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紅塵_下載 第448章 都在這裡
若非有人提醒,若非劉暮舟主動現身,就隻有被看見才能發現劉暮舟。但徐酒兒與莫瓊出現得太巧了,肯定是有人故意安排嘛!
而這個人,除了鐘離沁還能有誰?
此時雲團好似一個綿軟床墊,劉暮舟走了幾步就撲了上去。
結果鐘離直翻白眼,沒好氣道:“你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不準!成親以後再說。”
劉暮舟神色尷尬,“這不是想著,彆有一番風味嘛!”
鐘離沁抖了抖袖子,沒好氣道:“丫頭們都回了,你準備留在山外山過年?”
劉暮舟點頭道:“初五前後回渡龍山吧,不過有點兒事,得讓青瑤跟她們心裡有數。另外還得叮囑,我那徒孫跟她父親無關,不準有人因為李恪的事情而對她陰陽怪氣。”
鐘離沁哦了一聲,問道:“信寫好了?”
劉暮舟便取出了一封信,鐘離沁接過之後,隨便搖了搖手腕,信就變作一隻紙鶴,疾速南下。
“現在可以說說是什麼事了嗎?”
劉暮舟則是取出一柄上有曇花印記的匕首。
“關於此事。”
鐘離沁眉頭一蹙:“有線索了?”
劉暮舟沉聲道:“龍背山,但我有點兒拿不準主意。我的感覺是他們故意讓我發現的,但我想不通為什麼要讓我故意發現,他們不主動現身,我很難查到蛛絲馬跡的。如果不是故意的,那就說明李越善與這個組織,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假設將李恪也算作當中一子,那就是說,是這兩個姓李的背後之人,賣了褚雨化這些所謂手持神諭者。”
還有一點,劉暮舟並未告訴鐘離沁。
若是按顧朝夕曾說過的那樣,有人曾助她重新分封天下神靈,那這些人必定是從仙朝時代一直存在,經曆過末法以及萬年前的靈氣複蘇,且一直隱藏到了現在。
那是個極其龐大的組織、無孔不入,也就是說,連渡龍山上,都說不定有那些人的影子存在!
最關鍵的是,劉暮舟不知道這些人的目的是什麼。
此時鐘離沁也說了句:“就是不知道他們圖什麼,若是能弄清楚這個,也好準備一些。”
劉暮舟點頭道:“能入手的地方,隻有李恪跟龍背山了。”
鐘離沁想了想後,微笑道:“不妨先讓大丫頭處置,等你回去之後,再查缺補漏?”
劉暮舟笑了笑:“我也是這麼想的,信裡麵都寫了。”
成親之後,巽宮之主要確定下來了,其實最適合,還是鐘離沁。鐘離沁要是不願,也隻能給唐煙接手了。而左丘青竹要去玄洲,金無量要去靈洲,兩件事,還得與和尚道士商量,不解截天教事教不是門派。
兩人聊著聊著,不知不覺就到了飛泉宗。可鐘離沁已經去過了,一大家子都沒在,劉暮舟便沒落地,繼續往東。
期間說了蘇埵醉酒的事兒,鐘離沁聽到後笑得合不攏嘴,搖著頭說道:“你看看,這就是你有時候太正經,讓人家想求你辦事都得裝作醉酒。咱們攏共有幾個不是煉氣士的朋友?這點事,能幫肯定要幫的嘛!”
劉暮舟微笑道:“我改。”
雲海之人,二人漫步。
過了許久,鐘離沁問了句:“低頭看了,就能撿起來了?”
劉暮舟搖頭道:“有些可以,有些很難。我跟玉霄說他給自己加了無形枷鎖,我自己何嘗不是?劉教主離開江湖太久,跟紅塵生了些許嫌隙,需要再入紅塵啊!所以我想著,成親後,我去一趟八荒,然後咱倆就找個清靜小城,開一間藥鋪什麼的,過十來年凡人夫妻的日子。如若不然,我這合道之路,估計會很難很難的。”
鐘離沁的關注點卻不在這裡,她一臉詫異道:“這就登樓了?”
劉暮舟搖頭道:“沒有,不過隨時可以。這不是陪著你,沒空跟其餘三個我告彆嘛!”
鐘離沁又是一愣:“三個?”
劉暮舟點點頭:“我就是我,好像即便沒有魂魄也不會死。天地人三魂,變成了三個人,在我那片天地之中。”
頓了頓,劉暮舟又道:“沁兒,我這幾日也在想一件事,就是那位前輩若是出手,對我們來說的難事,是不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解?我們對於很多事情瞭解實在是太少了。例如那傳說中的酆都羅山,這些年我所瞭解的,那位前輩就曾經提劍進了酆都羅山,在黃泉路上生生搶回一條白龍的魂魄。可我們都到這個修為了,所謂鬼修也見了不少了,怎麼就感知不到那酆都羅山存在呢?”
鐘離沁眨了眨眼,“有沒有可能,是那位前輩分九天之後,將酆都羅山放在了九天之間的混沌虛空呢?”
劉暮舟笑道:“有可能,到了開天門之後,我去找那紫氣本體聊聊,順便找找酆都羅山。”
鐘離沁沒好氣道:“你跟誰都能聊是吧?”
劉暮舟則說了句:“金無量他們,早晚都要回到故鄉。要殺上黃天,僅憑青天,恐怕很難。”
說話時,劉暮舟突然停下,而後望向下方一處延綿山脈。
鐘離沁一臉疑惑:“乾嘛?打算去挖趙家祖墳啊?”
劉暮舟搖頭道:“沒,有件事耽擱了十幾年,該去做了。”
說著,劉暮舟飛身而下,很快就找到了半山腰一處懸崖。懸崖與渡龍峽相似,感覺是被人一劍砍開的。
落地之時,鐘離沁就有所察覺,“此地有禁製?”
劉暮舟點了點頭,而後拉住了鐘離沁的手,“先教主的劍意,你的瞳術看不見的,來,試試能不能感覺到。”
而鐘離沁在劉暮舟將感知共享於她時,立刻就有了那種能察覺萬物呼吸的感覺,花草樹木各有其氣。
而在懸崖之下百丈,一淩空之處,有漆黑劍意包裹著什麼,那劍意之純粹,讓鐘離沁忍不住呢喃:“死了萬年,劍意還如此淩厲?看來這李乘風,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啊!”
劉暮舟聞言一樂,“他算是個說好不好說壞不壞,心中有自己一桿秤的人。至於天賦,總之比我強。”
此時劉暮舟翻手取出一隻骷髏頭,而後深吸了一口氣:“我若猜得不錯,這便是趙白鹿葬身之地了。當初答應他將他的頭顱與先教主夫人葬在一起,沒想到一耽擱,十幾年就過去了。”
頓了頓,劉暮舟看著鐘離沁說道:“彆人都覺得他很花心,可他一輩子就喜歡過兩個女人,真正碰過的,也就是趙白鹿而已。至於那位靈溪,是從他少年起就陪著他的人,教他重塑經絡,傳他機關術,幫他複原許多單方、功法,那麼多年的陪伴,我想換成是我,也很難不動心的。”
鐘離沁撇了撇嘴,“那下次我說換我也一樣,你怎麼想?”
劉暮舟聞言一愣,趕忙改口:“動毛線心,不動不動。還是先走吧,兩位恐怕有萬年沒相見了。”
劉暮舟也不敢接這話茬兒,拉起鐘離沁禦劍而下,在抵達漆黑劍意所在之地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李乘風頭顱的緣故,劍意真沒阻攔劉暮舟跟鐘離沁,以至於兩人稀裡糊塗的,就進了一處小天地。
與彆處小洞天之中皆是仙人居所的模樣不同,此地是一處前後十餘進的院子。
鐘離沁一抬頭,而後呢喃道:“鎮國公府?”
劉暮舟雖然未曾抬頭,卻看得清楚,當年京城之中李乘風世代居住的祖宅與這房子一模一樣。
輕輕推開門,劉暮舟抓緊鐘離沁的手,輕聲道:“趙白鹿說她在山上長大的,所以討厭住在山上,反而更喜歡住在城裡。論性子,左丘青竹跟趙白鹿很像,傻不拉幾地。不過他的祖宅早就毀了,這應該是李乘風循著記憶,專門給趙白鹿建的。”
鐘離沁看了看周圍陳設,忍不住呢喃:“看得出,乘風教主也是癡情之人。”
劉暮舟長歎一聲:“有人說,趙白鹿死後,李乘風性情大變,事實上也是這樣。從他記憶來看,他是個很喜歡跟人打賭的人,打賭最多的就是趙白鹿了。不過都不太正經,若他贏了就騙人穿些亂七八糟的衣裳或是做些匪夷所思的事兒。跟彆人打賭,往往就是對方輸了就要丟命的那種。可是趙白鹿死後,他再沒跟人打過賭。還是上次我見他時,他又說了一次打個賭。”
說罷,劉暮舟鬆開了趙白鹿,換作雙手捧起李乘風的頭顱。
進門之後,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夫人,我把教主帶來了。”
話音剛落,鐘離沁突然一皺眉,已經取出了劍匣。
但劉暮舟趕忙說道:“莫驚,無事。”
鐘離沁這才發現,宅子裡出現了兩道身影,都還年輕,一個十七八,一個撐死了十五六。
女子推著坐在輪椅上的男子,一邊往前走一邊皺著眉頭說道:“我都按你說的做了,你為什麼還要騙我?”
輪椅之上,男子神色平淡:“趙聰明,你覺得訊息傳出去,你劍門還能與其餘仙門像從前那樣?你我住一間屋子的事兒,天下皆知了。你在觀天院教劍之後,劍門就跟朝廷綁在了一起。”
女子皺著眉頭,“可我們沒有,都是你跟顧老魔算計我們!”
輪椅上的男子微笑道:“是不是算計根本不重要,就算是假的,其他那幾派也信不過你們劍門了。顧老魔跟我那好舅舅從來沒跟趙溪坪下過棋,他們的對手是我,你們隻是他們用來試探我棋力而已。”
虛影消失,鐘離沁一臉疑惑:“這是在說什麼?”
劉暮舟聞言,笑道:“有機會給你講他們的故事,咱們這位先教主,現在是挖空心思想要馴服趙仙子。手段又臟又黑的,我是一點兒用不來。”
繼續往後走,沒走多久就看見趙白鹿在雪中舞劍,而李乘風吃力推動輪椅走到院中,而後伸開雙手感受著雪花。
女子收了劍,疑惑道:“你至於嗎?”
李乘風則是一笑:“我長大的地方極其炎熱,城門之外的血早就沁入了泥土之中,每個呼吸都夾帶著腥臭味。我從來沒感受過這樣的大雪,很冷,還沒有血腥味。”
趙白鹿微微一怔,而後問道:“這便是你不吃肉的理由?”
李乘風搖了搖頭:“不是不吃,有彆的吃就不會吃,隻有肉的時候,也吃。那年北邊兒供給斷了,它們吃我同僚,我吃它們。偶爾嚼著嚼著就出了個拇指肚,換你你也不愛吃。”
虛影消失,鐘離沁麵色凝重:“即便那時妖潮數量遠不如入世城,但……戰況慘烈,遠非入世城可比。”
劉暮舟深吸一口氣,點頭道:“是啊!”
一路往後院,見到的都是李乘風跟趙白鹿從相識到熟悉之後的點點滴滴。
終於,在月亮門前的一個院子,成熟了許多也不再坐在輪椅上的李乘風,從趙白鹿手中接過個孩子,一邊哄著孩子,一邊說道:“我要去天外走一走了,兒子隨你姓吧,咱們就叫他……玄風如何?”
趙白鹿聞言,笑著點頭:“國師的名字很好。”
李乘風逗弄著孩子,卻帶著歎息,說了句:“國師若是知道從一開始就是個騙局,恐怕會被氣笑吧?他可一直以為那口井是帶他給觀天院報仇,澄清天下的途徑。”
騙局?
劉暮舟一下子皺起眉頭,李乘風數千年的記憶,他哪裡能記得起所有?此時聽到騙局二字,劉暮舟立刻著手梳理那些記憶,可仔細找了一遍,李乘風記憶之中,根本就沒有與趙白鹿的這段對話!
再往後翻看了許多,這才發現,原來是他為了隱藏自己的孩子,故意在最後剝去了這段記憶。
可是這騙局,究竟是什麼?
而此時,趙白鹿輕聲言道:“沒事,我們將錯就錯,去改變它!”
虛影再次消散,兩人邁步進了月亮門。
但這後院之中,隻有孤墳一座。
正當兩人疑惑之時,有一道虛影出現在了墳前。是李乘風披頭散發,靜靜站在墳前。
鐘離沁深吸了一口氣,呢喃道:“看來是趙姑娘走了,就剩下李教主了。”
劉暮舟正要點頭呢,前方虛影卻突然轉身,似乎看得見劉暮舟與鐘離沁。
“謝謝啊!要不是你把我這腦袋送來,我都快忘了她的模樣了。記憶缺失了一段是嗎?都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