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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卿有兩意 第113章 玻璃糖渣 兩人的汗與水交融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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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玻璃糖渣
兩人的汗與水交融在一處。……

林媚珠用力將手抽回,
沈長風勁兒多大啊,若是不放手她怎能掙脫得開?

他顯然是跑過來的,肉眼可見的血脈僨張,
一呼一吸時連頸上青筋都現了出來,……像勾勒一幅畫兒,她是他的筆,他是她的紙,
他願意讓她在紙上任意揮毫。

林媚珠下不去手揮毫,
她感覺握筆的手都在打顫,因為沈長風在某個地方將她的手撫平按實了。……不知是她的汗,抑或是他的水,抑或是二者兼之。

手心那處存在感難以忽視,
林媚珠都不敢看不敢想底下的場景,
鬨了個大紅臉,
怕極了有人經過看到這幅場景,
又掙了幾下,
指甲將他月匈都撓花了,又覺得這般不好,更容易讓人誤會,
她朝四下快速看了圈,低低罵道:“你乾甚麼!快放開啊!”

沈長風的心臟在她手裡砰砰跳著,笑起來的時候胸腔嗡鳴震得她手心發麻,
又去找她另一隻手,說:“彆處……也有些不同,
摸摸?”

林媚珠臉紅得能滴血,連頸子都開始泛起薄紅,欲哭無淚道:“我求你要點臉!你不要臉我還要!被旁人看到這叫甚麼個事!”

沈長風大言不慚,
“這有甚麼妨礙,我會告訴他們我是自願給你摸的。”

她真的覺得這人真的難以捉摸,明明上一刻看上去與常人無異,下一刻不知為何又開始發起癔症來。

這般下去,隻怕遲早有一日會被他逼瘋。

沈長風還在逗她,“你與我講,甚麼時候手感最好?你告訴我,我就放了你。”

林媚珠忽然卸了手上的力道,擡頭定定看他,沈長風望著她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的忿然眼神,察覺有些不妙。

兩瞬後,沈長風捂著胸退開兩步,疼得眼睫根都帶了濕意,嘶了口氣,卻還是笑著,道:“好狠心啊媚娘。”

林媚珠用袖子擦著手心,見玉獅子回了,牽起韁繩轉身就走。

沈長風跟著她,揉著胸好心提醒道:“騎馬可以快些。”

林媚珠暗自哼了聲,彆以為她不明白他的心思。從前每回都說教她騎馬,不是將她嚇哭,就是看她坐不穩時在旁邊止不住笑。她纔不要在他跟前騎馬,省得東倒西歪又被他笑話。

兩人沿著河岸一道走,屋舍方向嫋嫋炊煙升起,隱約可聽見孩童嬉戲聲,偶有幾聲狗吠聲。

沈長風時而與林媚珠並肩走,時而又在林媚珠前麵倒退著走,總之就是在她眼前晃晃蕩蕩,沒個正型。林媚珠不得不走走停停,某個瞬間捏住了韁繩,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頓住腳,闔眸問:“你們軍營是有規定見人都要這般坦誠相待麼?”

沈長風笑:“自然沒有這等離譜軍規。”

林媚珠蹙眉道:“那你穿好衣裳啊!”

沈長風道:“衣裳濕了,不好穿。”這般說著,卻也伸手取了搭在馬背上的衣衫。

又走了幾步,耳邊狗吠聲和孩童叫聲愈發明顯。

林媚珠額上青筋隱隱跳動,受不了!真受不了!她真受不了他!穿衣裳又不好好穿,風一吹裡邊酡紅風景顯露無餘,無風時濕噠噠的衣衫黏在他胸前,隻漏出一抹紅的餘韻,旎旎曖昧,叫人更容易亂想。

林媚珠站住腳,背對著身後來人,三兩下將他衣裳的係帶綁實了。

綁到最後,她莫名憶起方纔那一眼——數道新舊劃痕之上,被她掐過的地方疊綻著層層紅暈。

他的心像荊棘叢裡生出了一朵花。

風輕輕地吹,拂亂了她的發絲。她擡起頭,被他帶著笑意的目光抱了個滿懷。沈長風伸手為她將鴉發捋到耳後,輕捧起她臉,靜靜望著她,眼裡淌出柔軟蜜意。

他說:“媚娘,你可以抱抱我麼?”

夜安靜下來,風將兩人垂落的衣袂吹得簌簌作響。沈長風率先垂下眸,好似笑了笑,而後轉身,將一路跑來的小孩抱了起來。

“讓我看看小蠻兒重了多少!”

小蠻兒坐在沈長風肩上,歡呼道:“啊啊我好高!這裡好高啊!呼呼這裡風好大!十一娘你快看我飛起來了!!”

林媚珠跟在身後,時不時提點兩句沈長風彆玩瘋了,嚇到小孩兒。

沈長風抱著小蠻兒縱馬,玉獅子也跟著跑動,清脆的馬蹄聲和小孩笑聲飄蕩在河岸上空,林媚珠不禁莞爾。

墨柒難得沒跟上,它慢慢跟著林媚珠身後,林媚珠蹲下身,摸摸它頭,說:“辛苦你了。”

墨柒似歎了口氣,臉枕在林媚珠腳尖上扯起了哈欠。

不多時,沈長風將小孩帶回來了。墨柒鼻尖動了動,突然不困了,開始撒丫子追。

河岸邊上,幾個大小身影一字排開,或站或立或坐或跳,不爭不搶,乖巧同望著一個方向。

沈長風依次將掰開的糖放在玉獅子、阿醜和墨柒口中,而後將最後一顆放入跑得最慢、來得最晚、喊得最興奮、嘴巴也張了最久的小孩嘴裡。

小蠻兒“啊嗚”一聲,將糖果咬得咯嘣響,叉著腰含糊不清地講:“多謝二叔,二叔最好了!我和二叔天下第一好!”

稱呼由沈叔叔變成了二叔,林媚珠和沈長風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笑了。

林媚珠又禁不住怨他,“你莫要太過縱她,待會吃壞了牙,可怎麼好?”

沈長風將剩下的一袋糖放林媚珠手裡,說:“知道,給她吃了半顆,待會給她喝水。”

林媚珠掂著那袋份量頗重的糖果,說:“我又不是小孩兒。”

沈長風說:“她們吃多了不好。你分擔一些。”

林媚珠默了默,也不想吃的,手卻有些不聽使喚一樣,拿了顆糖放嘴裡。這往後物資緊張,也不知還有多少糖能吃,還是趁現下還有,多吃幾顆罷。

林媚珠將那袋糖果放回沈長風手,沈長風其實也不想吃,但還是取了顆,掰了兩份,留了小的那份,將大的分給林媚珠。

地上的影子肩挨著肩,臉貼著臉,兩人含著同一顆糖,都覺得有點甜。

林媚珠忽然發覺,來護城河前的壓在心頭的鬱結不知何時被風吹散了。想來也是,有他在跟前討罵討打,她哪裡有心思想彆的事。她偏頭看了眼,沈長風臉上的笑容比方纔淡了許多。月色有些涼,他望著蹲在河堤撿石子玩的小蠻兒,瞳仁泛著黯淡的光。

林媚珠目光回到小蠻兒身上,問:“秦衍走了?”

沈長風“嗯”了聲,低聲道:“段三娘姐弟今早也去了。”

秦衍得知沈長風提議的計策後便義無反顧地隨著輕騎出發了,而突襲成功後,他亦選擇繼續留守南陽。

但小蠻兒不知。

她甚至還以為秦衍還在城中,隻是外出處理公務了。

秦衍走時,小蠻兒還在睡夢中。

他悄聲將她的兒戲歸置好,小陀螺、小竹馬、小毛球、竹蜻蜓、推棗磨……他在箱籠裡取出女兒明日要穿的夾襖和小襦,疊好放在床邊,想了想,天有些冷了,給她翻出頂小風帽,又細細再數一遍冬日要穿的小棉襖和棉褲、比甲,還有新製的小鞋小襪……

他走時什麼也沒帶,隻帶了小蠻兒的一根頭繩,他將紅繩在腕間纏了兩圈,習慣性地沒有綁得太緊,又怕綁得太鬆會丟。深夜,集結第一聲號角吹響。秦衍將她最愛的布老虎放在她手邊,代替了自己的位置。他最後再看女兒一眼,輕輕在她額頭上親了親,手心摩挲著那小小繩結,闔目仰天無聲長歎,雙眼滾出兩行熱淚。失而複得,得而複失,心如刀割,不外如是。

秦衍作為南陽的父母官,此前未能固守城池已是嚴重失職,此番參與突襲,固守南陽,是贖罪,亦是對本心的一個交代。南陽群狼環伺,秦衍此去,必然凶險萬分。他已做好了永遠留在南陽的準備。他唯一放不下的,唯一覺得對不住的,就是他的小女兒。

分彆時,秦衍立在城牆之上給沈長風等人送行。

因連月病症,他瘦了許多,但眼睛很亮,風那般大,將他衣袍吹得獵獵作響。沈長風都擔心他會被大風吹得踉蹌。但他沒有,他朝沈長風斂衽躬身,腰彎很深,直到入目的城牆變得模糊,他還維持著同樣的姿勢,彷彿成了一尊石像。

沈長風知曉,他這一拜,就是將小蠻兒的安危托付給了自己。

平日裡秦廷在軍營後方做事,小蠻兒便成了半放養的小孩,今日到這家玩,明日到那頭吃飯,小孩圖新鮮,白日裡玩得儘興,隻是一到夜晚,她便要紅了眼問秦廷,為何爹爹還未回家。

平時有墨柒跟著小蠻兒,沈長風不擔心有人會欺負她,但他很怕某日小蠻兒問他,秦衍去哪兒了。

林媚珠知道,等到叛軍主力真正來到,前線兵卒不足,秦廷遲早也是要上戰場的。

她說:“這往後,還是少讓她亂跑了,讓她在惠生堂的院子玩,那裡也有許多年齡相仿的孩童,有個照應也是好的。”

沈長風唇角翹了翹,心道:她還是這般好。

他伸手攬過林媚珠的肩,額頭輕輕抵在她鬢邊,咬著她耳朵說了句話。林媚珠聽罷一怔,兩腮浮上紅暈,熱著一張臉將他推開,又忙站起來去找小蠻兒。

小蠻兒問:“二叔,你不與我們一道兒走嗎?”

沈長風望了一眼林媚珠,見她沒表示,揉揉小蠻兒的小腦袋,說:“不了,下次罷。”

林媚珠牽著小孩走上另一條巷道。

小蠻兒再回身,用力朝沈長風揮手,說:“二叔,明日記得也要來啊!記得帶糖!”

沈長風在馬背上對小蠻兒笑了笑,始終沒等來另一人的回眸。喉頭有些難以抑製的癢,他輕咳一聲,而後垂下臉望著指腹上的血沫,默了半晌。

林媚珠和小蠻兒說:“他明日怕是來不了的。”

小蠻兒說:“和我爹一樣麼?他也忙得很,已經……好多日沒回來和我玩了。”

林媚珠微微回身望了眼,那一人一馬已進了軍營,轉眼淹沒眾多士卒身影中,再看不見。

那時林媚珠亦未想到,這是他們最後一次玩得如此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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