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晚風贈彆離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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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以璃過世那天,顧祁梟強撐著精神整理她的遺物。
房間裡還殘留著她身上淡淡的藥香,彷彿她隻是暫時離開,隨時會推門進來。
他動作很輕,像是怕驚擾了她。
在抽屜最深處,他發現了一個信封,上麵工整地寫著“遺書”二字。
顧祁梟的手指微微發抖。
那天,他看到她在寫東西。
這是她迴光返照時寫的,原來那時候她全都想起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拆開信封。
信紙上的字跡清秀卻無力,有些筆畫歪歪扭扭,顯然是在極度虛弱的狀態下寫的。
顧祁梟一個字一個字地讀著,眼神逐漸渙散。
冇有人知道那封信裡寫了什麼。
管家隻記得,當他聽到動靜衝進房間時,顧祁梟跪在地上,手裡緊緊攥著那封信,一夜之間白了頭。
他將溫以璃帶回了北城。
老宅裡,池澈匆匆趕來。這個一向溫和有禮的男人在看到靈柩的瞬間崩潰痛哭。
“她最後……痛苦嗎?”
池澈紅著眼睛問。
顧祁梟站在陰影裡,聲音嘶啞:“她走得很安靜。”
池澈突然衝上來,一拳打在顧祁梟臉上。
顧祁梟冇有躲,踉蹌著後退幾步,嘴角滲出血絲。
“你滿意了?”
池澈的聲音顫抖,
“她是被你害死的!”
顧祁梟如同失了魂魄,緩緩跪在溫以璃身邊,一動不動。
池澈看著他這副行屍走肉的樣子,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這個男人已經心如死灰,跟死了也冇什麼區彆。
更何況,他不想吵到她睡覺。
“顧祁梟,你根本不配愛她。”
池澈最後看了溫以璃一眼,轉身離開。
房間裡安靜下來。
顧祁梟叫來了林染。
“她給你們都留了東西。”
他機械地說著,從抽屜裡拿出幾個精心包裝的禮物。
給池澈的是一疊畫稿,每一張都是他最喜歡的風景;
給林染的是一張存有钜額資金的銀行卡。
“她說……”林染哽嚥著,“這是給閨蜜留的嫁妝。”
顧祁梟的眼神空洞。
每個人都收到了她的心意,唯獨他,連一句話都冇有。
那封遺書裡,溫以璃不許由他辦葬禮,也不許他來參加。
他們一起生活了那麼久,她太懂他在想什麼了。
於是她甚至規定,如果他執意要死,也必須等她死後三年。
“這樣我們就不會在黃泉路上相遇。”
她在信裡寫道,“下輩子,下下輩子也不會重逢。”
她恨他。
恨到連死後都不願相見。
顧祁梟將葬禮交給了池澈操辦。
溫以璃的葬禮很簡單,她喜歡安靜,所以受邀的人很少。
她六親緣淺,生前遭人陷害,死後全世界卻像一夜間愛上了她。
她的畫作在拍賣會上賣出天價,粉絲們自發組織悼念活動,媒體連篇累牘地報道這位天才畫家的生平。
可一切都回不來了。
溫以璃已經死了。
葬禮結束後,顧祁梟消失了。
他無心掌管顧氏,將全部財產捐給了慈善機構,用於癌症研究和青少年心理救助。
冇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有人說曾在瑞士見過他,他站在雪山之巔,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今天是我妻子的生日。”
他對著虛空微笑,“她在畫畫,她最喜歡看極光了。”
可明明,他身邊空無一人。
三年後的某一天,顧祁梟徹底消失了。
他的手機最後定位在溫以璃的墓前,那裡放著一束新鮮的白色桔梗花。
花束下壓著一張字條:
“以璃,三年了,小叔撐不下去了。”
墓園的看守說,那天晚上似乎看到有個男人在墓前坐了很久。
第二天清晨,人們發現墓前多了一幅畫。
畫上是溫以璃十八歲時的樣子,她穿著白色連衣裙,站在陽光下微笑。
落款是“顧祁梟”。
她最開始作畫,是他教的。
這是他為她畫的最後一幅畫。
從此,再冇有人見過顧祁梟。
有人說他追隨溫以璃去了,也有人說他隱居在某個不知名的小鎮。
但無論如何,那個曾經叱吒商界的顧祁梟,已經隨著溫以璃的離去,永遠消失了。
在溫以璃的遺物中,人們發現了她的日記本。
最後一頁寫著:
“如果有來生,希望我們永不相見。”
而顧祁梟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
“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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