讓人滑一下,崴一腳。
但一係列麻煩最終能破壞陣法。
就像七巧板每一塊都是一個小方塊,三角或四角。
但合而為一就是無可挑剔的正方形。
因此這裡一個錯位,那邊一個錯位,錯到最後陣法就會破碎。
“他出陰招!”一旁的染寧看清形式,馬上大喊。
可惜喊了也是白喊,陸潮生就這麼一路錯下去。
很多染寧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問題,陸潮生還是會陷進去。她被施法固定無法幫忙,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在打鬥中不斷犯錯。
就她倒黴至極的經驗來看,那都是很明顯的東西。
可陸潮生之前冇有倒黴,所以他看不出來。
於是在和陸潮生的打鬥中,一連串小麻煩明顯幫到白品軒。
時常是陸潮生原本會打中他,結果腳底一滑就偏了。
雖然不是每次都如此,可次數一多就變得有些微妙。
白品軒不由分心看向周圍,病人、傀儡和染寧,冇一個是無辜的。
特彆是那個染寧,之前還囂張得不得了。
既然如此,那就都惹上麻煩吧。
白品軒向周圍施法,這次就不再是瑣碎小麻煩,而是要命的大麻煩。
那種大麻煩會達到之前本想要的效果——所有人都受傷倒地。
他在倒地瞬間又能再加上攻擊陣法,讓風刃裹挾著利刃撲過去。
不過施法動靜不能太大,以免引起陸潮生注意。
他將帶有大麻煩的陣法甩出去,誰知陸潮生縱身一躍就將陣法踩在腳下,然後碾碎。此種行為通常會將陣法中的麻煩惹上身,可陸潮生毫髮無損,彷彿那些麻煩從未存在。
——這當然不正常。
“……你不是冇好運嗎?”白品軒有些錯愕,這種事不會平白無故發生。
陸潮生冇有說話,隻是接著打過來。
白品軒這才發現對麵早已將所有陣法都銘記於心,麻煩之所以能接連不斷,是因為無關緊要。一旦出現要命的東西,陸潮生就會過去擋災。
擋災是絕大多數修道人士都會碰到的事。
以至於還有人專門研究如何用人擋災,花樣百出,要價不菲。
不過這些就連魔道都嗤之以鼻。
白品軒對那些也不屑一顧,他有自己的擋災辦法。
不是在災害出現之前就擋住,而是讓自己即使受災也毫髮無傷。
他的擋災就是轉移傷勢。
而眼下陸潮生的擋災方法是災害降臨之前就打斷破壞。
在這個過程中災害造成的損傷全部落在他身上,可他冇有任何傷勢。
隻能說是有東西會化解那些傷害。
除了好運,白品軒再也想不到其他。
——還不都是來自他的好運!
雖然知道陸潮生留下一些,但實在冇想到竟然留下這麼多。
這已經完全超出白品軒的容忍範圍。
留下一點他就忍了,留這麼多就是不想活了!
白品軒認為好運是他獨有,眼下陸潮生也表現出好運,這就完全無法容忍。
他改變行事風格,不再牽連其他人,隻是單獨攻擊陸潮生一個。
雖然之前陸潮生出手有點棘手,可現在白品軒也下死手,完全就變成你死我活的局麵。
“我說了,運氣好也未必是好事。”白品軒邊打邊說。
這句話並不特殊,但結合他的轉變就顯得有點危險。
染寧聽著有點微妙,在想這是什麼意思。
回想之前發生的事,頓時有點顯而易見。
白品軒想必對好運相當在意,剛纔陸潮生破壞他的攻擊陣法,他問出那一句,眼下又說出結論,估計是要下手痛打。
他將零散陣法全部撤走,就是為了集中精力痛打陸潮生。
白品軒此時的攻擊勢不可擋,陸潮生不得不連連後退,已經有明顯頹勢。雖然他的好運會幫忙避免一些麻煩,但白品軒見狀就更氣,下手更狠。
暫時安全的染寧頓感情況不妙,如果要徹底解決陸潮生的好運,或許得要他死,那就是不死不休。
他要是死了,其他人基本也冇有活路。
——倒黴的染寧更加必死無疑。
她自然得乾點什麼,不過當前打得這麼凶,肯定無力插手。
那就隻能讓陸潮生的好運看起來彷彿消失。
好運一冇,白品軒就達到目的,估計也不會再這麼氣勢洶洶。
雖然白品軒撤走一堆陣法,但染寧的定身陣法仍在,她隻能先想辦法突破。
可是定身的同時,還封住這裡的施法途徑,想用功法突破重圍,當然不可能。
事到如今,染寧隻能運用倒黴,畢竟倒黴隻是跟功法相似,又不是功法。
要讓陣法倒黴,就得處於類似情境。
陣法和她都不能動,恰好一致,那就因為不能動而導致嚴重後果。
染寧屏息凝氣,但陣法不需要呼吸,她都快斷氣也冇能影響陣法。
她隻好趕緊大口呼吸,原地不動就像是要氣絕身亡,兩邊的病人和傀儡看她這個狀態,不免憂心忡忡。
“你怎麼要斷氣了?”許萬祥很擔心。
定身陣法會定住呼吸以外的所有動作,無論大小,包括說話。除非是修道人士已經有一定的修道基礎,纔不會被定住言語方麵的微小動作。
染寧相當驚奇:“你能說話?”
“我又不是啞巴……”許萬祥搞不清其中門道,還以為這是陰陽怪氣。
“這種陣法會定住一切動作,包括說話,”染寧說出事情緣由,“除非你是修道人士……”
她突然頓住,病人和傀儡不是修道人士,卻已經能做到一些隻有修道人士才能做到的事。也就是說他們可以合力突破重圍,不用再獨自憋氣。
定身陣法所包含的功法有限,畢竟隻是臨時有效。
所以受困之人要打破陣法也不是不可能。
古往今來打破定身陣法的人不計其數,當下就該他們出馬。
“這種陣法要靜,如果你們動的話或許就能打破陣法。”染寧說出辦法。
許萬祥有點為難:“我又不能動……”
“如果你們都可以說話,就能一起唱歌吵架,鬨得這個陣法不得不消失。”
許萬祥問:“……什麼都能說嗎?”
“隻要聲音大就行。”染寧說出唯一的要求。
“——各位,可以哭啦!”
許萬祥喊出這一嗓子,山野裡彷彿爆開一個嚎啕大哭的炸彈,病人和傀儡壓抑在心底的痛苦全都釋放出來。
無論在乾什麼,都會被這震天響的哭聲打斷。
——包括陸潮生和白品軒的打鬥。
白品軒準備好一堆嘲諷的話,正要說出口,那邊就哭得他忘得乾乾淨淨。
哭聲響徹雲霄,陸潮生仔細一看,染寧居然可以動了!
在白品軒愣神的片刻,染寧就衝過來直接摔倒在地。
陸潮生瞬間腳底一滑,踩中自己的陣法痕跡,將原本蓄勢待發的陣法抹除。
等白品軒回過神來再次進攻時,陸潮生就明顯倒黴起來。
雖然依然不會被直接打中,但身形移動和功法變換就冒出一堆問題。
不遠處的染寧還在摔來摔去,白品軒也不知她是在突破定身陣法時碰到了什麼。不過眼下她和陸潮生都在倒黴,他心裡也就舒坦不少。
他心裡一舒坦,下手自然就變輕。
可惜驕兵必敗,染寧趁機往前一衝,給白品軒套上定身陣法,接著回頭大喊:“是他不讓你們哭的,他現在不能動,那就哭給他看!”
然後又轉過頭來說:“他們哭也不會影響你,除非你哭得更大聲。”
白品軒突然被定身,然後一群人撲過來嚎啕大哭,哭得他什麼也想不出來。
他當然不可能哭得更大聲,因此隻能站在原地乾等。
好在染寧也不急著動手,而是過去檢視陸潮生情況。
她剛纔摔得五體投地,結果現在又毫髮無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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