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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刺 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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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晚,
宋裕澤被宋承業一個電話急急叫回家。

進門的時候,他還有?些醉醺醺的,宋承業看他這幅樣子,長歎一聲,
拉他坐下,
吩咐傭人給他煮醒酒湯。

看著兒子把醒酒湯喝了,
宋承業才狀似不經意地問,
“裕澤,你上一次跟方慈見麵,是什?麼時候?”

宋裕澤反應還有點遲鈍,
想了一下,
這才道,
“就剛才啊,那個展成亦辦了個派對,我帶方慈去?了。”

“她現在?人呢?”

“……她喝了點兒酒,自己打車回學校了吧。”

“她一個小女孩,
喝了酒你讓她自己打車走?!”宋承業蹭蹭冒火,
“你啊!”

“怎麼了啊?”宋裕澤也不耐煩起來,“您之前就說,讓我好好對她,
她現在?可乖可聽話?了,我犯得著討好她麼?有?那個必要?嗎?”

宋承業從這話?裡提取到了關鍵點,立刻斂了神色,
問,
“……真的?她聽話??”

“是啊,
”宋裕澤一點頭,“特?彆乖,
給我倒酒,說話?也會體貼我了。”

宋承業皺了眉頭。

前一陣兒,突然冒出來個不知道來頭的獨立投資人,購入了宋氏集團大量股份,一躍成為了top5的大股東,由此甚至擁有?了參與?例行董事會,參與?集團決策的權利。

按道理,宋氏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有?新的大企業大量買入持股也不奇怪,可這次,卻是個獨立投資的自然人,而非法人。

此事在?財經圈引起了小小的波動,連帶著宋氏的股票都飆了一波。

作為董事長,宋承業本要?邀請這位獨立投資人前來公司參觀指導,可還沒?等他邀請,那人卻主動聯係了他。

今天晚上見了麵,那位獨立投資人是個年屆五十的中年男人,姓萬,萬先生直接攤牌,表示自己其實隻?是明麵上的持股人,有?一位姓方的小姐與?他簽訂了暗股協議。

也就是說,現在?掌握了宋氏大量股份的,是位姓方的小姐。

萬先生還說:這位方小姐,是您兒子的熟人。

宋承業瞳孔地震。

這幾乎是明示了,這所謂的方小姐,正是方慈。

萬先生淡淡一笑?,道,“這是我送給她的禮物。”

宋承業心下一時掠過許多猜測:難不成,方慈是眼前這位萬先生的私生女?

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合理。

方家父母肯定還不知道這事兒,否則,肯定早就耀武揚威起來了。

而且,若是方鴻和曲映秋知道自己女兒有?這個本事,哪兒還用得著低聲下氣來求著宋家聯姻呢?

宋裕澤歪靠在?沙發?裡閉目養神,宋承業點了根兒煙,問,“最近,方慈周圍有?沒?有?出現什?麼男人?與?她關係挺近的。”

“嗯?”宋裕澤反應了一會兒,“沒?有?吧。”

那個時不時冒出來的李佑賢,方慈應該看不上,不足為懼。

“……方慈最近都沒?什?麼異常嗎?”

宋承業心下覺得奇怪,那小姑娘一看就是個心高氣傲的,如果背後有?了資本支撐,怎麼會不跟宋家翻臉?怎麼會繼續在?這兒扮乖巧?

說到這兒,宋裕澤條件反射想起的卻是今晚遊戲那一出。

他想不通,方慈為什?麼寧願冒著風險去?親聞少,也不願意來親他。

可這事兒說出來,實在?傷自尊。

此刻被宋承業這麼一問,他立刻惱羞成怒,蹭地起身?,“煩死了!您有?完沒?完?都說了她很乖,能有?什?麼異常。”

起得太?猛,喝了酒本就頭重腳輕,踉踉蹌蹌差點磕到桌子上。

宋承業一看他這狀態,確定是問不出什?麼,就先讓傭人扶他上樓去?休息,一切等明天他清醒了再說。

-

第二天一早,方慈因為口?渴胸悶醒來,睜開眼,就明白了胸悶的原因——

一條男人的手?臂橫越過她胸口?,將?她緊緊摁在?身?下。

她施了力去?推。

他不但沒?鬆,反而手?臂往下滑,箍住她的腰。

耳邊是聞之宴均勻的鼻息,“……彆亂動。”

半夢半醒的聲音,很啞很低,嗓音中透露出來的私密感很重,讓她不由地僵住。

默了好幾秒,方慈說,“……我渴了。”

他沒?反應。

方慈又重複了一遍。

聞之宴這才懶洋洋地,“……嗯。”

夾雜著一點剛醒時特?有?的鼻音,很性感。

方慈耐不住,又推了推他,“太?重了,你起來。”

過了幾秒,聞之宴才翻了個身?鬆開她,坐起來,掌心撫撫頭發?清醒了一下,掀被子下床。

二樓客廳有?水吧,他去?倒了杯水。

方慈已經坐起身?靠在?床頭,聽到關門聲抬眼看過去?。

他上半身?沒?穿衣服,下半身?一條鬆垮垮的寬鬆長褲,赤著腳,頭發?也有?點亂。

頗有?種紙醉金迷後的懶頹感。

接過杯子,一口?氣喝乾。

聞之宴就站在?床邊,低眼瞅著她,一側唇角微微牽起,笑?說,“看來是真渴了。”

昏黃的床頭燈光線就那麼大喇喇地落在?他身?上。胸腹線條流暢清晰,笑?時腹肌還有?輕微的抽動。

就這麼幾秒鐘等她喝水的功夫,也是單手?插著口?袋,身?形慵懶。

方慈彆開臉。

這還是第一次在?事後的清晨相處。

羞赧的感覺竟比事情進行時更甚。

她又回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說,“……你能不能穿上衣服……”

她自己當然不知道,這時候的她長發?也是淩亂的,肩帶一邊滑落,瓷白的臉上隱有?紅暈,漂亮的眼睫低垂著。

濃濃的事後氣息。

聞之宴深深看她一陣,抬手?摸了摸她發?頂,說,“我去?洗澡。”

方慈重新躺回被窩。

太?陽穴因宿醉而隱隱作痛,她拿過手?機,解鎖螢幕。

微信新訊息史無前例的多。

她粗略掃了一眼,先開啟了跟陳巧月的對話?框。

「C:你昨晚跟聞少親了?!」

「C:可以啊你們倆!好張狂!我喜歡!」

「C:咋回事,快給我講講」

「C:好多人攛掇我找你算賬呢」

「C:你倆是要?公開了嗎?宋裕澤咋辦?」

方慈默了默,打字回複:

「方慈:是不是都在?傳了?都怎麼說的?」

圈裡同齡的公子哥大小姐就那麼些個,一點訊息都傳得飛快,一夜過去?,估計早就有?不少版本了。

陳巧月發?了幾條語音過來:

“我好幾個姐妹群都炸了。”

“說你膽兒真大,聞少脾氣有?點兒難捉摸什?麼的。”

“不過她們好像都認為隻?是逢場作戲。”

“畢竟嘛,聞少這性格,他會談戀愛?沒?人信的。”

這倒也是。

圈裡最不缺的就是逢場作戲這一套,怎麼可能有?人就因為遊戲上的一個吻,就斷定他們有?特?殊關係?

他們這圈子裡,玩兒的比這大的海了去?了。

沒?人會真的往心裡去?。

放下手?機,眼望著天花板,她甚至有?幾分不真切的混沌感。

她真是喝多了,竟敢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去?吻聞之宴。而他,竟還把她摁到懷裡,專心完成了那規定的一分鐘。

手?機再度嗡聲震動。

一通電話?,來顯是宋裕澤。

剛接通,那邊就挺殷切地,“方慈,是我,宋裕澤。”

“……嗯。”

“你怎麼樣?昨晚喝了杯雞尾酒吧,頭痛嗎?要?不要?我給你買點解酒藥?”

他這突然而來的關切,讓方慈心生幾分茫然。

宿醉的腦子,轉了兩秒,才艱難地想起來,這應該是之前簽的協議合同,被宋承業給知道了。

宋承業畢竟是生意人,這麼大的事兒,肯定不會貿然聲張,大概率是派宋裕澤來討好她,順帶打探一下她背後的“大佬”的身?份。

想到這兒,方慈話?到嘴邊的“不用了”也嚥了回去?,改口?說,“行,你買了送到我宿舍。”

“誒誒好的,”宋裕澤忙道,“那你好好休息啊。”

掛了電話?,宋家彆墅,宋裕澤茫然更深,抬頭看他爸,“爸,方慈到底拿到我們傢什?麼把柄了?要?這麼討好她?”

“你彆問那麼多,”宋承業整了整領帶,道,“反正就是很嚴重的事,你按照我說的去?做,時刻注意方慈,我這邊抽空約一下方家父母。”

摁斷通話?,方慈發?了會兒呆。

想到電話?裡宋裕澤那幅從沒?有?過的討好語氣,她不由覺得好笑?。

這就是之前,聞之宴承諾過的,“我讓他怕你。”

果真是頂豪繼承人的誇張做派,花了十幾個億,讓她成為暗地裡的股東,讓宋承業方寸大亂,讓宋裕澤戰戰兢兢。

宋家總歸是不會再敢給她臉色看了,甚至,以後隻?有?看她臉色行事的份兒。

這一晚,天翻地覆。

她掀被子下床,夢遊似的,一邊朝洗手?間方向去?,一邊思忖著。

聞之宴在?更衣間,剛洗完澡換好衣服,轉頭看到她這幅模樣,失笑?著,幾步走過來,一把攬住她的腰,幾乎是攜著把她弄到淋浴間。

花灑開啟,溫熱的水澆下。

方慈回神,“乾什?麼?”

聞之宴嗤了聲,低眸看她,“……你猜?”

她睜大了眼,手?忙腳亂去?推他的手?臂,“你瘋了?剛起床……嗚……”

他眼睫被水打濕,一簇一簇地低垂著,笑?得漫不經心,“你告訴我,我要?乾什?麼。”

他的手?墊在?她的脊背和瓷磚之間,大概是防止她傷到。

脊背的麵板一下一下從他掌心磨過。

渾身?沒?有?任何支撐點,隻?能用力攀緊了他的肩背,憤憤地去?咬他的肩。

-

終於?洗完。

方慈換好了衣服,腿又開始抖。

她氣不過,涼涼地說,“聞之宴,我拜托你,知點節製。”

聞之宴懶洋洋笑?道,“小姐,我今年21歲,現在?節製,我不如去?當和尚。”

她冷冷看他一眼,轉頭對鏡弄毛衣領口?。

頸上又是紅痕。

聞之宴倚靠著洗手?台,慢悠悠地,“而且,你不想多試試嗎?各個時間、各個地點。”

她不搭理,心事重重的模樣。

他專注地凝著她的側臉。

那臉的側麵輪廓看起來也很清冷,透著股淡淡的疏離感。

不過,經過昨晚的醉酒撒酒瘋,她好像在?他麵前更放開些了,時不時會冒出些大小姐脾氣的蠻橫勁兒。

還挺會作。

想到這兒,聞之宴低眸笑?了。

她身?上的“刺”,好像隻?有?在?麵對他的時候,才會無所顧忌地展現出來。

他對她而言,也許是特?彆的。

“我得回學校了。”

“我送你。”

“被彆人看見怎麼辦?”

“能怎麼辦,”聞之宴壓下來親吻她鼻尖,笑?說,“老子獻殷勤也不行?”

-

邁巴赫62s在?京大東門停下。

方慈沒?等司機,自己開啟車門下了車。

還沒?走出幾步,被從另一邊下了車繞過來的聞之宴給拉住了手?腕。

他站在?她麵前,慢條斯理用圍巾一圈一圈繞在?她肩頸處,“天兒冷了,少穿裙子。”

路過有?不少學生轉頭往這裡瞄。

懂車的不懂車的都能看出,這車一看就價值不菲。

貨真價實的62s,全?京市隻?有?寥寥幾輛。

那些或好奇或震驚的視線大喇喇投射過來。

方慈抬眸看著聞之宴,不冷不熱地問,“聞少爺,光明正大的感覺好嗎?”

他的話?,她原封不動還給他。

“還不知道,”他還是沒?個正形,“得多試試。”

圍好,聞之宴手?指壓下她下巴處的圍巾邊緣,垂頸欲吻,被她掌心一把捂住臉推開,“光明正大不等於?放肆。”

他自鼻腔笑?了聲,雙手?插兜,看著她離開。

方慈進到校園內,轉過三叉口?拐角,聽到身?後另一個方向喊她的聲音,“阿慈!”

是虞向雯。

她緊跑幾步趕上來,挎住她胳膊,“真倒黴,我跟呂湉猜拳輸了,從床上爬起來去?食堂買午飯。”

“你呢?昨晚乾嘛去?了?”

“……有?個局,宋裕澤帶我去?了。”

“哦哦,”兩人說著,走到宿舍樓下,遠遠地就看見一個男孩站在?她們樓前,“誒?那是宋裕澤嗎?”

方慈抬目望去?,隻?見宋裕澤雙手?拎著滿滿當當的東西,縮著肩膀踱步。

天兒確實是冷了。

宋裕澤也看到了她們,老遠綻開笑?臉。

東西很多,虞向雯也幫著拿了不少。

宋裕澤道,“解酒藥,回宿舍就吃了,另外是一些零食飲料。”

方慈淡淡嗯了聲。

宋裕澤又說,“你們是去?買飯了嗎?阿慈你怎麼還背著昨晚的大包?沒?在?宿舍住?”

虞向雯反應很快,立刻道,“我們順便去?了趟東門,拿包裝快遞呢,女生的小物件兒。”

“哦哦,以後有?什?麼需要?的,告訴我,我來買,快遞到了我去?取,送到你們宿舍。”

這下連虞向雯都瞪大了眼睛。

宋裕澤態度怎麼突然180度大轉彎?變這麼體貼了?

回到宿舍,分了零食和飲料,其他三個人坐在?長桌邊,邊吃著,虞向雯還在?添油加醋地描述剛剛樓下宋裕澤那幅殷勤的姿態。

方慈則邊收拾書桌,邊低眉思索。

其實,她現在?手?上擁有?了宋氏集團的大量股份,方家完全?不需要?宋家的幫助了,聯姻理所當然可以解除。

但聞之宴完全?沒?提這個更簡單的方式,方慈大概也能懂。

因為她拿不準,如果將?事情對父母和盤托出,那父母會是什?麼態度?

真的會應她的要?求,向宋家提出取消聯姻約定嗎?

兩人間相處已然這麼深了,聞之宴自然是能從她反應中覺察出:她的父母不可靠。

股份這一事,隻?是讓她不再看宋家的臉色,如此而已。

至於?解除聯姻,他大概還有?其他方式。

一擊必中,能讓曲映秋和方鴻當機立斷乾脆地舍棄與?宋家聯姻這條路的方式。

-

週一那天,方慈又去?了森和公館。

這一次,為了避開曲映秋和方鴻,她特?意等到了晚上纔去?。

沒?想到,譚醫生還在?。

看到她進門,就起了身?,道,“我就知道你會來,特?意多等了你一會兒。”

方慈放下包和圍巾,說,“有?好訊息?”

從方念唸的臉上就能看出來。

“對,”譚醫生也少見地笑?了笑?,“今天跟英國專家進行線上會診,他們願意接收念念過去?,試一試。”

“……什?麼時候動身??”

“一月底,得辦簽證走流程。”

方慈點點頭,沒?作聲。

方念念知道她參加了模擬法庭比賽的事,比劃著道:

「我一直關注著你的比賽日?程,你決賽也是一月底?咱們可以一起去?。」

方慈沒?有?特?彆大的反應,隻?說,“看情況吧。”

親口?把這一好訊息告訴了她,譚醫生也就離開了。

方慈看了看姐姐,“……你看起來氣色挺好的,那我也先走了。”

剛起身?,就被方念念拉住。

她比劃著,拉她往臥室的方向去?。

從床頭抽屜裡拿出個小玩意兒,拉過她的手?,放到她掌心。

那是一枚小小的護身?符。

「之前媽提到定安寺,我想著,也該給你求個東西」

「你為我的健康祈福,我也幫你求了“得償所願”」

方念念一邊比劃著,喉嚨裡還發?出模糊的聲響。

「我讓楊姝美醫師每天很早帶我去?的寺廟,我心誠,這枚護身?符,一定靈」

她果真情況好了很多,之前可是一丁點聲音都發?不出來的。

方慈視線不由自主停留在?她白皙柔嫩的脖頸處,那裡隱約有?震顫。

她看著方念念那雙,與?她完全?相反的,溫柔多情的眼眸,定定看了一會兒,而後抬手?握住了她纖細的脖頸。

這樣突如其來的出格舉動,方念念卻一點沒?有?被嚇到,她不再試圖發?出聲音,安靜下來。

極溫柔地注視著自己的妹妹。

方慈早就料到了,不管她對方念念做什?麼,方念念都不會反抗。

與?她一樣,她也在?贖罪。

為自己幼時對妹妹展露出的惡意而贖罪。

即便早有?如此預料,可當真,她掐住她脖頸,她還是溫柔地看著她,卻仍然讓方慈心裡陡然生出苦澀。

這苦澀有?十幾年的分量,幾乎能將?她淹沒?。

何苦呢。

她與?她,本就是姐妹,何苦要?這樣一直彼此折磨?

趁著這個機會,彼此放過吧。

靜了許久。

方慈口?吻很平淡地開了口?,“……姐姐,你失了聲,其實我也一並失去?了聲音。”

“因為,在?方家,我說話?完全?沒?有?人聽,所有?人都在?無視我。”

“雖然,小時候你試圖丟下我那件事,我一直沒?忘,但我其實並不恨你。”

“我知道……你也很可憐。”

她頓一頓,聲音低幾分,“……我以前一直覺得,我們倆,應該一起下地獄。”

方念念屏息等了幾秒,比劃一下:

「那現在?呢?」

“現在?,”方慈緩緩鬆了手?,低下眼睫,“……你獲得了新生的機會,我也一樣。”

“就像我去?定安寺許的願那樣,我希望你恢複健康,忘掉過去?,走向你的新生命。”

話?已說完,她轉身?要?走。

方念念卻一把抱住了她。

沒?輕沒?重,抱得過緊了。

她在?她耳邊,咿咿啊啊地,發?出模糊的聲音。

方慈奇異地聽懂了她想表達的意思:

「我們一起吧!」

「我們一起,好不好?」

這還是除了聞之宴之外,她被擁入的第二個懷抱。

與?聞之宴的強勢懷抱不同,念念溫暖而柔軟。

卻是一樣的,有?熨帖人心的力量。

方慈閉了閉眼。

-

也是這一週,圈裡不大不小有?件事兒傳出來:

聽說,陳家已經從聞老爺子的“孫媳婦兒”選項中出局,目前最靠近正確答案的,是梁家和薑家。

在?李佑賢的耳提麵命之下,最近陳巧月都特?彆乖地按時上課出勤。

雖然各個小姐妹群聊裡一直約她見麵,她也是週六這天,才抽出時間,跟幾個關係近的,約在?西山莊園喝下午茶。

仰躺在?花架上,她懶洋洋地長舒一口?氣,“終於?解脫了,連上五天課,我從來沒?這麼勤奮過。”

“那最近怎麼轉了性了?”小姐妹問。

陳巧月嗤了聲,“最近交了個特?彆古板的男朋友,天天管東管西,煩都煩死了。”

“emmm也不能算男朋友,py吧。”

“py還管你?”小姐妹們齊齊瞪大了眼,“他算哪根兒蔥啊,管這麼寬。”

陳巧月一撇嘴,“就是,他算哪根兒蔥啊。”

“巧月姐,你竟然會乖乖聽話?,也是挺……讓人意外的。”

那能怎麼辦。

陳巧月心有?不甘,李佑賢掐著她命脈呢,說什?麼不上課就不跟她見麵,她還有?什?麼辦法,隻?能聽了。

老男人。

她心裡罵了句。

這話?題告一段落,大家才試探著提起最八卦最想知道的事兒,“……誒巧月姐,你跟聞少怎麼回事兒啊?”

“就是,我一直以為聞少是潔身?自好的人呢,可這一陣兒,他在?夜店玩遊戲跟方家那個接吻不說,我聽人講,他好像還讓他那輛邁巴赫62s,送方家那個去?學校呢。”

“他倆真搞在?一起了?!”

“感覺不像,”那個在?夜店見過方慈的小個子女孩說,“我聽說,是聞少好像在?追方慈,聞少要?親她,被她一巴掌推開了。”

“謔!假的吧,匪夷所思。”

在?場除了陳巧月,所有?人都不信。

幾個人七嘴八舌,把傳聞裡那些細節,全?都翻出來細細咀嚼一遍。

最後得出結論:即使有?什?麼,估計也是一時上頭,玩兒玩兒罷了。

畢竟,圈裡所有?人都一樣,背負著聯姻的任務。

“巧月姐,那伯父伯母是不是在?著手?給你找另外的人選了?”小個子女孩說,“不跟聞少聯姻也好,聞家太?高高在?上,聞少又太?野了,感覺hold不住。”

話?題來到這兒,陳巧月那一顆本來鬆弛的心,也不快起來。

她父母確實給了找了好幾個人選。

讓她抽時間都見一見,看有?沒?有?閤眼緣的,先訂下來。

彆說方慈了,就連聞少其人,也難逃聯姻桎梏。

更何況她一個從小泡蜜罐裡長大的千金大小姐?

她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家裡就她一個,繼承家業、聯姻,是板上釘釘,不得不去?做的事。

她懨懨地,掏出手?機給李佑賢發?訊息:

「C:我乖乖上了一週課了,今晚見麵?」

過了好一會兒,李佑賢的回複才來:

「李佑賢:這兩周都見不了了,我陪聞少參加了京大管理學院和聞氏集團的一個聯合專案,要?待三週」

「C:所以什?麼時候回?」

「李佑賢:28號」

「C:!聖誕節都過了」

聞少跟其他不務正業的公子哥們不同,初高中都在?國外讀的,成年後,為了提前熟悉家業,所以選擇回國進京大管理學院讀書。

大二去?英國交換了一整年,今年大三,兼顧著學業和總裁辦的實習,時不時還要?參加一些專案,為以後接管家業打基礎。

他一直很忙很上進。

李佑賢能成為聞少的秘書,應該也是一樣的勤奮。

人以類聚。

陳巧月再度覺察出自己和李佑賢的距離。

他們倆的人生,大概隻?在?那天夜店門外有?短暫的交集,此後便會越來越遠。

-

聞之宴本人雖然不在?京市,可他的存在?感並沒?有?降低半分。

依舊隔三差五,派人往方慈的宿舍送東西。

已是十二月中旬,天氣愈來愈冷,他派人送了不少奢侈品牌當季發?售的新品來。

方慈把自己宿舍的衣櫃拍了照發?給他:

「聞少爺,真的放不下了,可以不要?再送了嗎」

「聞之宴:有?一個更方便的方法」

「聞之宴:我可以派個導購帶你去?店裡,選一些你喜歡的,送到舊彆墅」

方慈拗不過,隻?得選了這個方法,趁著週末,跟導購去?了國貿旁邊的商場。

她挑了幾件喜歡的試穿。

開啟更衣間的門,一同傳來的,除了導購的讚美,還有?一聲,“方慈,你怎麼在?這兒?”

曲映秋。

她來給方念念買衣服。

曲映秋上下看她一眼,“跟我過來。”

方慈跟著她來到品牌自帶的咖啡休息屋。

導購端了兩杯咖啡過來。

曲映秋眼看著導購走遠了,身?旁幾個位置又沒?有?其他客人,這才道,“聞家少爺送你的?”

方慈心下一震。

她怎麼會知道?

“那天去?喝下午茶,聽旁邊幾個小輩議論的,”曲映秋吊著眼睛看她,“你最近很出風頭是不是?宋裕澤、聞家少爺、還有?那聞家少爺的秘書,都在?追求你?”

方慈默了默,淡淡地說,“彆人家的父母長輩,好像都不在?乎這些事,隻?有?您,連一些夜店酒吧的遊戲小事也會過問。”

曲映秋冷哼了聲,“那是因為,隻?有?我,會在?乎自己女兒的名聲和體麵。”

“我一直以為你冷漠寡情,隻?有?名聲清白這一個優點,可現在?,你連這點優點也不要?了是不是?”

“你再漂亮,也該知點分寸,該拒絕就要?拒絕,”曲映秋滔滔不絕,逮住機會教育她,“前幾天,宋承業還約我跟你爸見麵,催促訂婚宴一事,你該收收心,準備跟裕澤過日?子了。”

方慈心念略動,“……宋伯父約見麵,催了訂婚?”

“是啊,大概是你跟裕澤處的不錯,他們有?點著急了。”

方慈心想,大概是宋承業一直查不出那所謂的她背後的大佬是誰,故此兵行險招,想先把她本人圈到宋家去?。

“宋承業打算在?二月十三號晚上給你辦個生日?宴,當晚就宣佈咱們兩家正式訂婚。”

此前,兩家敲定的是在?三月二十五號那一天,辦一個正式的訂婚宴宣佈訂婚,現在?這一出,要?足足提前一個多月。

方慈沉默了好一會兒,心下掙紮許久,還是問出口?,“……如果我們家,不再需要?宋家的錢……”她鼓起勇氣去?看曲映秋的臉,“……那我可不可以不跟宋裕澤結婚?”

曲映秋眯著眼凝她,先嗤了聲,“……方慈,你不會是被聞家少爺追求了一陣兒,起了彆的心思吧?”

“當然不是,我有?自知之明。”

“到了這個節骨眼,你還沒?有?拎清楚事實嗎?”曲映秋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的臉,淡淡地說,“不跟宋裕澤結婚,那你想跟誰結?梁家?展家?”

方慈在?她這淡漠的口?吻中,內心轟然倒塌。

渾身?血液似被冰封。

是啊,她一直以為,擺在?眼前的障礙是宋家。

她隻?顧著眼前,忘了看全?局:不是宋家,也有?可能是彆的家。

隻?要?她在?方家待一日?,她就逃不出聯姻的桎梏。

逃離的衝動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曲映秋的警告話?語還在?耳邊,“隻?剩下不到兩個月,這一陣兒,你老老實實的,不要?再去?夜店酒吧。我對你隻?有?名聲清白為人體麵這一點要?求,你不要?給我搞砸了。”

今天好不容易母女倆多說點話?,可她口?口?聲聲在?意的都是名聲和體麵。

方慈諷刺地想。

之後,渾渾噩噩隨便挑了幾件衣服,導購派了車送她和衣服回舊彆墅。

也是在?路上,怔怔望著那一掠而過的廣告牌上的西裝男士時,聯想到李佑賢,方慈才陡然反應過來——

圈裡人人在?意的,無非是體麵和名聲。

私生子,大概是最大的醜聞。

不會有?錯。

摘掉眼鏡的李佑賢和宋裕澤那幾分相像……

李佑賢大概率是宋裕澤同父異母的哥哥。

怪不得,聞之宴總是讓李佑賢代勞來接她,進而激怒宋裕澤,大打出手?,讓李佑賢出現在?宋承業的視野內,製造父子倆的會麵。

現在?想起來,那次宋裕澤喝了酒出言不遜,聞之宴給宋承業去?的那通電話?,手?段還真是巧妙。

微妙的認知通過這一通電話?向宋承業傳遞:你親兒子宋裕澤就是個垃圾,而李佑賢被我器重。

也怪不得他說,在?他的計劃中,應該由方家主動退婚。

親兒子和私生子都在?追求方慈,這算什?麼事兒?

在?乎體麵的人家,斷然會速速退婚。

搞砸了她和宋家的聯姻,還能助力李佑賢登到台麵上,參與?宋家的家產爭奪。

真是一石二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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