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晚風贈彆離 第19章

    -

他轉身走向門口。

“你先休息。有什麼需要就按鈴。”

接下來的日子，顧祁梟幾乎成了隱形人。

溫以璃每天醒來，床頭總會放著熱騰騰的早餐；

她看書時，手邊永遠有一杯溫度剛好的花茶；

夜裡做噩夢驚醒，會發現被子被人輕輕掖好。

但她從冇見過顧祁梟。

直到有一天夜裡，她疼得睡不著，起身走到窗前，無意中看到雪地裡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顧祁梟就那樣站在月光下，肩上落滿雪花，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

第二天，顧祁梟突然出現在她麵前：

第三天，“今晚有極光，想去看嗎？”

溫以璃怔了怔。

她記得自己小時候在日記裡寫過，最大的願望就是和喜歡的人一起看極光。

雪山之巔，極光如綠色的綢緞在夜空中舞動。

溫以璃裹著厚厚的毯子，安靜地望著天空。

顧祁梟站在她身後兩步遠的地方，目光始終冇有離開過她瘦弱的背影。

“真美。”溫以璃輕聲說。

顧祁梟的呼吸一滯：“嗯，很美。”

溫以璃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

化療的副作用讓她吃什麼吐什麼，原本就瘦弱的身體更是形銷骨立。

顧祁梟試遍了所有辦法，每日親自下廚，可她連一口粥都咽不下去。

這天清晨，顧祁梟端著早餐推開門，發現溫以璃正對著鏡子發呆。

化療讓她掉光了頭髮，蒼白的頭皮在陽光下幾乎透明。

“彆看。”

他快步走過去，想把鏡子拿走。

溫以璃卻輕輕按住他的手：“沒關係。”

她的聲音很平靜，“反正都快死了。”

顧祁梟的手一抖，盤子差點摔在地上。

他蹲下來，仰頭看著她：“不會的，醫生說了——”

“小叔。”

溫以璃突然打斷他。

顧祁梟渾身一震，這是她重逢後第一次這樣叫他。

“我想小叔了。”

溫以璃的眼神飄向遠方，

“他對我最好了。”

顧祁梟的眼眶瞬間紅了：

“我就在這裡，以璃，我——”

“你不是我小叔。”

溫以璃搖搖頭，眼神溫柔而哀傷，“我的小叔已經死了。”

顧祁梟如遭雷擊，跪在地上半天說不出話。

他終於明白，溫以璃不是失憶，而是選擇性地遺忘了所有痛苦的回憶。

在她的世界裡，那個曾經疼愛她的小叔已經死了，死在他們反目成仇之前。

“是啊。”他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他……已經死了。”

溫以璃點點頭：

“我也很快了，我和爸爸媽媽很快就能重逢了。”

顧祁梟再也忍不住，把臉埋在她瘦骨嶙峋的手心裡，痛哭失聲。

這一刻，他終於體會到什麼叫痛不欲生。

那天之後，溫以璃的精神突然好了起來。

她能夠吃下一點東西，甚至能在花園裡散步。

但醫生私下告訴顧祁梟，這是迴光返照。

顧祁梟開始寸步不離地守著她，帶她去所有她曾經想去的地方，做所有她曾經想做的事。

他們去坐了摩天輪，吃了路邊攤，甚至在深夜的海邊放煙花。

溫以璃總是笑得很開心，彷彿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

隻有顧祁梟知道，她每次笑完都會偷偷嘔血，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擦掉。

一個飄雪的傍晚，溫以璃靠在顧祁梟肩頭，看著窗外的雪花。

“下雪了。”

她輕聲說。

顧祁梟小心翼翼地摟著她，生怕一用力就會把她碰碎：

“嗯，下雪了。”

溫以璃的聲音越來越輕，

“我好像看見爸爸媽媽了……”

顧祁梟的眼淚無聲地流下來：“他們來接你了嗎？”

“嗯。”

溫以璃微微笑了，“他們說我做得很好……”

她的呼吸漸漸微弱，眼皮慢慢合上。

顧祁梟緊緊抱著她，彷彿這樣就能留住她逐漸流逝的生命。

“睡吧，”他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小叔在這裡。”

窗外，雪花靜靜飄落，覆蓋了整個瑞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