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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鄉 第29章 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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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柔鄉29

竹安堂。

書房內裝潢素雅,
往日的書香氣息濃鬱,如今推門一進來,南枝便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香氣。

南枝的腳步放慢,
許是因他喝酒喜靜的緣故,屋內沒有一個下人。

周遭的燭火也全然滅掉,隻剩下了桌案上的一盞,
微弱的燭火虛晃動,
照耀出一束光圈。

坐在凳子上獨自飲酒的池瑉在燭火的照耀下,像是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光圈,她看了好一會兒後,
方纔抬腳往前走,
她邁著小腳一步一步輕而慢的往裡走,
而後走到他身邊的時候,方纔開口柔聲喚道:“侯爺。”

不知男人到底喝了多少酒,往日那麼警惕的性子如今竟沒有發覺南枝的靠近,聽見女人的聲音,
池瑉的身形顯然一頓,喉結滾動,道:“你怎麼來了?”

他竟有些沒由來的慌亂。

但細想後,又不覺得是沒由來的,的確是他慪著一口氣,
答應了她卻又不願意去用晚膳,如今夜深了,
倒是買醉,
也不願意回去入寢。

可仔細一想,
也怨不得他。

他倒是想和彆人一樣惡狠狠的質問,
但是話到了嘴邊,
當看見她那張嬌氣的臉,便開不了口,生怕委屈了她。

也怕自己沉著一張臉,同她用晚膳會嚇到她,便索性不去了,可一直到夜裡了,她也還是沒有關心他。

所以,他隻能買醉來緩解心裡頭的煩悶。

原本還想著,若是第二天她還沒來找他,那他便尋個由頭好好的找她談談,不然這麼下去,得慪死自己,他可不想剛把心上人娶到了手,沒過上幾天好日子就把自己給送走了。

誰知,這個想找個藉口找她的念頭剛閃過,便聽見了耳邊傳來了唸了一日的心上人的柔聲。

池瑉先是自個兒愣了一會兒,而後似有些不可思議的轉身。

桌案上點了一盞燭火,火光微弱,但是卻將周圍照亮。

小女人置身在桌案旁,身上穿著藕色的襦裙,三千青絲一半垂落下來,另外一半則盤起,未施粉黛的小臉上,白皙的麵板似乎是剛剛被風吹的,翹挺的鼻尖也被凍的泛著紅,那雙溫柔的眼眸此刻也有些委屈的望向他。

“侯爺,您怎麼又喝酒呀,”南枝的聲音本來就溫柔,此時她刻意將聲音愈發的放輕,聽上去倒顯得委屈了。

好像他是一個嗜酒如命的混蛋,每天飲酒度日,妻子終日受委屈,如今是再也忍不住了,前來抓他。

原本還覺著自己有肚子氣的池瑉,見南枝委屈的控訴他又喝酒,小臉也因為來找他凍得紅彤彤的,頓時氣都消了。儼然是個沒有脾氣妻管嚴的侯爺,心裡頭軟了一片,麵上卻還是繃著道:“沒喝多少,你怎麼來了?”

他倒是先趕緊給自己洗脫一下罪名,而後再問她為何來了。

方纔還覺著他又瞞著自己喝酒,所以纔敢那麼直接的質問他,可當他問出那一句話的時候。

南枝心口一滯,原本的氣勢蕩然無存,而後便有些扭捏的不敢開口。

見狀。

池瑉又怎會不懂,他大抵也知道了些什麼,於是便沉默著讓她先開口。

約莫過了一會兒後,南枝終於先沉不住氣了,兩隻小手輕輕的扣在一起,柔眸輕顫,低聲道:“侯爺,方纔我來這裡的時候,遇見了周姑娘,她同我說了,今日在南樓館的事情。”

他還是那副表情,可那上下滾動的喉結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等了一會兒,池瑉也沒等到南枝的下一句,於是便裝模做樣的潤了潤嗓子,繼而道:“嗯,她同我說了,說你與一個外男在包廂裡。”

安靜的屋內,南枝甚至能感覺到他刻意咬重了外男二字。

南枝一聽,心裡頭便驚呼了一下,之後便是尋思著,趕緊將這件事情給解釋清楚了,不然,他不知還會自己慪氣慪到什麼地步。

思及此,她抬起小腳走上前,和池瑉挨著,而後拉起了他的手。

當手牽在一處的那一瞬。

男人便反客為主,一把將小女人的手牢牢的握住,身形一晃,她便被他桎梏住,坐在了他的腿上,

南枝的小臉頓時緋紅一片,動了一下,男人的手便牢牢的將她鎖住。

“坐著說,”池瑉的聲音帶著喝了酒後的倦怠和慵懶,還有平日裡對她少有的強硬。

南枝無奈,隻能坐在他的腿上,待確定男人此刻能認真聽她說話的時候,方纔開口道:“今日的確是遇見了邱舜,但是妾身未有同他說多話便開門離開了,妾身敢保證,絕對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侯爺的事情。”

南枝聲音刻意放低,像是哄孩子似的,慢悠悠的又道:“在裡頭一刻鐘都沒有,籠統就是說了幾句話。”

“那為何,今日不同我說?”池瑉開始盤問了。

“妾身是擔憂侯爺多想,若是早知如此,妾身便直接同侯爺說了,”南枝思索片刻,粉唇抿了抿,又道:“侯爺若是不信,便去問問周玥,是否真的如我所說,一刻鐘未到。”

話音剛落,池瑉把玩著她發絲的手一頓,而後視線看向了小女人精緻的臉龐,道:“我信你。”

他若是不信。

早已直接去找邱舜算賬了。

“那侯爺為何還生氣?”南枝不解的問。

“我氣的是你不與我主動坦白,”池瑉實話實說,倒也沒藏著掖著了,“下不為例。”

原來他是在氣這個。

南枝還以為會很難解釋清楚,卻沒想到他的的確確是信任她的,隻是生氣她的隱瞞罷了,思及此,她便乖巧的道:“若是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侯爺直接問妾身便是,可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她還知道關心他。

池瑉嘴角一翹,轉瞬即逝,順勢說道:“那你告訴我,邱舜同你說了些什麼。”

南枝心口咯噔一下。

沒想到男人不開口問,一開口便是讓她為難的話。

她小臉有些委屈,顯然是被這個問題苦惱住了,可她也不能將邱舜如實告知。

“他隻問我,問我過的好不好,”南枝硬生生的擠出了這句話。

池瑉睨了她一眼,大手依舊把玩著她的發絲。

她坐在他的腿上,隻覺得他哪怕不開口,她也覺得有種無形的壓迫感。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漫不經心的道:“那你怎麼回的?”

“妾身,妾身同他說過的很好,”南枝眼眸垂下,不敢去看池瑉。

而池瑉的麵上依舊那副淡定從容的表情,心底裡卻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撒謊了。

兩人見麵。

必定是邱舜的挽留,可她不敢說。

思及此,池瑉便開口問道:“他若是想要你留在身邊,你會願意嗎?”

沒有料到他會問這個話。

南枝遲疑了一會兒,正欲開口,卻被池瑉打斷了。

池瑉斂去眼底的哀傷,而後道:“要陪我喝點小酒嘛?”

南枝看了眼桌案上的酒杯,便道:“好。”

池瑉將酒倒在了小杯子裡,而後遞到了南枝的嘴邊,輕聲道:“這酒是烈的,若是喝不得,抿一口便行。”

南枝淺淺的嘗了一口,這酒屬實是烈。

她玉手掩唇,低聲道:“不喝了,難喝。”

她也品不出什麼味道,自己接受不了的,便覺得難喝。

見她小臉皺巴巴的,池瑉喉結滾動,一個沒忍住便低頭吻了上去,而後,又鬆開。

兩個人的額頭抵在一起。

池瑉的大手放在她的後腦勺,而後,深吸,沉聲道:“我要去邊疆了,等我回來的時候,我想親耳聽你說。”

說你心裡的話。

原先,池瑉是不願意去邊疆的。

倒不是貪生怕死,而是他覺得剛成婚便去戰場上,難免有些晦氣,可如今,他覺得離開一陣子,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至少,這些時間裡,她能看清自己的心,而不是每每到這個時候,便遲疑和猶豫。

所以人都是貪婪的。

他承認自己貪婪了,他不想要她的心裡有彆人,隻想她的心裡有且僅有他一個人。

事關朝廷的事情,南枝也不好插手,隻能低聲囑咐道:“那你要早些回來。”

她的叮囑,像是一塊甜甜的蜜餞。

甜到了心坎裡。

屋內燭火輕晃搖曳,屋外的寒風肆意拍打著門窗。

兩人互相抵著的額頭也輕輕的碰了碰。

也不知是喝酒的緣故,還是本來就對她沒有任何的自製力,他放在她細腰上的手也開始有些遊移。

他啞著嗓子問,“可以嗎?”

她已經是他的妻子,他是不需要她同意的,可是他還是在渾身炙熱,難以忍受的時候,低聲開口問她。

南枝的感受永遠都比他重要。

她沒有回答。

而是輕輕的閉上了那雙美眸。

她不知,這副樣子,讓池瑉再也忍不住,攔腰便抱起了她。

南枝渾渾噩噩的小腦袋,突然反應過來這裡是書房,正想讓池瑉去側院,誰知,他竟然直接將她放在了那張前不久崴腳的超大書桌上。

她的臉瞬間紅透了。

這不就是話本裡的那一幕嘛

誰知道還真的在她身上發生了。

南枝來不及讓池瑉停下,便被他拉住,墜入了愛河裡。

書房裡的燭火一直燃燒,蠟油也跟著掛在燭身上,直到最後燃儘,整個書房便徹底的暗了下來。

偌大的書房內,隻剩下女人嬌眉的聲音,還有男人暗啞的嗓音,交織在一起。

-

翌日,壽遠宮。

太皇太後坐在主位上,看著站在殿內的眾人,沉聲道:“哀家如今是老了,不中用了是不是?”

眾人皆不敢說話。

而太皇太後卻沒有沉默,而是繼續道:“太後的侄女兒去了致遠侯府做客,哀家不知道便罷了,進了府才同哀家說,如今,池瑉又要去邊疆,哀家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太皇太後說話的聲音都跟著抬高,甚至因為太急躁而咳了好幾聲,待穩了一些後,她便道:“池瑉纔回來不久,如今也是剛成婚,婚房還沒睡熱呢,你們便讓他去邊疆收拾殘局,頌朝是沒人能去了嗎?”

“太皇太後莫要動怒,”池瑉適時的站了出來,沉聲道:“去邊疆是我的意思,我有我的打算,也同枝枝說好了。請太皇太後放心。”

池瑉的話,讓太皇太後的氣頓時消了不少。

也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情緒有些不好,於是便扶著額頭道:“這幾日睡得不安穩,心口煩躁的很,哀家也不是有意要怪你們。”

“隻是之前本就和枝枝那個丫頭說好了,以後不會再派池瑉上戰場,如今,哀家倒是食言了。”太皇太後說完,視線看向了太後,目光有些責備,道:“還有太後,你侄女兒進府的那件事情,為何不先和哀家說?”

原先說起邊疆的事情,池瑉還主動站出來打圓場,如今倒是視而不見。

太後隻能硬著頭皮上前道:“母後,臣妾拗不過玥兒的那個性子,那日的情形大家也都瞧見了,臣妾也不好說什麼,若是偏袒了致遠侯,玥兒的名聲便壞了,臣妾也不好做啊。”

皇上坐在位置上,心思顯然不在這裡。

倒是池瑉,一直等著這件事情結束。

“可若是她入了府,隻當客人的身份,如若池瑉沒納她,她的名聲又會好嗎?”太皇太後秀氣的眉頭微蹙,旋即低聲道:“哀家不管你怎麼辦,你得把周玥接出來,找個好人家嫁了。”

“母後,這也不是臣妾能做主的事情,”太後顯然很是為難,見太皇太後臉色不對,立刻又道:“臣妾去和玥兒說說,但是不能保證玥兒真的能聽臣妾的,還請母後恕罪。”

池瑉聽後,垂眸一笑。

而後站起身道:“既無事,那臣便先告退了,明日便出發邊疆。”

太皇太後看著池瑉,柔聲道:“千萬要小心,刀劍無眼,哀家還等著抱你和枝枝的孩子呢。”

池瑉應了。

而後便同皇上一道往外走。

兩人的步伐不緊不慢,皇上輕笑道:“娶了心愛之人,作何感想?”

池瑉沉吟了幾秒,薄唇輕啟道:“此生圓滿,足矣。”

皇上哼笑了聲,而後道:“該說不說,皇祖母對你是真的打心眼裡疼著。”

“我有時候都覺得,她待你比對我都好。”

說完,皇上便往前走了。

池瑉的腳步慢了下來,自覺地將兩人的距離拉開。

君臣,不可逆。

池瑉抿了抿,而後看著皇上的背影,繼而又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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