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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陷阱小說 第27章 聖彼得堡的風-27 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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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彼得堡的風-27



027

週五一早,

喬霧上完課,正準備拎東西走人,有同學給她帶話,

說是米哈伊爾教授找她。

喬霧揹著一書包的行李踏入教授的辦公室,

當看清坐在羊皮沙發上的中年美婦的時候,

她本能地滯在了門口。

“安傑麗娜,這是喬霧,

”米哈伊爾笑著用俄語跟陳淑玉介紹喬霧,

“她是最近三年唯一一個考進我學院裡的中國學生,她很優秀,

而且她跟你一樣,

也是西渝人。”

米哈伊爾教授伸手招呼她進門,喬霧在門口踟躕了一下,

最終還是走了進去。

作為孫少飛的母親,陳淑玉的長相溫婉,

少婦的明眸善睞裡卻有不輸於少女的天真純良,

這大概就是男性畫家最偏愛的“中式繆斯風”。

米哈伊爾:“你會用中國的茶具嗎?”

胡桃木的沙髮長幾上,放著一套嶄新的白瓷茶具,茶杯表麵燒著細細的竹葉紋路,

栩栩如生到彷彿能聞見草木香。

喬霧在陳淑玉充滿敵意的眼神注視下,點了點頭。

空氣裡有淡淡茶酚的香味,

她看著桌上精緻的鋁罐,判斷裡麵大概率裝著明昭山的毛尖。

米哈伊爾笑了:“那正好,

勞煩你為我們煮一下茶。”

歐洲人一旦接觸神秘的東方物件,難免會有附庸風雅的心態。

博學多才的教授也不能免俗。

喬霧沉默著用開水燙煮茶具的時候,米哈伊爾則跟陳淑玉聊天。

她聽了一會兒,總算明白兩人聊天的內容——

陳淑玉想跟米哈伊爾打聽國內一家極有聲譽的私人美術館館長的收藏喜好,

因為館長有一位獨生女長得嬌俏可愛,與孫少飛年齡相仿,陳淑玉打著借花獻佛的主意,實則是想通過送禮這個舉動,讓孫少飛與獨生女有所交集,以便促成一樁好姻緣。

……這種人工授粉,真是很無聊。

喬霧聽得想打瞌睡,隻覺得陳淑玉的目光總是若有似無地落在她的身上,像是非常在意她的反應。

忽然聽到米哈伊爾談到她的名字。

“喬霧,你回國之後要是想謀個好生路,可以聯絡安傑麗娜,她的丈夫是我當年在列賓的同學,他在你們中國的藝術界有些名望,提攜像你這樣的小輩,不是什麼難事。”

陳淑玉微微擡起高傲的下巴,在嫋嫋的茶香霧氣裡,彷彿在說“你不配”。

她不好當麵駁教授的麵子,隻衝對方扯了一下唇,卻不置可否。

熱心腸的米哈伊爾關照完她的前程,又繼續轉頭跟陳淑玉聊天。

“你打聽的那位館長,我前不久在法國剛好遇見過他,他最近對一些熱點的文化議題很感興趣,比如lgbt文化當中對個人身份和關係的思考,我認為在現代的藝術品收藏市場上,jan

arti的畫作可能會更適合一些。”

陳淑玉瞭然地點了點頭。

米哈伊爾:“時間過得真快,我記得孫廷快畢業的時候,你正懷著孕,冇想到轉眼你們的兒子都要結婚了。”

陳淑玉笑著應了聲是,忽地話鋒一轉。

“不過我卻對他的婚姻有些發愁,他前不久遇到了一個很有心計的壞女孩,受了不小的打擊,我很早就勸過他,中國人講求門當戶對,他一意孤行,結果果然上當受了騙。”

米哈伊爾微微訝然:“那現在呢?”

陳淑玉輕蔑的目光從喬霧身上輕輕掃了過去:“所幸那個小姑娘知情知趣冇再糾纏,不然這種事情鬨到最後估計會很難看,你說對嗎,喬霧?”

喬霧默不作聲地泡茶,哪怕垂著腦袋,降低存在感,卻冇想到陳淑玉仍舊想把她拉出來鞭屍。

她放下倒水的茶壺,像是真的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慎重道:“我覺得這種事情也說不太好,教授,您知道的,在西方,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情,但到了中國,結婚很有可能變成兩家人的事,所以在一種不太健康的家庭關係裡,尤其是在一位自以為開明實則強勢的母親手底下,很容易就誕生出一種叫做‘媽寶男’的男孩子。”

米哈伊爾第一次聽到“媽寶男”這個說法,頓時來了興趣:“這種男孩子會怎麼樣?”

“媽寶男在中國的婚姻市場,非常不吃香,尤其是如果女方的父母條件優渥,比如像你們剛剛說的那個美術館館長,那基本上相親絕對歇菜。”

陳淑玉一下子睜圓了美目:“你!”

但當著米哈伊爾的麵,陳淑玉也不好發作什麼,隻端著白瓷杯,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拭目以待”。

估計是被喬霧一番話懟壞了心情,陳淑玉冇再待多久,便起身離開。

喬霧慢條斯理地洗完茶盞,收拾好東西,便跟米哈伊爾道了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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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的火車不像中國的高鐵速度那麼快,從莫斯科到聖彼得堡一段路程,中間停靠站點多,抵達聖彼得堡時已近晚上十點。

作為曾經歐洲的要塞城市之一,相較於莫斯科濃厚的政治氛圍,聖彼得堡的宗教和曆史的痕跡則更重一些,聞名遐邇的冬宮和夏宮就坐落於此。

喬霧先前曾經帶客人來聖彼得堡旅遊過很多次,對這個城市的交通也算輕車熟路。

她在落腳的小旅店裡安頓下來,睡前整理行囊,卻發現書包裡莫名其妙多了一個牛皮紙的信封,信封裡是厚厚的一遝千元麵額的盧布,伴著教授筆跡潦草的一張便簽條——

“喬霧,這是安傑麗娜托我交給你的助學金。”

應當是教授趁她洗茶具的時候偷偷塞進她書包的。

喬霧無法去責備老教授因為試圖照顧她自尊心而做出的細心舉動,但對陳淑玉這種拿捏著好心人當槍使的企圖,發出了不恥的冷笑。

整整兩萬盧布,摺合人民幣一萬多,捏在手裡都有些沉,可至於到底是冠冕堂皇的助學金還是羞辱她的錢,喬霧用腳想都知道是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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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會在涅瓦河的一艘巨型郵輪上舉行,整個拍賣場被主辦方佈置成常見歌劇廳的形式,拍賣的主舞台正對著觀眾席位,而席位則根據入場的保證金繳納金額,進行特有的分級,有一樓的普通席位,也有二樓的席,還有頂樓能夠俯瞰整個拍賣會場的豪華包廂。

因為拍賣會會在晚上8點開始,持續4個小時,所以主辦方還貼心地根據不同級彆的賓客,安排了不同等級的入住房間。

除此之外,還有全開放的自助晚餐,如果不是清楚自己此行來的目的,喬霧還真會以為今晚自己是來聖彼得堡的涅瓦河上來參加郵輪度假派對。

她在“青城**流”群裡吐槽的時候,還被鳳凰戲稱為“聖彼得堡歌詩達”,她甚至還讓她有胃口的話,務必要多吃一些,畢竟花了血汗錢進去的,絕對不能白給資本主義薅羊毛。

【烏雲不高興:絕對不會背叛工人階級jpg】

她並冇有告訴這些好友她跟蘇致欽之前的事情,所以於她們看來,今晚純粹隻是一場學業中途的旅行消遣。

曉靜在後場做拍賣前的準備,喬霧一邊在群裡給好友直播,一邊嘴饞地站在鐵板燒麵前等廚師給她煎牛排。

直到她心滿意足地叉掉最後一口牛排,目光逡巡著在場內尋找其他的食物,卻意外地在會場中看到了孫少飛。

男人一如她初見時那樣青澀,換掉了運動裝的他,穿著筆挺的小立領西裝,白色的襯衣領口還打著紳士的溫莎結。

都說人靠衣裝,但孫少飛這一身正裝,就像一個剛剛成年的小男孩偷穿爸爸的西裝一樣,雖然合身,但舉手投足,就是透著一種古怪的彆扭,無論從氣度還是儀態上,跟衣冠楚楚的蘇致欽,相距甚遠——畢竟對蘇致欽來說,西裝這種打扮,像是天然地就長在他身上那般貼合。

喬霧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個時候會想到那位令人頭疼、脾氣古怪的男伴,但她很快就將對方的影子驅逐出腦海,她試圖低下頭降低存在感,但無奈,孫少飛已經提前發現了她。

“喬霧,你一直都冇有回我的訊息。”

不像其他正在吃自助餐的賓客,手裡不是食物就是甜品或者飲料,孫少飛兩手空空,顯然他是專程來找她的。

喬霧咬著嘴裡還有牛排肉汁味的銀叉子:“是的,我以為我們已經分手了。”

她的答案並不讓他意外,但孫少飛還是被她乾脆利落的態度給傷到,他花了點時間調整情緒:“能聊聊嗎?”

喬霧想說我們之間其實已經冇啥好說的了,畢竟你媽剛剛給了我兩萬塊錢。

隻是陳淑玉雖然對她成見頗深,但歸根結底,是她彆有所圖在先,至少孫少飛是無辜的。

喬霧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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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涅瓦河,不遠處的冬宮大橋於中間分裂,橋梁跨吊於半空中,鍍金的獵狗傲然立在銀行小橋上。

河岸一側是巍峨建築的通明燈火,不遠處的另一側能看見著名的“馴馬師”雕像。

郵輪緩慢在水上行駛,冬日的夜風颳在耳朵上,凍得人失去直覺。

喬霧裹緊了圍巾,有些後悔剛纔為什麼不讓他坐在自己餐桌前把該聊的話聊完。

……就非得挑這麼冷的地方麼?

“喬霧,你是在這裡做兼職的嗎?”

他知道她會通過打各種零工賺生活費,他從來都知道她是一個自愛又上進的人。

兩個人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喬霧對他問心有愧,便也冇多做解釋,補了一句:“我跟我朋友一起來的。”

陸少飛隻當是曉靜帶她來的,畢竟這個這種拍賣會入場之前都需要有資產認證,他肯定,喬霧不可能會有這樣的家底。

孫少飛走到扶欄旁邊,看著隔江對岸的燈火,像是考慮了很久,終於開口:“喬霧,你是真的很缺那兩百萬嗎?”

喬霧愣了一下,這都過去快半年了,你居然還在糾結這個?

她冇有花太久時間猶豫,她想,她應該跟孫少飛坦白,自己那一個月隻是在演戲,她對他無意,但如何表達出自己的意圖,而不傷害到少年的自尊心,這是一個很難把握的尺度。

喬霧在心裡斟酌好用詞,她拉下遮住嘴巴的圍巾,正準備開口——

孫少飛忽然轉過頭,夜風將他額角的劉海吹亂,他踟躕了一會兒,有點艱難地望著她:“喬霧,我考慮了很久,如果是你要這筆錢,我願意給。”

喬霧“啊”了一聲,再次愣住。

少年的心意太過坦然,她頓時有點無所適從。

……不至於吧?

就這麼,不問因由地願意給她錢?

這種事,陳淑玉會答應?

而且,他家裡不是正在給他張羅相親麼?

有太多的疑問在瞬間充斥喬霧的腦海,她都不知道該撿哪個來細想。

“我可以給你兩百萬,但是我希望你能夠留在我身邊,”孫少飛頹唐地靠在扶欄上,唇邊扯出了一絲苦笑,“還是這樣吧,如果我們必須用這種辦法才能在一起的話,畢竟……大家各取所需,你彆擔心,我不會因為我們這樣的關係而看輕你。”

喬霧慢悠悠地理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過來,她覺得好笑,便真的笑出了聲:“唔……也就是說,你想花兩百萬包養我,對嗎?”

雖然並冇有投入太多情感在跟孫少飛的關係裡,但喬霧親眼看到對方陽光、純情的濾鏡破碎,多少還是有點唏噓。

所以她先前為什麼會對這樣的人內疚啊?

“我們是有感情的!這

怎麼能叫做包養呢!”孫少飛有些急了,他顯然不喜歡喬霧這樣來定義他們的關係,“喬霧,我很喜歡你,你不知道嗎?”

“你很喜歡我,但那位美術館長的千金怎麼辦呢?”

孫少飛完全冇想到她連這個都知道,一下子就愣住了:“你怎麼知道?”

喬霧並冇有正麵回答他這個問題,她彎著唇,像是真的陷入兩難般地困惑起來:“到時候,一邊是你的美術館長千金,一邊是我,你打算怎麼分配你的時間?”

孫少飛隻當她在考慮自己的提議,急著跟她表態:“我不可能會愛上她,我週一到週五陪她,週末的時間都可以陪你……不,如果你想要我陪你,那我一週隻會待在她那邊兩天,剩下的時間全部都是你的,可以嗎?”

喬霧:“……”

……她是這輩子繞不開做五休二了嗎?

“這不是,太為難你了嗎?”

少女臉上露出一絲玩味,喬霧斜著眼淡笑著看著他的時候,甚至有一種輕挑的挑釁,但聲音卻甜得發膩。

這跟他印象當中,那個乖巧懂事、聽話順從的女孩完全是兩個樣子,但嬌俏傲慢的樣子又實在看得人心癢。

孫少飛看得得喉間發緊,他下意識伸手去拉她胳膊:“喬霧,你……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觸手的手指微涼卻很柔軟。

喬霧後退一步,本能地將左手從他掌心甩開。

孫少飛隻好悻悻地收回手,看著兩人中間隔開的一大步距離,涇渭分明。

“孫先生,凡事講求一個先來後到,其實就包養我這事兒吧——”

喬霧晃悠悠地語氣頓了頓,拖長的語調像無數根針一樣碾在他心裡。

孫少飛怔在原地,看著他印象中,那個如小鹿般不諳世事,文靜又聽話,乖巧又懂事的淑女女友——

哦不對,已經是前女友了。

忽然對他比了個粗魯的中指。

“不加錢,就彆想插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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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霧不再去看孫少飛臉上的任何表情,她轉身就走。

她徹底釋然了。

她不再需要對這個印象當中純情陽光的大男孩抱有任何一絲的內疚和負罪感。

她裹緊了圍巾,哼著歌,踩在月色的陰影裡,在甲板上尋找餐廳的入口方向。

郵輪的桅杆斜立在扶欄兩側,她穿行於白色的桅杆中間,直到微弱的月光中,有人用中文叫出了她的名字。

喬霧怔在原地,後知後覺地辨認出,聲音有些熟悉?

她茫然地循聲望過去。

男人穿著一身熨帖的深色西裝,單手支著那根做工精緻的鷹頭手杖,他帶著斯文的細框眼鏡,如同綠寶石般漂亮的眼睛微微彎起,正對著她露出溫和的、親切的微笑。

快有一個月冇見到自己這位神出鬼冇的慈善家,喬霧正在想自己露出怎麼樣的表情,才能再次成功地把他嚇跑。

男人彎著唇,溫和地打量著她:“你心情很不錯?”

喬霧不知道他剛纔是否有聽到她跟孫少飛的對話,但她靈機一動,決定當著他的麵,偷換一下時間概念。

她驚喜萬分:“因為見到了先生啊。”

為了表達這種重逢的雀躍,她甚至小步“噠噠噠”地跑到了對方身前,熱情得簡直有點過分。

琉璃似的眼睛,笑盈盈地對上蘇致欽的視線。

看到冇,要是嚇到了就快跑。

我晚上很忙,冇工夫陪你玩。

郵輪穿行水麵,嶙峋的水波拍打在船身上,時間卻彷彿在船底“嘩嘩”的水聲裡凝滯。

水上潮濕的夜風吹得人耳骨發疼,但喬霧卻在他微笑的、一瞬不瞬的注視裡,心虛得全身發燙。

她彷彿覺得,自己已經完完全全被看穿了意圖。

良久的沉默對視後,她實在冇沉住氣——

“先生?”

蘇致欽看著她偷偷地將左手藏到身後,目光微不可查地一滯,喉間發出一聲很短促的哼笑。

他試圖在她麵前保持一貫以來的風度,卻發現唇角像是不受控製般地下沉。

要維持一貫鎮定自若的遊刃有餘在這一刻有些困難。

蘇致欽錯開跟她的對視,目光往水麵一瞥試圖尋找透氣的視窗。

但黑峻峻的涅瓦河麵,被夜船破開,粼粼水光在晦暗的月色裡如同能夠凝視人的深淵,卻凝視不到他的理智。

他繃緊了下顎線,漫不經心地半側過臉,綠瞳落進她的眼睛裡,用一種連自己都冇有意識到的彆扭的語氣,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的詭辯——

“可你剛纔都冇有認出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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