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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鄉 第67章 我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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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柔鄉67

承光殿。

殿外的風聲四起,
嗚鳴狂奏,明明是陽春三月末的風,聽上去,
卻有些瘮人。

殿外,院子內的樹,春季來了,
開始長出了嫩綠的枝芽。

葉子也隨風狂擺,
烏雲團團,似乎有種暴風雨前的寧靜,讓人內心不甚煩憂。

殿內。

龍涎香飄蕩充斥在空氣間,
夾雜著濃重的酒氣。

楚珺那雙帥氣的眼眸,
此刻因喝酒,
導致的精神萎靡,看上去,完全沒有一點兒天下君主的模樣。

蘇清茗站在殿內,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

她不知,
自己居然給一個晚輩,玩的團團轉。

而楚珺,居然也瞞著她。

想到方纔在殿內說的那些話,那可是殺人的供詞,她深知眼前這個洞悉一切的男人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她。

但蘇清茗向來會為自己開脫。

此次也不意外。

哪怕心底沒有一點底氣,
卻也還是開口喃喃道:”哀家也不過是為了頌朝的江山社稷著想,若是哀家早知,
這不過是你們君臣二人的計劃,
哀家定然是不會參一腳的。“

這個解釋,
殿內四人,
無一人信。

池瑉一隻手攬著南枝的細腰,
那雙眼眸眼皮倦懶的一掀,看向了蘇清茗,嗓音淡淡,意味深長,“關心則亂,太後解釋這些,大可不必。”

蘇清茗後知後覺自己方纔說的話,有些心切。

見池瑉不像是要怪罪她,她的心便瞬間沉了下來,繼而假意的撫了撫自己的額頭,低聲道:“既然是你們君臣之間設的局,哀家便放心了,也不參與了。”

“剩下的,你們自個兒解決吧。”

她說完,輕而又輕的歎息了聲,“不管你信不信,攝政王的事情,都與哀家沒有絲毫的關係,的確是太皇太後一人所為。”

明明前後不過一炷香的功夫。

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話,差彆卻如此的大。

不予理睬。

池瑉眼眸輕動,對著蘇清茗道:“恭送太後。”

-

一路上。

蘇清茗迎著春風往遠壽宮走去,宮人們提著燈籠,燈火倒映下,將主仆一行人的影子拉的很長。

禦花園的路上。

蘇清茗走著走著,便踩到了一個碎石子,金貴的腳險些歪了。

“哎喲”蘇清茗驚呼一聲,一眾宮人嚇得魂都險些丟掉了。

“太後娘娘沒事吧,”丫鬟道。

“混賬東西,一群人提著燈籠,一個碎石子都看不見嗎,”蘇清茗今夜方纔知道,自己做了那麼多的設想,都是空算。

包括邱舜亦是。

她前不久方纔知道邱舜真的病重了,心中還盤算著,將他做了,換個得力的人,沒想到,今夜她才發現自己居然纔是一個笑話,一枚棋子。

這叫她如何不氣。

“求太後娘娘恕罪。”眾宮人跪在地上,異口同聲的說。

而蘇清茗則在這聲音中,思緒亦漸漸的清明。

她如今,得自保。

攝政王當年有多重視池瑉,所有人都看在了眼裡,包括她也知道,攝政王拿池瑉當自己親生骨肉教導著。

池瑉愛恨分明,固執的性子和攝政王如出一轍,亦同先帝一般。

所以她相信,攝政王這件事,池瑉不可能善罷甘休。

而當務之急。

她應該先把邱舜給解決了,否則,她的計劃,亦會被扯上謀反。

-

夜色消融,月亮躲進了殘次不齊的陰雲裡。

陰暗的月光,光圈灑在了承光殿的院落內,院子裡,放了一張圓圓的桌子,桌子上,擺著一壺陳年老酒。

開啟了木塞子後,花香夾雜著果香的酒味充斥在整個院落。

月光倒影下,將三個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處。

“你說,他後不後悔?”楚珺淺淺的飲了一口酒,那輪彎月,就高懸天上。

楚珺不說話的時候。

他的一張臉,清雋俊美,不似池瑉的沉默寡言,冷豔少語,楚珺有種陰鬱的美。

南枝不知他們口中的他是誰。

但或許也能猜到。

是先帝。

那個愛妻心切,隨著他們母親離世的先帝。

池瑉甚少喝酒,可今夜,借著月色,他舉起了酒杯,淺淺的抿了一口。

繼而,眼眸輕動,睨了一眼南枝,旋即牽起了南枝的小手,指腹摩挲了幾下,眼底是無儘的溫柔。

他看著南枝的柔眸。

“我反正不後悔。”

聞言,楚珺輕嗤一聲,這段時日裡,他甚少有過任何的情緒,今夜,倒像是難得輕鬆一刻,繼而,似乎有些醉意,道:“枝枝,你不知道吧。”

聽見枝枝這兩字。

池瑉眉頭一蹙,好似自己的心肝被人搶走了一般,還未出聲。

下一瞬,楚珺道:“我哥,當初,找到我說嗝說這個局的時候,我不想陪同,但是他說,他受不了許明芳如此的欺壓你。”

“更不想不想你受委屈。”

“我哥,對你的心,今夜的月,可以證明,頌朝的江山,亦可以證明。”

楚珺還打算說些什麼,卻被池瑉出言打斷了,“你的江山,還是證明留著證明你自己的心吧。”

聞言,他的一雙眼,慢慢的有些紅。

他輕聲笑了,笑聲帶著些許的惆悵,他聲音有些悠遠深長,“她執意要走,我又能如何,她心中既無我,那我又該如何?”

南枝沉默,前陣子,南普陀山之後,她便隱隱有聽聞楚珺的事情。

他有一從小青梅竹馬,是從小便伺候他的。

楚珺至今未立後,無非就是想要將後位留給那個女子。

原本一切都快要結束的時候,後宮有個妃子有孕,那人便也呆不下去,便逃走了。

可南枝聽池瑉偶然提過。

這個妃子有孕,似乎事有蹊蹺,隻是那人不聽解釋,連夜離開了。

而楚珺似乎也終日宿醉,一點不理朝政。

性子亦變得陰晴不定,讓人捉摸不透。

-

夜裡,池瑉和南枝留宿在宮中。

月光透過窗欞,斑斑點點的,照耀在殿內。

南枝一直想著,院子裡,楚珺說的話。

不免鼻尖一酸,側眸看向了身側假寐的男人,蔥白的小手,指腹輕輕的觸上了男人眼底的那片烏青。

“很累吧?”她問。

男人沒說話,卻隻是抓住了她的手。

“他說的,是真的嗎?”南枝明知故問。

池瑉輕輕的嗯了聲。

他知道,她心中有愧。

“我知道你心中想什麼,”池瑉喉結滾動,依舊閉著眼,“夫妻之間,不言謝。不有愧,不有心事。”

話已至此。

他翻身,看著南枝,眸光溫潤,“說吧。”

他是在說,她曾允諾要告訴的那個秘密。

自從嫁給池瑉後不久,他便出征一次,繼而回來後,便是數不儘的麻煩事,他們鮮少這般躺著,坐著的說話。

如此愜意的時刻。

南枝的心,也跟著大膽了些許,敢直視男人的那雙陰鷙的眼眸。

良久後。

她微微的支起自己嬌小玲瓏的身軀,輕輕的往他那邊靠近,在他的唇上印了一個吻。

蜻蜓點水般。

但池瑉的心,卻頓時山崩海嘯。

“其實,我曾見過你的,”南枝柔聲開口道:“我亦知道,你曾好幾次都跟在我身後,是嗎?”

若是池瑉知道。

這嬌氣包說秘密還得把他的秘密給扯出來,他定然是選擇不聽。

她身上的秘密,他早已知道。

隻是他知道,與她說,是完全不同的。

殿內響起了池瑉裝模做樣的輕咳聲,南枝看向男人,卻發現他和早前一般。

紅了臉。

他還是沒變。

隻是對她的佔有慾多了些。

他不做聲。

南枝淺笑嫣然,明眸皓齒,“你是不是早就,歡喜我了。”

姑孃家家的問出這句話,也不害臊。

想斥她,卻又捨不得,池瑉眉頭一蹙,食指掃了掃鼻尖,無可奈何的承認了。

南枝的那張芙蓉麵上,笑意更甚。

“你信前世嗎?”她終於還是開口了。

池瑉等的,無非就是這一刻,從普陀山一行下來後,他每日每夜的盼著她能夠與自己說說前世的事情,受過的委屈,還有遇到的麻煩,以此來證明,她是真的依賴他。

如今亦不晚。

他嗯了一聲,輕言道:“隻要你說,我就信。”

他伸出手,溫潤的指腹輕輕的撩動了落在她芙蓉麵上的那幾根撓癢般的青絲。

一夜,她似乎是在講故事那般,溫聲細語的將前世的事情告知了池瑉。

最後。

她問他,“你會懼怕我嗎??

他蹙眉,輕輕的抱住了她,沉聲道:“我的心願很簡單,隻想你留在我的身邊。”

南枝沉吟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將清風道士說的話告知了池瑉。

她不想他心願落空。

她亦怕自己,不能繼續陪在他的身側。

誰知,池瑉卻隻是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輕聲哄道:“你隻管安心的,留在我身邊。”

“其他的,不是你該煩惱的,”池瑉低頭,吻了她光潔的額頭。

繼而,像是哄孩子似的,輕聲說了幾句哄她的話。

南枝卻絲毫沒有睡意。

說道:“難怪,早前太皇太後對你這般好,原來,你竟是皇上的哥哥。”

“是麼?”池瑉輕輕的嗬笑一聲,“我怎得覺得,她疼你比較多,還偷偷的給你了令牌,我都沒有。”

南枝臉色一紅,“太皇太後說,若是以後你負了我,便要我拿著這個令牌,去找皇上和離。”

池瑉原本倦怠的眼眸,聞言,眼神瞬間變得陰鷙。

他聲音沉沉,“明日,便把那勞什子給廢了。”

南枝不敢說話。

隻能窩在他的懷中,一字不發。

而後,許是知道,讓男人生氣了,於是便討好般的道:“早前,我知你要謀反的時候,我便不信。”

池瑉自然是順著她給的台階下。

問:“為何?”

“因為你不是那種人,”南枝說:“我信你。”

池瑉心滿意足的笑了。

繼而將她樓的更緊。

“你還難受嗎?”南枝問。

池瑉蹙眉,反問:“我為何難受?”

“我知,你讓重宇來告訴我和她,是想要我們一道進宮,但是她卻沒有。”

南枝垂眸,翹卷的睫毛遮住了她的心事。

南枝口中的她。

是許明芳。

“她執意要尋死路,那便隨她,”他的心肝素來是黑的。

隻是在南枝這裡,是個意外。

他會讓重宇去告訴許明芳,的確是想她同南枝一道進宮,若是她進來了,他便會留她一命。

可她不。

那此後結局如何,生殺予奪,不是他說了算。

他輕笑,“日子長,何須為了不值得的人,耽誤了好春光。”

見他的確不難受,她笑了。

-

陽春三月末。

池瑉被升為攝政王,掌管朝廷瑣事,一同治理頌朝。

翌日。

早朝後。

池瑉忙著回去陪南枝,卻在半路被人攔住了。

池瑉蹙眉一看,是大理寺卿。

“王爺留步,”大理寺卿上前,溫聲道:“許老夫人說,想見你一麵。”

許明芳。

她要見他,定然沒有什麼好事。

大理寺卿見池瑉的臉色凝重,不免道:“王爺若是不想見,那我便去告訴她,隻是見她整日的叨叨,我才會特意來告訴王爺,我尋思著,許老夫人是有話要說的。”

話已至此。

他緊鎖的眉頭一動,金口一開,應了下來。

他亦有話要同她說。

那些恩怨,前塵,都要在此刻,一筆勾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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