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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陷阱小說 第23章 莫斯科的雪-23 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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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科的雪-23

解圍

023

喬霧走到二樓的書房,

推開門的時候,竟意外地發現裡麵早就坐了三個大腹便便的男人。

華服少女的突然闖入顯然讓三個人都非常意外,男人們麵麵相覷,

但很快就有人反應過來。

靠在窗邊的男人叼著菸鬥,

禿頂得厲害,

露著大半個光溜溜的後腦勺像個巨大而顯眼的地中海,皺著眉揮手示意她出去,

他用俄語告訴她,

這裡不是她該來的地方,可坐在門口穿著英倫西裝的紳士卻做了個製止的手勢,

轉頭衝坐在書桌後喝酒的男人介紹道:“這是維克多的女伴。”

窗邊的“地中海”微微一怔。

書桌後握著酒杯的男人留著曆史課本上跟恩格斯一樣的大鬍子,

他的坐姿泰然放鬆,氣度不凡,

看了喬霧一會兒,捏了捏眉心,

用目光示意她跟英倫紳士一起,

坐到門邊靠牆的高腳凳上。

喬霧提著裙子用俄語低聲道了謝,像個乖學生一樣,安安分分地坐了下去。

從三人短暫的對談中,

她基本已經能夠確定,坐在書桌背後喝酒的大鬍子“恩格斯”,

就是這三人當中地位最高的紳士,窗邊的“地中海”次之,

最後纔是坐在門口的“英倫哥”。

但聽著“恩格斯”和“地中海”的高談闊論,“英倫哥”偶爾加入辯論的戰局,喬霧的眼睛卻越聽越亮——

她不知道這三人是什麼樣的身份背景,但他們口中對於歐洲宗教和藝術的見解,

卻比她聽過的任何公開課論點都要新鮮,論腳也更為深刻。

“恩格斯”對各種油畫作品和派彆如數家珍,“地中海”則對藝術演變理論信手拈來,就連不怎麼說話的“英倫哥”也會提及一些歐洲教皇的迷辛用以作證兩人的見聞。

喬霧:“……”

這是什麼?

這跟犯瞌睡的時候有人遞枕頭有什麼區彆?

這可不比她刷俄羅斯該死的2g網速快?

這可不比她去逛特列季亞科夫畫廊要更容易產生靈感?

米哈伊爾教授的論文她都能寫十篇!

喬霧不好意思當著這三人的麵掏出手機做筆記,隻好集中全部注意力豎起耳朵瘋狂聽課。

漸漸地,在三人聊天的間隙,“英倫哥”會在一些簡單的話題上給喬霧遞話,由於先前蘇致欽就在車上針對宗教史給她進行過一輪突擊補課,她也試著磕磕絆絆講述自己的觀點。

但考慮到歐洲的藝術史並不是她的擅長麵,喬霧耍了點小心眼,在不知不覺間,將話題帶到了中國的藝術史上。

其實這是一種很取巧的人際溝通方法,當你在某塊領域很陌生的時候,千萬不能在這顆歪脖子樹上吊死,將彆人圈入你的擅長領域,不僅更容易掌握話語權,同時,還很容易建立他人對你的欽佩。

喬霧在認同早期宗教木版畫通過用聖光模糊上帝的麵容這種圖像崇拜之後,她便開始跟他們介紹敦煌的壁畫,在古老而神秘的東方洞窟中,也有這種類似的圖騰崇拜,隻是在繪畫技法上更加細膩、豐富。

對真正的藝術家來說,藝術是冇有國界的,他們不會狹隘地厚此薄彼,他們更容易用曆史唯物辯證法去看待時代變遷所留下的文明產物。

喬霧大膽表達了自己對中西方的藝術認知,就連靠在窗邊吸菸鬥的“地中海”都讚賞地微笑點頭。

討論的話題中場休息,“恩格斯”喝了一口伏特加,詢問了喬霧的名字,熱情地招呼少女從門口坐在他對麵。

離得近了,能更仔細地看清“恩格斯”和“地中海”的麵容,喬霧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兩個人似乎曾經出現在莫斯科國立大學的校史檔案上的人物?

她不敢確定,畢竟大部分東方人都不擅長分辨西方人的長相。

“喬霧。”

“恩格斯”認真地就著她的中文名艱難地發了音。

“既然你看過這麼多的信仰崇拜,那麼我有一個問題。”

喬霧恭敬地朝對方欠了欠身:“先生請講。”

“你說,神,真的是全知全能的嗎?”

喬霧愣了一下:“……”

她忽然有些後悔剛纔自己說得太多了,翻車的陷阱此刻就近在眼前——神,是否真的全知全能?

這是一個哲學問題,同時,對她而言,也是個死亡問題。

她不能簡單粗暴地用唯物主義無神論者的邏輯去否定這個假設,同樣,在她無法判斷“恩格斯”的信仰前,她也不能一味趨炎附勢地認可神的全能。

畢竟這個房間裡,除了“恩格斯”以外,還有“地中海”和“英倫哥”,她任何的正麵回答,都有可能會得罪其他人——因為教徒跟非教徒,在看待信仰上的差異會很大。

針對這個問題任何的草率應對,都會對一些疑似的極端教徒,造成一種致命的冒犯。

她是一個無神論者,但她尊重有神論者的信仰。

喬霧瘋狂想著曲線救國的回答方式,放在膝上的拳頭都開始不自覺地收緊,直到——

“任何全知全能的神,都無法創造一塊他自己也搬不起的石頭。”

身後響起的清沉嗓音,如同泉水一樣浸潤她的耳膜,而聲音的主人,也用最完美的悖論,解答了“恩格斯”拋給她的難題,將她徹底從困境中解救。

白色的餐盤被輕輕放到她麵前的桌上,瓷盤跟胡桃木質的桌子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造型精巧的年輪熔岩巧克力被銀質的叉子刮開了一道口子,深褐色的香濃巧克力醬從糕體內緩緩流出,濃鬱的黑巧克力香味竄進她的鼻子裡,有一股難以言說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順著握在餐盤邊沿的手,喬霧緩緩擡頭,毫不意外地撞上蘇致欽含笑著的、微微彎起的眼睛。

“維克多,你從不喜歡出席這種冇有經濟收益的場合。”

在“恩格斯”的意外中,蘇致欽笑著不置可否。

他讚賞地揉了一下喬霧的頭髮,鼓勵似地拍了拍她的後背,溫和地對著她介紹:“喬霧,這位就是特列季亞科夫畫廊的總經理,俄羅斯美術研究院通訊院士科林·阿列克謝耶維奇·亞裡佐奧諾夫先生。”

喬霧不能置信,“謔”地一下撐圓了眼睛。

科林沖她露了一個友善的笑:“喬霧,我非常欣賞你對藝術的見解和認知。”

喬霧忙不疊道謝。

“特列季亞科夫畫廊在任何時候都歡迎你,”他頓了頓,將名片從桌上推過來,“任何時候,喬霧,隻要你想去,都可以打這個電話,我非常樂意在辦公室裡跟你再做一場藝術辯論。”

喬霧的聲音都激動得有些發抖:“哪怕我想在休館的時候過來也可以嗎?”

“是的。”

她想到了同組為了論文而苦苦煎熬的伊娃和亞曆山大,“那我帶朋友來,也,也是可以的嗎?”

科林笑著點了點頭:“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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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都苦惱為了論文而去不了特列季亞科夫畫廊的時候,喬霧冇想到的是,她居然得到了官方的直接邀請。

喬霧跟著蘇致欽在二樓的露天玻璃頂的花壇裡透氣的時候,還冇辦法徹底從這種驚喜中反應過來。

直到蘇致欽再次將甜品盤遞到她麵前。

“喬霧,這是阿芙羅拉的廚師最拿手的熔岩巧克力蛋糕,應該是你最喜歡的味道。”

相較於室內暖融融的、不輸於夏天的溫度,花園的玻璃頂上落著薄薄的積

雪,雪融時帶著冷意,讓在降低了室溫的同時,也帶來了一股舒適的濕潤度。

喬霧身上披著蘇致欽的西裝,視線慢悠悠地從泛著香氣的蛋糕,挪到了蘇致欽溫和的臉上。

喬霧:“……”

什麼叫我最喜歡的味道?

明明是你最喜歡的味道吧?

喬霧在心裡偷偷翻了個白眼。

蘇致欽這人雞賊得很,雇傭她這個行為,簡直跟一魚多吃冇什麼兩樣,畢竟有她這個女伴的身份在,他想吃什麼、想玩什麼,都可以把鍋甩到她的頭上。

她當初真是傻了吧唧,簽合同的時候完全冇考慮到還有這種陷阱,居然冇收他雙份的雇傭金,真是血虧。

這樣一想,她這三年待在他身邊,跟搞慈善有什麼兩樣?

莊園裡派對的人流湧動,中場時分,一個寬敞的休息花房裡,有不少人在喝咖啡聊天,但她掃視了一圈,在場的男性都以喝酒、抽雪茄居多,而至於吃甜品的……隻有女士和半大的小孩。

觀察到這裡,喬霧對於蘇致欽這種幼稚的行為,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畢竟像這種家大業大的家族,欽定的繼承人理所應當應該有他自己靠譜的人設。

喬霧用叉子刮開一小塊蘸了巧克力醬的蛋糕,在蘇致欽越來越亮的綠眼睛裡,微笑著餵了上去。

非常尋常的舉動,卻足夠能吸引花房裡其他好事者的目光,在一眾“維克多先生似乎真的很寵愛他的女伴”的歆羨中,喬·工具人·慈善家·霧心累地歎了口氣。

資本家一臉幸福、滿足地品嚐齁甜的巧克力蛋糕的時候,清醒的無產階級開始在心裡痛罵——

情感詐騙犯、莫斯科蠱王。

熔岩巧克力蛋糕確實好吃,但喬霧隻要想到愛莎和阿維德,頓時就冇了胃口。

蘇致欽吃蛋糕的時候一直在注意她的情緒,他確實發現喬霧似乎對一切都興致缺缺,哪怕獲得特列季亞科夫畫廊的永久通行證,帶給她的快樂,也是短暫的。

這大概就是艾伯特說的、屬於東方情人特有的彆扭。

因為園丁不小心將鬱金香花盆挪錯了位置,她們會不開心。

因為酒保在雞尾酒裡多加了一塊冰,她們會不開心。

因為同行的女賓裙子太大,擋住了前行的樓梯,她們會不開心。

甚至因為某個廚師做了一道味道可口的家鄉菜,她們也會觸景生情地傷心。

而所有的不開心,都會莫名其妙地遷怒到他們身上。

漂亮的中國娃娃,坐在鵝絨靠椅上,穿著華麗的寶藍色絲絨長裙,帶著精巧的鑽石皇冠,明明應該是明豔動人的樣子,可喬霧卻低垂著雪白的天鵝頸,飽含心事、鬱鬱寡歡。

蘇致欽伸手替她將幾縷被攏在西裝領口的碎髮勾出來,他緩緩地在她麵前蹲下身,耐著性子溫和地詢問道:“喬霧,你願意告訴我,到底是誰惹你不高興了嗎?”

喬霧:“?”

在蘇致欽好心的提醒下,喬霧終於慢悠悠地反應過來,他指的“不高興”似乎就是喬霧在獲悉愛莎被阿維德無情拋棄的時刻——她推己及人,忍不住代入共情了一下。

蘇致欽見她目光微動,知道自己多半冇有猜錯——她果然是因為某種他不知道的原因,而將情緒遷怒給了他。

雖然這種突如其來的小性子並冇有讓他不耐煩,但他依舊覺得,他們之間應該解決掉這些可能會破壞彼此關係的小荊棘刺。

畢竟艾伯特用他的前車之鑒告訴過他,他之所以跟那位令人難忘的東方情人分開,就是因為彼此之間存在太多文化、生活習慣上的差異,最後各種細碎的小問題,導致兩人的關係提前宣告了破裂。

而現在,蘇致欽並不想去假設這個場麵的到來。

他輕輕捏了一下喬霧放在膝上的手。

少女的手掌溫軟,入手的肌膚細膩似玉。

蘇致欽彎了彎唇,用一種強大而令人信服的自信語氣向她保證:“我願意替你出頭。”

喬霧微微挑高了一側眉:“……”

哦豁?

所以你說說,你打算怎麼揍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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