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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卿有兩意 第47章 火葬場(七) 有了孩子她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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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葬場(七)
有了孩子她就走不了了………

沈長風並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能證明那個人就是初七,
這隻是一種男人的直覺。他緊盯著林媚珠,沒在她臉上看出被識破後的驚慌或惶恐,他的心裡逐漸產生抗拒的意識,
這股強大的抗拒感甚至讓他想扭頭就跑,就像死囚徒明知自己最後的結局,卻還要被逼著親耳聽自己的宣判一樣殘忍。

“是他。”

沈長風臉上神情瞬間凝固,他在等林媚珠開口解釋,
但後者根本沒看他,
慢條斯理地剔著紅泥小爐的菊花炭,溫酒銚下墊著片沉香,炭火暖烘烘,木香滲入酒香,
將她的臉煴得薄粉,
嬌嫩如出水芙蓉。

沈長風恍然發覺,
自瓊林宴後,
她整個人又重新煥發生機了。在這之前,
她是美麗的,但花瓣邊緣卻是黯淡無光的,但如今她就像進入了全盛的花期,
即便一身素衣,即便未施粉黛,她依舊是人群中最搶眼的一個,
明豔的五官和素淨裝束形成極致反差,美得極具禁忌感,
反而更叫人挪不開眼。

是因為那個男人?讓她有了這樣的轉變?那他算什麼!!

他一步步向她走來,每走一步扁舟就跟著痛苦地“吱呀”一聲,銀銚中酒麵泛起的魚目泡急促翻騰又破裂,
隨著他的靠近,小爐內的火苗“嗖”一下便拔高了。

“我給你解釋的機會。”

林媚珠將桂花灑入酒液,慢慢攪動著,平和道:“他是我義兄,那日他腿疾犯了,我將他攙到憩英閣歇息,僅此而已。”

沈長風心裡有個聲音說:荒謬!

“還有比這更離譜的藉口嗎?”

林媚珠無可奈何歎了歎,“我與世子說實話,世子覺得我在欲蓋彌彰,我若是不講實話,世子又覺得我鬼話連篇。”

“你從未和我講過你有個義兄。”

“為的就是避免發生今日這樣的事。”

“你們若是清白,怕什麼讓人知道你們的關係?”

“世子也說過,身正不怕影斜,義兄而已,何須特意解釋?”

這話聽上去異常耳熟,是他在解釋自己和蘇沁雪的關係時曾說過的話。那時他說得理所當然,沒想到她有一天會用這番話對付自己,也沒想到現世報來得這麼快。

沈長風被一噎,而後想起他們愛侶般的愛撫,滿心憤怒頓時激沸起來,指節被攥得咯嘣響,怒到了極點反而是詭異的平靜,他輕輕“哦”了聲,臉上似乎是認可的模樣,語氣卻是極其嘲諷:“義兄?什麼樣的義兄?在你傷心難過的時候為你擦淚的義兄?在你寂寞的時候給你撫慰的義兄?他在床上也要你這樣叫他嗎?義兄?你的好義兄怎麼沒有一人做事一人當,在我發火那日出麵維護你?”

林媚珠可以忍受他對自己的責罵,卻一點兒也受不了他對初七的詆毀,她像護雛蒼鷹一樣被激怒了,“他對我而言亦兄亦父,沈長風,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麼齷齪的!”

沈長風道:“他若是正人君子,就不該知道你已為人婦還來見你!”

林媚珠見他打定主意要往自己頭上扣帽子,“哈”一聲笑了:“沒錯,他不僅會在我傷心難過的時候為我拭淚,在我無聊的時候帶我上山下水,他教我讀書寫字、教我做人識人,就連我的事情。初七那麼好的人,愛上他像呼吸一樣簡單。

沈長風的腦袋像是被和尚撞鐘一樣嗡隆作響,這簡直比林媚珠直接承認她和初七有過逾矩舉動還要難以接受,如果是前者,他還可以安慰自己那時因為她一時糊塗或是受了哄騙,但她如今這般比較,分明就是說她後悔嫁給他了,他比不上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在她心裡的分量,竟到了這種地步!

沈長風想起前些日子她的那些異常舉動,忽然福至心靈地想通了某些疑點。

她從眾多經營中選擇客旅生意是為了能方便和他見麵;她在護國寺誦經會後選擇留宿是為了能和他私會;她佯裝記不清事,自己為了逗她開心命人將朝野新鮮事說給她聽,這樣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得到那個男人的近況;她在王府精心栽種花卉,是為了借送花的名義出席瓊林宴……

沈長風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戲文中的醜角,被她三言兩語逗得團團轉,滑稽荒誕讓人看儘了笑話!

他臉上的筋肉瘋狂扯著跳著,形如癲狂:“原來如此,你做的這些,原來都是因為他!”

林媚珠臉不紅心不跳:“你要這麼想的話,我也沒辦法。”

沈長風道:“林媚珠啊林媚珠,你現在是裝都不願意裝了嗎?!”

林媚珠緩聲道:“那日我將初七送到憩英閣,隻是如往常一樣為他施針診治而已……”她看著沈長風眼裡懷疑又驚詫的神色,笑了笑繼續道:“有很多事,從前世子不想聽,後來是我覺得沒必要再說。”

“不管世子信不信,事實就是這樣。”她擅自為多人診治,還私下與初七見麵,不論哪件單拎出來都不會為世人所接受,故而道:“世子想怎麼處置我都行,隻希望世子看在你我夫妻一場,不要牽連無辜。”

他的一顆心像被按在熱油鍋上煎,痛得連脊背彎了也不自知:“牽連無辜?他有什麼好值得你甘願為他承擔莫須有的罵名……!你想要休書?我告訴你,不可能!絕無可能!我不會放過你,更不會放過他……”

林媚珠不見懼色,反而有些可憐眼前人,他看似強大,內心卻極其敏感脆弱,但他又永遠不會承認自己的脆弱和不安,他隻會用儘一切手段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堅不可摧,憤怒和威脅就是他常用的手段。

沈長風的思緒亂成一團,氣都喘不順,一會兒想一定要休了她,狠狠教訓教訓她,一會兒又想她就這麼護著他要被氣死了!一會兒又覺得死也不能放手,不然不就如他們願了?一會兒又恨不得將這兩人一道殺了泄憤;一會兒又想既然兩人沒發生過什麼,那自己還是有希望的,對,有個孩子就好了,有了孩子她就走不了了……

湖中木蘭舟忽地急晃起來,湖麵碧波水花飛濺,驚起蘆葦蕩一群黑鴉。

響亮的“啪”一聲後,小舟逐漸平複。

“你不是問他有什麼好嗎?我告訴你,他絕不會像你一樣自以為是,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彆人身上,也永遠不會逼我做不想做的事!”

真奇怪,她打的是左臉,他卻覺得其他地方也跟著火辣辣地疼。他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他自己有一雙行同路人的父母,深知生在在這樣的家庭是多糟心的體驗,也知道這樣一個孩子對於母親來說是多殘酷的存在。可他剛剛卻想利用一個無辜的孩子留住她。

林媚珠僅看他一個眼神就知道他想乾嘛,他手還沒摸上她的腰帶,她就用一個耳光扇醒了他。

這是個下下策,但畢竟還算是個計策,被打斷後就是無計可施了。

沈長風從小打架就是最狠那個,打落牙齒和血吞,不管輸贏,他總是贏得最多喝彩的那一個,他從沒打過女人,因為在他心裡女人是弱小的,不堪一擊的——有一個女人是例外。但今日之後,兩個女人成了例外。他沒想到,她打他,他連還手的勇氣都沒有。

這場爭辯讓他嘗到了一敗塗地的滋味。

“你不過恃寵而驕……”

“不,是因為我不在乎,當一個人不在乎了,就沒有什麼值得可怕的了。沈長風,我不在乎你了。”

沈長風胸口鈍痛著,每一次心跳都像生鏽的齒輪剮蹭著血肉,若不是身後還抵著船篷,早就已經站不穩了。

也不知站了多久,他的靈台被霜露吹得逐漸清明,思緒也回到了正軌,同時心中有個疑問也愈發明顯:林媚珠明知道自己不會放手,也知道如果他知道那人身份後不可能會善罷甘休,為什麼她敢和自己亮底?她的依仗是什麼?

他心頭莫名產生中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是與生俱來的,源於他出生後便流淌在血液裡的某種神秘力量。

一段跑調的口哨聲傳到耳邊,沈長風擰了擰略微僵硬的頸脖,看到一個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

“喲!我道是誰呢!”閒散王爺沈仲達一手提著鳥籠,邁著四方步優哉遊哉地在湖邊溜達,似乎剛從柳姨娘那頭過來的,他站住腳,斜著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將沈長風看了又看,“原來是那個懲治天香樓奸商的無名大俠、怒殺佞臣小人的直臣兼英雄、領著金吾衛大鬨親家母靈堂的大孝子、佛祖麵前揚言要填湖掘殿的癡情漢、佩刀上殿險些讓我沈家株連九族、以及被禁足在家卻大張旗鼓主持了好大一場戲的,我的好兒子沈長風啊!”

沈仲達每說一句,沈長風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養過狗的人都知道,要教訓闖了禍的狗時,不能高聲呼喝,那樣會把他嚇跑,要捏著嗓子假意無事發生,最好是用誇誇他的語氣將他騙回來,等他放下戒心靠近時,再一把揪住他的頸脖子,亮出手裡的家夥。

沈長風雖然不是狗,但也沒笨到聽不出他爹的陰陽怪氣。

“哦,聽說我還有個流落在外的孫子啊!兒子,你好有出息啊!你讓你爹我好有麵子啊!”

沈仲達嘿嘿笑著,“兒子,你還不知道吧?你娘回來啦!”

“兒啊,你的好日子來啦!”

天不怕地不怕的沈長風感覺到心底升起股龐大的寒意,突然明白那股神秘力量叫什麼了——血脈壓製!

他心裡隻有一個想法:一定要在李婕宜見到初七前將他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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