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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鄉 第46章 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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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柔鄉
46

自從許琴那件事情後,
致遠侯府便消停了幾日。

年後的天氣,前陣子格外的冷,寒風吹過,
像是一把冰刀,在人的臉上像是狠狠的刮過去,讓人的臉生疼。

午後,

池瑉下了早朝回來後,
便走到了庭梔堂,麵色顯然有些凝重,看上去宮中似乎發生了些不好的事情。

察覺到了男人的情緒,
南枝沉吟了幾秒後,
柔聲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她的聲音輕柔,
嬌滴滴的,軟到了骨子裡,原本煩躁的心,聽見她的聲音後,
心頓時便安穩了不少。

大手輕輕的伸出,然後牢牢的握住了她的小手,那雙視線看著她,欲言又止,沉吟了一會兒後,
他輕輕的道:“太皇太後身子不行了。”

因有身孕後,她對宮內的事情關心甚少。

自從許琴的那件事情後,
她每日都防著那個,
防著那個,
雖然如今池瑉在身側,
但是她自個兒的防範心倒是不能少,
隻是她沒料到,會在這個時候,聽見太皇太後身子不適的訊息。

南枝自幼便是受了太皇太後的恩澤,不管旁人如何說太皇太後的手段多殘忍,心多狠。

可她都不聽,她隻知道,太皇太後是真心的對她好,寵著她,順著她,她從不在乎外人如何說,她隻在乎自己看見的。

“怎麼會突然身子不適,”南枝的語氣顯然有些著急。

“不知,這幾日總說身子乏,”池瑉蹙眉,緊抿的眉頭顯然心底還是有些疑惑的,“今日太醫把脈,說是前幾日恐染了風寒,這一病加上年歲大了,身子恐不行了。”

太皇太後的確是有些高齡,但是她的身子骨絕不會說染了風寒身子骨便能壞到這個程度。

“仔細看了嗎?”南枝沉思了一會兒後,“我覺得這件事情太突然了,有些不安。”

南枝的擔憂不是無緣無故的,如今宮中早已亂成一團。

不管是前朝還是後宮,太皇太後的地位都是極高的,她這突如其來的病重,的確是讓人人心惶惶

池瑉低低的嗯了一聲。

“有,”池瑉其實心底裡早已覺得這件事不簡單,但是這件事情也不能聲張,“若有變動,我會同你說的。”

池瑉將大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中,繼而道:“你安心養胎。”

“其餘的交給我。”

這句話後,過兩日。

宮裡便出來了嬤嬤,急急忙忙的走到了致遠侯府裡。

“侯爺,夫人,太皇太後請你們速速去宮裡一趟,說是想要見你們。”

這番話,讓南枝的心頓時七上八下的,特彆不安,一路上馬車顛簸,她的魂像是遊走了一般,總覺得今夜進了宮,頌朝就會變天了一般。

趕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還有身孕。

這便是讓她更不安的一個點。

寒風刺骨,北風呼呼作晌。

馬車也被風拍打的發出奇異的響聲,南枝的小手上輕輕的被一隻大手攥住,溫暖的觸感讓她的心慢慢的安放好。

“彆怕,”池瑉剛毅的側臉,在點了燭火的馬車裡,忽明忽暗。

馬車一路駛到了宮門口,原本要下來行走的,但是皇上卻體恤南枝懷有身孕,所以開恩,將馬車駛到了遠壽宮內。

當池瑉伸出手,扶著南枝下了馬車的時候。

她抬起頭看向遠壽宮這三個字,倒是有些感慨,上一次來,已經分不清是什麼時候了,如今再來,好似什麼都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池瑉和南枝攜手走了進去。

遠壽宮的門口靜悄悄的,一進去,倒是能看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他背手而站。

而太後則跪在佛前,嘴裡振振有詞,聽上去,似乎是在願菩薩保佑太皇太後身體安康。

“來了?”一進去,皇上轉身,嗓音有些嘶啞,他看了眼南枝,低聲道:“皇祖母一直唸叨你,你先進去吧。”

南枝披著一件厚厚的裘衣,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也被風吹的有些通紅,她輕輕的頷首,繼而將那件染了外頭寒氣的裘衣給解開,輕輕的走到了殿內的裡側,繞過了屏風,去到了太皇太後的床榻前。

幼時她也常來,時常睏乏了便躺在此處。

隻是不知,今日再來,往日那個笑意吟吟的貴婦人,如今已白了頭發,骨瘦如柴,平日裡白皙的麵板此刻也黝黑,原本亮晶晶的眼眸,此刻也毫無生氣。

當看見南枝進來的那一刻,她的眼神也瞬間亮了起光。

“枝枝,”床榻上的人,聲音輕輕低低的,她伸出瘦弱的手,示意南枝牽住。

南枝見狀,立刻上前,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低聲道:“太皇太後”

床榻上的人輕輕的喘口氣,而後聲音虛弱的彷彿隨時可以停下即將要說的話,她深吸了口氣,有氣無力的道:“哀家老了,也沒有什麼時日了,哀家今日啊,就是想想看看你,還有肚子裡的孩子。”

南枝吸了吸翹挺的鼻子,繼而伸出手,將太後的手,輕輕的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繼而低聲道:“太皇太後,你瞧,他就在臣婦的肚子裡,過些日子啊就出來了,您可要好好的養好身子,到時候給他取個名字。”

南枝的話,像是一顆蜜餞,在太皇太後最後的年歲裡,她嘗到了那種由內而外的甜蜜和喜悅,

她樂嗬樂嗬的笑了,眉眼裡都是歡愉,“好,哀家給取名,男孩便叫池焱,若是女孩子,便叫池願。”

“君主如日,日如焱,一生都如願。”

太皇太後的手從南枝的小腹移開,繼而輕聲道:“枝枝,答應哀家一件事情,”

南枝輕頷首,殿內的香煙氣味濃烈,她耳膜隻聽見太皇太後低沉的聲音,“替哀家照顧好池瑉。”

“哀家這一生,虧欠他太多太多了”

話畢,太皇太後的手無力的垂落,南枝慌亂的尖叫了一聲。

尖叫聲剛出來,池瑉和皇上便立刻走了進來,池瑉將差點被嚇到的南枝扶了起來,而後對著外頭大喊道:“快,太醫進來。”

密密麻麻的一群人進來。

南枝被池瑉抱入了懷中,她像是聽不見任何的聲音,直到太醫喘氣說太皇太後隻是沒精氣神暈過去了時,她才鬆了口氣。

不知過了多久。

南枝坐在門口的位置上,身側便是太後,她見了南枝,低聲道:“近來身子可好?”

她對太後的印象不算好,但是該有的禮儀卻也還是給了,她輕聲的回道:“回太後,一切都安好。”

太後輕輕的嗯了聲,視線看向了她手上的手鐲,輕歎道:“太皇太後可是真的疼你,如今這個情況了,方纔還在嘴裡唸叨你和致遠侯呢。”

太後的話輕輕的。

南枝卻聽的一清二楚,她雖不知為何說這些,但是她還是莞爾道:“太皇太後記掛著攝政王,所以對侯爺和臣婦上心罷了。”

太後聞言,卻隻是輕輕的一笑未再說話。

殿內傳來了婆子的聲音,“皇上,致遠侯,太皇太後喚你們進去。”

一直站在屏風的兩人聞言,皆是一頓,繼而側身進了屏風裡麵。

而南枝的餘光則不小心看見了太後,她的臉上似乎有些難以置信,繼而深吸了口氣,繼續虔誠的禮佛。

殿內。

池瑉和楚珺站在床榻前。

“皇祖母,彆急這一時,咱們先調理好身子再說也來得及,”楚珺伸出手,將太皇太後的手攥住,語氣低沉。

細看下,他的眼眶裡還有一些淚。

太皇太後卻搖了搖頭,繼而視線看了看楚珺,又看了看池瑉,突然的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哀家時日不多了,能為你們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她輕輕的歎息了聲,繼而拉著楚珺的手,淚眼婆娑的道:“哀家在這裡,再求你一件事情,日後,不管致遠侯府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皆不可要人命,保全他們一生都平安順遂。”

楚珺站在原地,目光有些閃動,繼而又聽見太皇太後道:“這是哀家欠池瑉的。”

“好,孫兒答應你,”楚珺低聲道:“不管發生了任何的事情,我都不會動池瑉和南枝,保全致遠侯府一家。”

“太皇太後無需擔憂,”一直站在床榻前的池瑉,溫聲開口道:“不管天地如何變,我始終是頌朝的子民,絕不會聽信任何不該聽的話,做出任何的有違天理的事情。”

他的這句話,讓太皇太後的眼神裡瞬間泛起了淚光。

楚珺被太皇太後叫了出去。

此刻殿內,隻剩下池瑉和太皇太後。

池瑉跪在床榻邊,看著她蒼老的麵容,他難得有些紅了眼眶。

“祖母對不起你,”太皇太後自嘲的笑了,又哭了,氣喘之餘,隻道:“如今,我大限將至,也沒有旁的願望,隻希望能聽你喊一句皇祖母,已了心願。”

池瑉扯了扯嘴角,喉結滾動。

還沒喊出口,太皇太後又道:“你不要怪哀家,也不怪你所有人——”

“我從未怪過任何人,如今的我過的很好,”池瑉輕笑,“我遇見了南枝,我感謝你們當年的不要之恩,身份於我而言,是個枷鎖,謝謝你們幫我把枷鎖解開,你不用自責難受。”

太皇太後的眼淚直掉。

池瑉見狀,低聲道:“孫兒從未怪您,皇祖母。”

那句皇祖母,讓她又掉了好多淚。

她輕輕的閉上眼,嘴角帶笑,可見她此刻是開心的,圓滿的。

噩耗從宮中傳出。

當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中時,唯獨許明芳和太後露出了不易察覺的笑,可笑中,卻又有著莫名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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