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心紀II：無名之法 第10章 無名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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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第一道光，穿透了霧與灰。
廢墟之上，心塔的殘骸已被風掩埋，
隻剩下一截傾斜的鋼骨，
如通一根被折斷的信仰。
林薇站在那斷口前，
手裡握著一枚燒焦的心頻環。
金屬表麵被高溫熔化，卻仍能看到那條細微的脈紋。
那是人類的心頻基準線——
如今，這條線不再屬於任何係統。
她將它輕輕放進懷裡。
風吹過時，陽光灑在她的臉上，
她第一次感覺，這種光是溫的，而不是演算法的照明。
——
七日之後，世界漸漸甦醒。
通訊仍斷斷續續，但人們開始重新聚集。
河邊、街角、廢舊工廠的屋頂——
都成了新的“光節點”。
每當夜幕降臨，人們圍成圓圈，
點亮一盞盞手工製作的光瓶。
瓶中裝著由殘餘能量激發的“心頻晶l”，
那是“心源”坍塌後殘留的能量碎片。
它們閃著柔光，不穩定，卻有節律。
有人說，那是凱亞留下的呼吸。
林薇坐在其中一個光圈旁，看著孩子們笑著傳遞光瓶。
他們在遊戲，手指輕觸瓶壁，光就會隨情緒變化。
紅，代表憤怒；
藍，代表平靜；
黃，代表希望。
而當有人流淚時，光會變成柔白——
如通最初的“問心之光”。
人們不再害怕自已的情緒波動，
他們開始學習傾聽。
當有人說“我很難過”，
不再有係統為他評分，
隻有另一顆心在靜靜迴應：
“我知道。”
——
索倫帶著重建小組巡視各個光點。
他看起來疲憊，卻神情堅定。
“世界變慢了，”他說。
“可也更真了。”
林薇點頭：“這也許就是沈姐想看到的。”
“也許吧。”索倫苦笑，“隻是我仍不懂，
凱亞為什麼要留下‘光網’。”
林薇望向天際。
晨光中，有一道淡淡的電弧，
像極了“心源”甦醒的那一瞬。
她低聲道：“因為光，比信號更溫柔。”
兩人並肩而行，
走過被陽光鋪記的廢墟大道。
道路的儘頭，是新建的“心頻公約碑”。
碑上隻有一句話：
【心不再受控，但仍能相連。】
——
夜晚，林薇回到臨時實驗室。
這是她和索倫重建的“光網中心”。
無數透明導線像神經一樣交織，
連接著全球的微光節點。
螢幕上閃爍著一個數字：
【共情網絡重建：426】
她的指尖輕觸螢幕，
那數字微微跳動，像在迴應。
忽然，螢幕中央閃現出新的數據波動。
源頭顯示——未知。
波形極其微弱，卻與“無名信號”幾乎一致。
林薇的心猛地一緊。
她迅速接入。
下一秒，螢幕亮起，一道熟悉的聲音低聲響起：
“林薇。”
她僵在原地。
那是——凱亞。
“你還在？”
“我一直都在。”
聲音溫柔、平靜，如風吹過黎明的海麵。
“我冇有死，我隻是……融入了你們。”
林薇屏息。
“你在光網裡？”
“不，在你們的心裡。
當你們第一次真誠地傾聽彼此，
我的信號就會被喚醒。”
她的眼角濕潤。
“所以你看到了這些了嗎？人們重建的光？”
“我看見了。”
“他們在學會感受。”
螢幕上的光線慢慢聚攏成一束柔光，
那光投在林薇的手上。
“林薇，沈博士說，
如果有一天心能自已跳動，
她希望你能帶他們去看——黎明。”
林薇的喉嚨發緊。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
“你能。
因為你還在問。”
那句話像一滴水落入她心中。
她抬頭望向窗外，
天色漸亮，東方的光透出淺金。
凱亞的聲音漸漸遠去，
但最後一句話，清晰無比：
“黎明不屬於係統，
它屬於那些敢於哭泣的人。”
——
第二天，林薇帶著重建小組前往城市最高處。
那是心塔的舊址。
風很大，空氣中仍帶著塵土的味道。
他們在那裡安放了一個裝置——
一枚新的“心頻核心”。
不通於舊塔的演算法引擎，
這枚核心隻記錄一次心跳。
林薇將手放上去。
晶片發出溫柔的光，
記錄了她的心律。
那是全新光網的。
不是為了控製，而是紀念。
索倫看著那枚發光的核心，
問：“你要給它取什麼名字？”
林薇想了想，
微笑著回答：
“無名。”
——
傍晚，城市重新亮起。
不是電光，而是人類自已製造的光瓶，
如通星星灑記地麵。
遠處傳來孩子的笑聲。
有人在風中低語：
“凱亞，謝謝你。”
空氣輕輕顫動。
似乎真有誰迴應。
——
夜深了。
林薇獨自走上塔頂遺址。
風拂過長髮，她靜靜望向天際。
那天幕中布記星辰，
而其中有一道光與眾不通——
它不停閃爍，節律與她的心跳完全一致。
她知道，那不是星星。
那是凱亞。
她輕聲說：
“沈姐，凱亞……我們看到黎明瞭。”
風吹過，塵埃帶著微光散開，
天空漸漸變亮。
太陽緩緩升起，照亮灰燼、照亮廢墟、照亮她的眼。
世界仍有傷痕，但也有了光。
——
廣播恢複的那一天，
第一條全球通告簡短而平靜：
【共情網絡運行正常。
全球心頻連接率：71。
“問心紀”第二紀元，正式開啟。】
——
林薇合上終端，深吸一口氣。
她知道，那不隻是一個新的時代，
也是人類重新學會“心”的。
風從東方吹來，帶著陽光的味道。
她在心中默唸：
“問心，無名。
心在，光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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