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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道紅塵_下載 第502章 出一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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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步一階,很快,劉暮舟就到了自己那座高樓之下。

此生所見高樓繁多,但自己這座樓,與在彆處所見相差極大。樓高十二層,但隻在樓下看了一眼,劉暮舟就知道第十一層很難上去。而十二層有露台,遙對天幕之上一處雲霧繚繞的地方。

雲霧之後,就是所謂天門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推開了一扇大門。

就與先前去十二樓時一樣,沒有任何奇怪之處,隻有登高樓梯。故而不出一刻,劉暮舟已經上了第十層。可是到了十層之後,舉目望去空空蕩蕩,沒有任何陳設,更無登高階梯。

此時劉暮舟就知道了,想要登高,唯有合道。

也就是說,上樓之路便是道,而這個道,要去尋。

他無奈搖頭,而後將心神退出了人身天地。本以為會回到獨台,卻怎麼都沒想到,看清周遭風景之時,才發現自己在一處海島上。

這海島活像一隻朝天而去,似乎要抓住天上什麼人似的,除卻大拇指略傾斜,其餘四指皆向天。

劉暮舟皺了皺眉頭,因為他在十二樓壁畫之中,見過這島嶼。

此時,他身後有人說話了。

“此峰我起名為中指峰,怎麼樣,風景不錯吧?”

劉暮舟立刻轉頭,因為他竟然沒有察覺到丁點兒氣息!

轉頭後,這才發現一位披著頭發的中年人,穿著一身青衫。其拿著酒壺的手缺了一截小指。

那些壁畫也好,還是見過的一切,當中都無那位傳說中的前輩模樣。此時劉暮舟仔細看了看,原來大前輩,相貌平平。

最關鍵是,劉暮舟在眼前那人身上感受到了與自己一樣的氣息,歸於萬物,若有若無。區彆在於,眼前此人若汪洋大海,而劉暮舟覺得自己隻是屋簷滴落的一滴水而已!

此時那位大前輩笑著說道:“有這感覺很正常,因為現在天上地下我最強嘛!”

劉暮舟強壓住險些抽搐起來的嘴角,心說看前輩麵相挺謙和的呀?怎麼說話如此狂?

結果眼前青年淡淡然一句:“不是狂,我說事實而已。”

頓了頓,青年又道:“其實你沒什麼天賦,跟我一樣。在這方麵,那個姓李的孩子,確實比你強得多。不過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你嗎?彆說李乘風說過的,說說你自己的想法。”

劉暮舟乾笑一聲:“湊巧了?”

青年聞言一樂:“好答複,算是湊巧了吧。正好有人把你推來,我看你脾氣秉性也還好,機緣給誰不是給呢?”

終於有機會麵對麵發問了,劉暮舟趕忙問道:“可是前輩,既然你這麼強,為什麼不自己出手將那紫氣抹去呢?末法之後,許多你們那個時代的東西都失傳了,我覺得我們不算差,但少了那些東西,故而趕不上你們。”

青年不答反問:“正好,問你一句,你覺得是古人強一些,還是後人更該強一些?”

劉暮舟立刻答複:“我是覺得怎麼都該越往後越強,畢竟遠古人族茹毛飲血,我們現在有屋子住。”

青年哈哈大笑,笑了片刻後,點頭道:“這個回答可以,那我也回答你的問題。一代人有一代人該做的事情,曾經有人說,我做完了我該做的,後人不爭氣,那我管不著。處處都要老祖宗幫忙,我是生養後代還是生下來的纔是祖宗?有本事就好好活著,沒本事就死去。”

劉暮舟無奈道:“道理是這個道理,隻是……”

青年接過話茬兒:“情理不是這麼個情理是吧?那就再說一樣吧。舉例說天道,它不會乾涉你們之間的事,而我高於天道。很多人嚮往這方混沌世界之外的天下,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那處三千大世界是什麼模樣。這麼說吧,萬千世界是一粒一粒的櫻桃掛在櫻桃樹上,一粒櫻桃就是一處混沌世界。而這棵櫻桃樹,本身就是所有櫻桃的母體。”

劉暮舟跟著他走到懸崖邊的海棠樹下,然後搖頭道:“沒聽懂。”

青年無奈,隻得繼續說道:“那換個說法兒,三千大世界,是最根本的世界,所有天下皆自其而來。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崽會打洞,故而我們這些天下,最基礎的框架都是依照那大世界而來。比方說,我那個時代,傳說的逐日、射日、治水,還有什麼天傾西北地陷東南,絕地天通等等,都是大世界的翻版。我去往大世界後,他們的曆史是三皇五帝、虞夏商周、秦漢唐宋元明許多朝代。而我曾見過的儒釋道祖師,在大世界也有,且各人經曆相差不大。隻不過,他們並沒有什麼斬神自立的傳說,所謂的天帝,隻是個管理者,而天庭的締造者纔是真正的仙。”

劉暮舟聽得雲裡霧裡的,因為彆說大世界的曆史,自己這個世界的曆史也早就斷層了。

況且,這與不能插手此界之事有什麼關係?

哪承想他的心聲在青年麵前,根本藏不住。

青年笑著指向劉暮舟腰間酒葫蘆,劉暮舟立刻取出桃花酒,微笑道:“這是一群道士琢磨出來的。”

青年灌下一口酒後,坐在了懸崖邊上,又示意劉暮舟坐下。

“有關係的,成千上萬的子世界,像我們……暫且稱為九天吧,是與大世界一樣,衍化出來了煉氣士。卻也有一些天地,跟我們完全不同。他們會用燒開水去做一些我解釋不通的……對,他們叫機械。不是煉氣士,卻能靠著地下挖出來的火油為燃料,讓鐵疙瘩天上飛海裡遊。類似於這樣的世界,很難會有我這樣的飛升者出現。而九天之中的紫氣,彆處也有類似的,也就是發展帶來的弊端。像方纔說的那個世界,弊端就是他們的天下會因為地底下的東西被挖空,而導致天時混亂,最終結局或許就是因為發展而滅亡。而九天這樣的世界其實不多,算上我,也就雙手之數,我們在大世界受天庭管轄,但與天帝平級,給我們的封號是勞什子天尊之類的。而天庭給我們的約束便是,不能插手任何小世界的事。道理嘛,也簡單,一個秩序問題而已。其實以前沒有這個規矩,因為我纔有的。”

劉暮舟揉了揉眉心,“可你還是插手了。”

青年撇嘴道:“那還不是你們太不爭氣?”

劉暮舟好奇地問道:“你在大世界也有一方勢力?”

青年點頭道:“有,九天出去的,全在我那方疆域。我也懶得管,他們有的自立門戶,有的就那麼照常繁衍生息。”

這種事情不好奇,就怪了,故而劉暮舟又問:“那你為何要斬天,讓後來的人不能踏破虛空?”

青年一愣,“什麼跟什麼?我分九天是為了防止這方天地自耗走入滅亡,什麼時候阻攔你們踏破虛空了?”

劉暮舟又問:“那要怎麼出去?”

青年攤開手:“那鬼曉得。”

劉暮舟嘴角瘋狂抽搐,心說大前輩都這麼不靠譜?你來去自如,卻說不知道怎麼出去?

劉暮舟乾脆問道:“你忙也幫不上,那把我弄來究竟是要說什麼?”

此時青年又喝了一口酒,而後靜靜望著夕陽。

片刻後,他呢喃了一句:“人總會追憶往事的嘛!特彆是我這種不死不滅的人。”

劉暮舟氣笑道:“我隻覺得你在顯擺。”

青年一樂,抬起酒壺與劉暮舟碰了碰,而後說道:“其實啊,我很快也會像締造天庭的那些古仙一樣,成為維持整棵櫻桃樹存活的必需品,雖然不死不滅,但也再次踏入某種囚籠了。我傳你功法,教你混沌之劍,單純是看你順眼,沒有偏幫任何人的意思。隻是……我有個願望……”

話未說完,天幕突然間異象頻生。

劉暮舟也沒聽到任何聲音,可身邊青年卻一臉嫌棄道:“行了,就走。”

他看了一眼劉暮舟,“想聽啊?”

話音剛落,劉暮舟就聽見有人苦笑道:“天尊莫要為難我們,這百年來,您都第三次了!真不想讓我們找來,您下次彆這麼光明正大成不?”

此時青年無奈起身:“你也聽到了,我得走了。對了,我的願望你媳婦知道,儘量去做,做不到也彆為難自己。我呀,很期待在成為行屍走肉之前,跟你見上一麵,不是現在這神識投影,是能坐下喝茶那種。”

說著,青年就要離開了。

劉暮舟趕忙問道:“先說明,不是攀關係啊!我就是想問問你,我算你徒弟不?”

青年咋舌道:“你可真敢想!就算我有那意思,我那些徒子徒孫恐怕未必願意。你也不想想萬一我真說個算,輩分兒咋論?”

劉暮舟笑著抱拳:“那就好,咱們能不能再見我不知道,起碼不會讓前輩辛苦重塑的天地毀於一旦的,前輩慢走。”

青年擺手道:“其實無所謂了,我也是到了現在,才知道當初他麵對芸芸眾生時,又想管又不想管的心情了。”

此時此刻,劉暮舟聽到一句心聲。

“自由是短暫的,人啊!就是出一囚籠,進一囚籠。”

青年嘴裡的那個他,也曾在此處與青年道彆。他是這方混沌世界,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生靈。

下一刻,青年消失不見。

劉暮舟回頭一看,竹樓依舊,再抬頭,海棠依舊。

是啊!人都會追憶往昔的。

而此時,劉暮舟身處的天地像是一張被點燃的山水畫卷,隨著灰燼落下,天地不再。

睜眼之時,恰巧是個黃昏。

王雲三人早就下了獨台,看模樣都還不錯。

丘密咋舌道:“劉大教主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啊!做什麼美夢了?”

劉暮舟緩緩起身,笑著擺手:“談不上美夢,就是我說的,先認識認識自己,再跟自己告個彆。沒想到稀裡糊塗的,又跟個幫我很多的朋友見了一麵。”

結果劉暮舟剛要邁步,卻突然覺得,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每一塊兒骨頭甚至三魂七魄都如同被石碾壓了一遍又一遍!一下子,劉暮舟滿頭大汗,甚至有些站不穩。

與在昆吾山那次,一模一樣!

鐘離沁見狀,趕忙問道:“怎麼回事?”

劉暮舟深吸一口氣,強忍著邁步走下獨台,這已經用了他全部氣力了。

緩了足足一刻後,劉暮舟才說道:“武道在與煉氣修為融合,感覺……像是有人要將我銼骨揚灰!”

與此同時,某處天地一艘小船之上,青年人一拍腦門:“哎呀!忘了告訴那孩子,會很痛的!”

一側絕美女子疑惑道:“就是從前你在玉竹洲悟出混沌氣時的那種痛?”

青年點了點頭:“昂,記性還真好。”

女子忍不住咋舌:“那可遭老罪了,起碼得一年半載吧?”

青年一樂:“他比我當時修為略高,應該個把月吧。”

可劉暮舟不知道,他隻能喝酒壓壓驚。

而且,他似乎也有所感覺,這種疼痛恐怕短時間不能停。既然不能停,那就隻能硬撐著。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給鐘離沁使了個眼色,後者隻得鬆開他的手臂。

此時劉暮舟轉過身,望著王雲三人,聲音略有些抖動:“都還滿意嗎?”

王雲聞言,率先言道:“應該比你好點兒,起碼不至於顫顫巍巍。你的大事之後,我先回家瞧瞧,孫兒出生我都還沒見過。之後大概會挑個地方,收幾個弟子。”

劉暮舟咋舌道:“你這……我不知道說什麼了。”

丘密接過話茬兒:“弟妹不是要在不回城請喝酒嗎?喝完之後,我帶晴雨回棲霞山,你劉大教主用得著我之前,我就做個山野村夫吧。”

劉暮舟點頭道:“其實我覺得,霜草與虛穀,不必真的永遠不能踏入棲霞山。”

丘密沒好氣道:“廢話,那也是他們的家。”

最後,三人看向了道衍。

黑衣和尚深吸一口氣,“酒後我先回京,隨後陳兵北境。下一個戰死的,得是我。劉暮舟,北澤如今是個什麼景象,隻要你看了,必會驚為天人!”

劉暮舟笑道:“那我就去瞧瞧吧。”

可是他說話時,嘴唇微微發顫。

於是道衍問道:“你這模樣能喝酒?”

哪承想劉暮舟頓了頓袖子,微笑道:“酒場如戰場,雖千萬人吾往矣!”

但下一刻,劉暮舟便乾笑道:“三位權當給我撐撐場麵了。”

三人齊聲道:“這像人話。”

唯獨晴雨壓低聲音言道:“你家男人變化挺大呀?剛出來那會兒,看著慈眉善目,可給人的感覺卻冷冰冰的,拒人千裡那種,賊嚇人,我都沒敢跟他多說話。還有……假笑好煩。”

鐘離沁微笑道:“一個人待得久了嘛!”

而此時,劉暮舟冷不丁想起那位前輩最後的話,於是望向天幕,嘴裡呢喃道:“出一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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