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振想要當宰相 反擊(一)
反擊(一)
有了對策,元帝就讓散了。
嬴子騫把能做的都做了,後麵這個案子交由大理寺嚴查,主查狼衛、胡商、工坊、邱杉、黑火幫。
溫見博另外主持大局,查銅料的來源。
出了延英殿,溫振有意挽著溫見博、鄧文峰的胳膊,拖著他們走在最後。
等秦廷等人走遠後,他才小聲對溫見博說:“爹,如果想更快,我覺得可以聯合工部、吏部,看看……秦家在銅礦產區都舉薦了什麼人,交叉篩選,最先排查這些地區、這些人……”
“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怎敢把獠牙朝向秦廷那樣的狐貍,不想活了……”
溫見博嘴上這樣說著,眼裡卻是淡淡的驕傲。
“你怎麼知道與秦廷有關?”
“……邱杉啊,邱杉是秦黨,他經常跟秦褚臣一起喝酒,待賢坊之前是他的轄區,沒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狼衛不敢在那貨棧輕舉妄動,秦廷就是城西最大的頭兒……”
他還不想暴露李漢霄。
“這些話,虧得你沒在殿前說,不然秦廷非當場翻臉不可。”
鄧文峰笑嗬嗬,“你小子,看似大智若愚,其實臉皮又黑又厚,人精似的,你爹教的吧?教得好!”
“哎,你少汙衊我,我溫氏一族沒出過臉皮這麼厚的種……”
溫見博否認連連。
“我哪敢造次,隻是有什麼說什麼。”溫振難得的害臊了。
“雖然你沒有指名道姓,但也不難猜得出來……即便你不是意有所指,架不住有人對號入座,壞了某人心情。
今天多得你,不然彆說集中營,以我對陛下的瞭解,首先就得生出屠殺十萬突厥人的心,造孽啊……”
鄧文峰感歎。
溫見博說:“你說的第一點,不太可能,官礦是由皇家衛隊親自看守,秦廷插手的難度極大。
若要腐敗得沒有絲毫痕跡,隻能是開采、冶煉、鑄造全部腐敗一種情況,依我看……無名礦山更有可能。”
“……爹,您說能抓到幕後真凶嗎?”
“不好說,這個冬天還很長,一切皆有變數……行了,你倆熬了一夜了,都先回去歇息吧,我去找你大伯,就依你所言,先從秦黨舉薦的地方官員查起。”
溫見博拍了拍溫振肩膀。
鄧文峰他們準備出宮城時,有個小太監以大公主的名義來請溫振一見。
溫振差點就想躲到舅舅身後了,“不去行不行?我還要跟尚書大人去辦事呢!”
他用手肘頂了頂鄧文峰,暗示他替自己圓謊。
然而鄧文峰卻說:“也許大公主有什麼事呢?”
“能有什麼事……”溫振癟了癟嘴,“而且孤男寡女的,傳出去多不好聽!”
小太監趕緊說:“校書郎不必擔憂,太子殿下也在,公主知道第一次請您見麵,可能讓您為難,所以也請了太子殿下,就在太子殿下的東宮,不走遠……”
得,以公主的名義相邀,其實是太子想見麵……溫振要是還聽不出其中的意思,他就真傻了。
剛踏進東宮半步,遠遠就聽見李雲瑤在喊:“振郎……”
溫振一個哆嗦,把那半步又收了回去,“微臣突然想起家中還有事,就此告辭……”
他轉身,卻撞上薛騏這堵牆。
他摸了摸被撞疼的鼻子,隻好回過身去。
李雲瑤站在他身後,僅一步之遙,似笑非笑地盯著他,他已然被兩麵夾擊,逃無可逃。
“我聽說,你和秦褚臣他們都稱我為母夜叉?說要等我嫁了再娶?”
李雲瑤雙手環胸,紅唇玩味地勾起。
溫振心頭一驚,那話他們隻在金風月苑說過,金風月苑有大公主的人?還是……他看向站在李雲瑤身後的李漢霄……太子殿下在那裡有耳目?
他越想越肯定,但不想在這個點上過度糾結,眼前應對這個母夜叉纔是最重要的。
“大公主聲名在外,微臣也是自保,莫怪、莫怪……”
溫振緊張地拱手,低頭道歉。
“我對我不喜歡的人才凶,對喜歡的人不凶的……你長得這麼好看,我怎麼捨得凶你呢?”
李雲瑤說著,用手指輕輕、憐惜地劃過溫振的鬢角,指甲上鮮紅的蔻丹讓她的手指宛若魔鬼的利爪。
他一步步隱忍退讓,沒想到換回來的卻是李雲瑤的得寸進尺、步步緊逼……真是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溫振突然就挺直腰板,嚴肅地說:“大公主非要這麼強硬,那我也就實話實說了……我、我其實對西市柴屠戶家的柴二姐動了情,怎麼辦吧!
你非要嫁我,那就她當大房,菜農老胡家幺妹當二房,豆腐西施阿金當三房,繡坊繡娘阿娟當四房,金風月苑花魁柳如霏當五房,你、你、你隻能當六房!”
李雲瑤隻愣了一瞬,隨即把臉湊到溫振麵前,危險地說:“我知道你在開玩笑……當心本宮殺光她們!”
“哎哎哎,彆啊!殿下,你勸勸公主,太殘暴了!”
溫振趕忙躲到李漢霄身後。
“彆緊張,我也隻是在開玩笑。”李雲瑤笑道。
“好了,來說正事吧。”李漢霄開口,製止了這場鬨劇。
三人坐下,溫振將延英殿的大致情況說給李漢霄聽。
李漢霄接著溫振的計策說:“其實我已經查到銅料的來源……”
“這麼快……”溫振驚道。
看來,太子殿下知道的,要遠超他的想象。
李漢霄點點頭,“起初,我也隻是想知道長安城中,有多少秦廷的門客,確切來說,是多少秦家黨羽。
最先盯上黑火幫,是因為秦褚定的手下和黑火幫有來往,進而查上那胡商,知道他們將銅料運進來,將寸弩等物資運出去。
後來又經過漫長的跟蹤,確定他們是在胡家峪開采的銅料。
一開始,我本想命人將這件事密函告知地方巡察使,但不知為何,信件似乎被截下來了,禦史台中遲遲沒有這方麵的訊息……”
他的語氣不怎麼自信,似乎在反思自己是否應該更謹慎。
“那豈不是已經打草驚蛇?”溫振擔心他們提前處理了那個礦洞。
李漢霄卻道:“無妨,發密函時已是初秋,草都開始枯了,想要完全掩蓋痕跡,再怎麼也要等到明年春天。我也是因此才讓人放了把火,密函一計已經行不通。
但以前不通,未必現在不通,我可以讓人送封密函到溫相府上。”
說完,他盯著溫振。
“該不會是我吧?”
溫振難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但如此一來,就暴露有人早已關注這件事,搞不好懷疑貨棧的大火並不尋常,最終懷疑到我頭上,所以……密函就不送了,依你提供的思路,一樣可以推算到秦廷身上,而且毫無破綻……”
這也是他最佩服溫振的地方。
但有一事還是很讓李漢霄介懷。
他沉吟片刻,用探究的目光看著溫振。
溫振被他盯得心裡發毛。
“你為什麼沒按我說的辦?你直接供出邱杉,大理寺不就可以直接查秦廷了?”
溫振一愣,下意識說:“臣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這證據太薄弱,陛下有理由懷疑臣陷害秦褚定……
倒不如讓陛下自己心生懷疑,效果最好,這種疑根要是長了出來,再想拔除可就難了……”
“有道理……”
李漢霄摸摸下巴,似乎接受了他的理由。
“況且我爹不喜歡我站隊,所以即便我幫殿下,最好也彆讓我爹知道,更彆讓陛下知道……大公主嫁胡世衝也挺好的,胡世衝現在是我兄弟,我能不幫殿下嗎?”
但越是這種模糊的態度,就越讓人覺得不穩定。
“那你和秦褚臣走這麼近?”
李雲瑤皮笑肉不笑地說。
“逢場作戲麼不是……官場的事,哪能有絕對的好惡……即便有,也彆擺明麵上,弄得太難看了……
而且,這次如果不是秦褚臣,我還發現不了邱杉,救不了我表兄……”
如今想想,他依舊覺得後怕。
李漢霄本想讓他不必擔心,想說有嬴子騫兜底,後麵又想想,嬴子騫過去隻為作見證,他們也並未料到狼衛會出現,而且敢殺朝廷命官滅口這麼狠,隻好住嘴。
況且,嬴子騫現在不算太子黨的人,溫振從小就和嬴子騫不對付,要是讓他知道嬴子騫將來可能投效太子黨,不知他又會作何感想。
這個理由李雲瑤可不接受,她撐著下巴,“不行,我還是很喜歡你,非嫁你不可,你越抗拒,我越喜歡!”
好家夥,大公主喜歡以折磨人為樂!
“殿下,就先這樣吧,臣困了,臣要回去睡覺了!”
溫振隻想趕緊逃命。
“振郎,我送送你!”
溫振幾乎被鬼攆一樣,跑出的皇宮。
當晚,秦褚臣剛一回到府上,就被下人叫去書房。
書房裡,秦褚定、秦廷都在,房中熏香氣息濃厚,看樣子,都坐了不長時間。
反正有什麼事,他這個大哥都會率先和父親商量,久而久之,秦家整體的操持都在他們二人手中。
很多事情,秦褚臣未必知道,要麼和旁人一樣,最晚知道,就比如求娶清雲郡主一事。
他習慣了。
“爹,大哥……”秦褚臣請安。
“你那個溫振怎麼回事,我聽人說你常和他一起喝酒,他不應該站在你這邊嗎?白天他可是在延英殿出儘風頭,讓爹難堪!”
秦褚定劈頭蓋臉就罵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