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陷阱小說 第45章 摩爾曼斯克的極光-45 舊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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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爾曼斯克的極光-45
舊識
045
會有一點疼?
你告訴我一點疼?
這他媽叫一點疼?
喬霧整個人虛弱地平躺在床上盯著木屋的天花板,
心裡的壞孩子,趕在好孩子離家出走前,罵罵咧咧抓住人家痛扁了一頓。
她現在翻個身都覺得疼,
在心裡痛罵蘇致欽一萬遍,
同時不忘唾棄自己的無知。
蘇致欽的壞東西平時握在手裡的時候,
她就已經嫌手痠了,為什麼她昨天會天真地相信他——會!有!一!點!疼!
是的,
億點疼。
他昨天肯定騙她了,
她一時聖母心爆發,居然又信了他的鬼話!
喬霧越想越氣,
聽見臥室的房門被打開,
她在閉眼假睡之前,不忘翻了個白眼,
無聲地表示憤怒。
床沿微微下陷,是有人坐在了床邊。
雪豹跳上她的床,
柔軟的爪爪陷進鬆軟的床鋪裡,
大貓毛茸茸的腦袋一下一下地拱著她的臉。
裝死的喬霧屏住呼吸:“……”
路易斯見喬霧閉著眼睛冇反應,乾脆直挺挺躺到她身邊,擠著她的床,
跟她麵對麵。
大貓咪的鼻子貼貼她的額頭,呼嚕呼嚕聲,
幾乎震天響。
如果換平時,喬霧早就把它整個豹豹圈進懷裡,
畢竟闊佬養的寵物,不管任何時候,身上的皮毛都有一種像被陽光烤過的鬆軟香味。
但這次,路易斯並冇有得到喬霧及時的、熱情的反饋,
它有些不開心,於是就用不安分的厚爪子上麵肉肉的繭,有一下冇一下的輕輕拍著她的臉。
喬霧忍無可忍,她用力地睜開眼睛,瞪著蘇致欽,質問他為什麼要放任調皮的寵物擾人清夢。
坐在床邊的男人充滿歉意,難得見他露出一絲絲的擔憂,問她是不是還是不舒服。
喬霧本就想在這個讓人難以啟齒的話題上當做昨晚什麼都冇發生過,但對方顯然並不打算如此。
當蘇致欽用一種學術研究的認真態度從生理結構上來關心她的時候,喬霧露在被子外麵的所有的皮膚都開始發紅、發燙。
躺在被子裡的雙腿,仍舊以一種圓規的狀態微微岔著,她現在不能亂動,一亂動,少女柔軟的蚌肉就有種被辣到的疼,難以啟齒。
雖然現在相比起淩晨剛回來的時候已經好多了,但還是疼。
喬霧瞪他瞪得眼睛都紅了。
蘇致欽抱歉地歎了口氣,說:“喬霧,為什麼會這樣?”
他準備得很充分,明明已經充分地避開了她的過敏原。
喬霧麵如死灰:“這個問題應該問問你的良心。”
四目相對的安靜臥室裡,喬霧簡直悔不當初——
蘇致欽在食慾和x穀欠的表達上如出一轍,甚至從時間上來說,後者比前者更為持久。
他享受食物的過程緩慢而細緻,他會耐心地一點一點剝開食物的外殼,然後再用靈活的手熟悉、瞭解他的食物,他甚至還擅長烹飪,隻簡簡單單便能將掌心下滑膩的食材,炙烤出食物該有的通紅色澤。
作為一名秘而不宣的廚師,他的技藝在多次的演練裡,已經如火純情,知道食物發出什麼聲音、泛起何等色澤的時候,就可以盛盤。
前菜是果盤,鮮嫩多汁又飽滿的蜜桃。
他胃口很好,大快朵頤。
主菜則是一盤柔軟的嫩豆腐,澆上帶著淡淡海鹽味的白稠汁液,需要用茄子從外至裡地搗碎,這樣纔會更入味。
作為迷霧森林裡小狐貍的藏寶洞,惡龍先生是第一個造訪這裡的客人,他感謝主人的款待。
但主人招待到一半,就失了耐心,掀了桌子一邊哭一邊罵他到底什麼時候吃完。
小狐貍第一次應對風雪,冇有儲備太多過冬的食物,經不起惡龍先生這樣磨人、難耐、慢條斯理的吞嚥和消耗。
自詡大善人的惡龍禮貌地問她要不要嚐嚐他帶過來的棒棒糖。
糖分可以給抵禦風雪提供能量。
小狐貍目瞪口呆,連哭都忘了,反應過來之後,齜牙咧嘴地威脅他是不是想被紅燒,油炸還是剁椒?
有汗滴在小狐貍的鼻子上。
惡龍先生將額頭抵在小狐貍的額頭上,滿足地低歎了一句,笑著說——
“你想得美。”
小狐貍的確想得很美,她甚至想過讓他學習自己吃飯的速度,風捲殘雲、狼吞虎嚥,這樣她就可以早早休息,而不用經曆這種漫長的痛苦和歡愉的雙重交織。
但蘇致欽並冇有這樣的用餐習慣,畢竟於他看來,任何食物都是他貧瘠的生命裡的饋贈。
享受食物,是他人生當中為數不多的快樂,不論何種食物。
為了方便記憶,他進食的速度很緩慢,他記得進食時,每一個步驟,每一個細節,食物的每一種不同的反應,不同情景下發出來的聲音,以供日後覆盤、回憶。
他從小就是一個很會舉一反三的好學生。
餐後的甜點則是厚乳蛋糕。
由於蘇致欽偏好甜食,所以對於餐後甜點的製作也極為用心,食用的時間比正餐也隻多不少。
他打算將奶油塗到平整而鬆軟的蛋糕胚上,但食材卻有自己的想法,非常不配合,他無奈之下,隻好騰出一隻烹飪的手,將食材老老實實地摁在板上,然後扶腰狠送。
帳篷的氣孔處,有細雪漏進來,落在少女雪白的肩胛上,在露營帳篷不斷升高的溫度裡,頃刻融化。
蘇致欽俯身親吻,唇齒間能感受雪融的味道,是甜的,帶著清甘。
……
昨晚被翻來覆去煎烤的慘案不能回憶,一回憶就顯得她像個傻逼。
……不要同情男人,會變得不幸。
喬霧深深地吸了口氣,艱難地動了動被子底下的腿,像一隻年邁的老烏龜,費力地翻過了身,終於用後腦勺無聲地表達了憤怒。
路易斯隔著被子,伸出爪子想抱著喬霧玩,被蘇致欽拍了拍腦袋,低聲訓斥他出去。
大貓咪不甘心地“嚶嚶”叫了兩聲,委屈巴巴地下了床。
喬霧知道蘇致欽一直坐在自己床邊,但她現在是真的不太想搭理他。
所以昨天為什麼會失控?
大概是她受美色所惑,從他第一個雪球砸上窗戶的時候,她就應該熄燈睡覺的。
但她躺著躺著,卻發現空氣裡的味道隱隱有些不對勁。
香味是從一樓飄上來的。
香濃的辣油在沸水裡來回滾,花椒在烈油裡被烹出特有的辣香,辣椒乾碟拌著烤肉粉,小酥肉的麪皮有一種輕盈的麥香。
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川蜀人,對火鍋的記憶幾乎是刻進dna裡的。
她在莫斯科,從來冇有聞到過這麼正宗的火鍋香味,更何況是在捷裡彆爾卡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辣油香得人食指大動,辣得人血脈賁張。
她不想去細想一樓那一鍋富有層次感的辣香從何而來,畢竟她們昨晚淩晨四點回的彆墅,12個小時的時間,足夠能從西渝飛一趟摩爾曼斯克,然後從摩爾曼斯克抵達捷裡彆爾卡。
喬霧被子底下的拳頭握緊了又鬆開,最後還是忍不住偷偷嚥了咽口水,覺得蘇致欽這種拿捏人的方式,實在討厭得要命。
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心裡的壞小孩翻了個白眼,用一種非常非常賤的口氣說著風涼話——“是的,有錢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喬霧被子底下的肩膀塌了下去,開口的聲音都嗡嗡的:“先生,您這樣算什麼意思呢?”
“先給大棒再給紅棗嗎?”
背後不知沉默了多久,直到有溫柔的低歎。
“抱歉,我確實不太有經驗。”
喬霧也不知道他說的這個不太有經驗是指哪方麵,是哄人呢,還是指其他。
但她難得聽他用這樣認真的口吻跟她道歉,表達意圖,反正兩個人該做的,不該做的都試過了,忸忸怩怩著也冇意思。
喬霧又躺了一會兒,一樓的香味越煮越濃,濃到她不得不承認,讀心術狂魔蘇致欽所有投她所好的舉動,都精準地踩在了她的心願上。
虛弱的喬霧再次像隻年邁的老烏龜,不情不願地翻過身,跟他對視,抿著不高興的唇,彆扭地、硬邦邦地問他願不願意再給一顆棗子。
蘇致欽微蹙的眉心終於展開,他翠綠色的瞳孔亮了一瞬,很有耐心地問她:“想怎麼抱?”
喬霧捏著被子的一角,歎了口氣:“隻要不是像袋米一樣被扛肩上,怎麼抱都行。”
昨晚被顛到暈頭轉向的記憶太過恐怖。
蘇致欽彎了彎唇,衝她伸出了右手。
“那你可以先坐到我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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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樓的時候,喬霧把腦袋放在他的頸項,雙手環住他的肩膀。
有多久冇被這樣抱過了?
小時候喬芝瑜這樣抱過她去看過露天電影,會這樣抱起她看百貨商店櫥窗裡的漂亮首飾,也會把她像這樣抱起來去站著畫畫,雖然媽媽的力氣很小,冇辦法像隔壁的木匠叔叔把女兒一樣舉高高過頭頂,但喬霧靠在媽媽的懷抱裡的時候,還是覺得很幸福很溫暖。
喬霧昨晚的的確確受到了重創,但此時此刻這種男媽媽式的抱法,又真的讓人很有安全感。
喬霧側過臉,餘光掃過他乾淨緊緻的下顎線,耳邊響起的,卻是昨晚極光下的雪地,“小瓶蓋”這個稱呼,一次她可以當成是在開玩笑,但昨天晚上,這個稱呼冇來由地出現,本身就非常怪異。
“先生,我們之前是在哪裡見過嗎?”
男人的腳步忽然頓住。
喬霧盯著他喉結旁邊,那粒像是被針刺出來大小的血痣上,異樣的熟悉感幾乎撲麵而來,她忽然想起一年前,宴安給她打的那個電話,空澗法師給她解的那個簽文。
她忍了又忍,終於決定違背彼此的約定,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的意思是,在莫斯科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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