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振想要當宰相 反擊(三)
反擊(三)
“還有那些工匠,他說以突厥狼衛的心狠手辣,肯定將他們通通滅口,怎麼會都活著,唯獨不見狼衛的蹤影,說嬴校尉來得也未免太快了?
還說不是在懷疑嬴校尉,但一切都是不可忽視的疑點……”
狼衛確實是想殺人滅口的,但被影衛阻攔了……沈朿心說。
但又不能暴露影衛的存在,所以反而變得難以反駁。
他心不在焉地給胡世衝滿上酒,胡世衝正好口渴,端起杯子一飲而儘。他再給胡世衝滿上,又順手給溫振倒了一杯。
溫振下意識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思緒紛紜。
“他還說,私製寸弩這麼危險,怎麼會在天子腳下進行,不應該找個偏僻的地方,悄悄弄嗎……”
溫振立馬反駁,“自然是因為工藝,隻有漢人纔有這樣精尖的技術。
二是因為方便運轉,外邦人到長安都是為了做生意,偏僻的地方,胡商去乾什麼,豈不是更惹人懷疑……相反,越危險的地方纔越安全。”
“有道理,有道理……”有幾人附和。
“至於工匠那裡……我怎麼聽出他似乎有意模糊突厥狼衛的存在?也許事發突然,狼衛根本來不及殺人滅口,又或者工匠知道得不多,殺不殺都無所謂。
我可親眼看見嬴校尉殺了兩個狼衛,還有我表兄鄧義禹,親眼看見狼衛小隊殺人滅口,跟隨他的巡使可都死了,難道還有假?”
溫振義正詞嚴,“而且,邱杉在獄中被毒死,不是更證實幕後黑手的勢力能伸到刑部大牢去,不更證明幕後黑手有漢官的可能?”
“太子殿下在朝堂上就是這麼反駁的!”
胡世衝激動地敲了敲案麵。
“但二皇子說,興許邱杉以為還有活路,到了大牢,知道沒活路了,所以才吞毒自儘呢?”
“有個屁的活路!”溫振冷笑,“進大牢前不知道,進大牢後就知道了?謀殺朝廷命官是死罪!而且我不信他那麼有種敢自儘,他有那個膽,早在我擒住他時,他就‘應該’死了!”
“二皇子還拿你是太子黨說事……”
胡世衝躊躇地看了看他臉色。
“說賞菊大會時,看見你在芙蓉園和太子殿下密會,說你有可能為了太子協助構陷秦廷……還說大公主心悅你就是佐證之一……”
溫振氣笑了,“無論我是太子黨與否,都不妨礙得出長安城中有突厥狼衛這個結果,這是鐵錚錚的事實!難道陛下要因這種站不住腳的詭辯,而放鬆警惕嗎?
還有,大公主這種‘賢妻’,我無福消受,既然是陛下賜給你的,那便註定是你的!”
彆以為他看不出他的小心思。
胡世衝尷尬地舔了舔嘴唇,還想說既然他和大公主“兩情相悅”,那他就讓賢了。
“所以呢,最後怎麼樣?”溫振關心結果。
“兩位皇子都將對方逼得太緊,引得陛下大為反感,覺得他們為了黨爭不惜兄弟反目,絲毫不顧手足之情,將兩位皇子罰了禁閉。
同時避重就輕,說沒有證據,暫時放過了秦廷的包庇之嫌,隻說加強邊境和長安城內的排查,這件事就這樣糊弄過去了。”
溫振氣悶,仰頭就乾了一杯酒。
這個結果不儘人意……隻能寄希望他老爹查銅料來源查出個什麼了。
他隻恨自己不在朝堂上,不然非得辯上一句不可,怎會讓太子殿下被言語廝殺得這麼慘烈。
聊到後麵,越來越多人過來湊熱鬨,誰也不知誰的身份,胡世衝隻依稀認出有中書省的,有大理寺的,有翰林院的,國子監的……
有人問溫振:“照你這麼說,有漢官是奸細,你倒說說漢官為什麼會和突厥複國逆賊合謀?”
溫振搖了搖頭,“也許達成了某種合作?我不知道……”
“究竟是什麼誘惑,能讓對方不惜出賣玄武國?”
有人摸了摸下巴,做思考狀。
溫振靈光一閃,不是這人說的話給了他靈感,而是他思考的模樣給了溫振靈感。
為何他不將這事仔仔細細說給在場的人聽聽呢,諸位都是文人,一定有自己的見解。
他倒要看看,各位都知道全貌後,會不會得出和他一樣的結論。
如果是,那他就在無形中將這輿論擴大了,證明陛下的處理方式有問題,沒準輿論施壓,陛下會改變主意。正好,他也可以發泄一下心中的不滿。
秦褚臣帶林城東等人到金風月苑喝酒時,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他今天還特意沒叫溫振出來一起喝酒,沒想到還是在金風月苑撞見了。
隻見溫振坐在角落,倚著欄杆,酒勁上頭,臉頰通紅,指手畫腳,說得唾沫橫飛。
胡世衝還有其他人抱著膝蓋,一副認真聆聽探討的模樣,氛圍其樂融融,熱火朝天。
天氣漸冷,欄杆上方掛上了厚重的簾布,防風保暖。偶有冷風從縫隙吹進來,但絲毫磨滅不了大家的熱情。
他想了想,沒有上前打招呼,而是罕見地上了樓,選擇上包間去喝。
夜色漸濃,溫振喝大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喝得這麼醉,眼看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快要撐不住了,他還心想著必須得回家……意識不醒醉在外麵,多危險……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堅持要走路回家。
沈朿費儘心思勸他,像哄小孩一樣,“溫公子,已經很晚了,不如就在樓上開個房睡吧,胡公子就已經上去了……”
“不行……成何體統!”溫振暈頭轉向的,費力地扶著桌子、柱子往外走。
“外麵早已宵禁,您出去也不方便啊!”
“沒事!我有經驗……我躲著巡使走……”顯然他經常這麼乾。
沈朿看他真醉得特彆厲害,能不能認得路還另說,又建議道:“要不我給您叫輛馬車吧,坐車快些……”
有些巡使看車中是達官貴族,有時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藉口溫振身體不適,或許能通行,畢竟要是溫相的兒子在外麵有個三長兩短,誰也擔待不起。
“不必!”
萬一將他載到不認識的地方,發生點好歹怎麼辦?這人對他也未免太熱情了。
現在這種特殊時候,狼衛還沒抓全呢,萬一狼衛想將他殺人滅口呢……這家夥,看著也不像好人……
這個時候,他的戒備心反倒比平常嚴了。
溫振拒絕沈朿所有幫助,一個人晃晃悠悠走在橫街上,路都走不直溜。
沈朿不放心他,讓一個小廝跟在他後麵。
他是太子的人,可彆出什麼事,折損一名大將!
那小廝想扶溫振,被他推到一邊去。
無法,小廝隻好走在後麵。
溫振幾次回頭,警惕地看著那小廝,發現他還跟著,立馬不爽了,罵道:“你是誰?來路不明的小子……離我遠點兒!”
“哎呦……”小廝欲哭無淚,“公子,您就讓小的給您送回府去吧!”
他隻希望能趕緊完事,一會兒被巡使逮到,被懲罰的隻會是他這種無名小卒!
他再次上前,溫振直接跟他推搡起來。
“彆碰我!當心我邦邦給你兩拳……”
他作勢打起醉拳,卻一個沒站穩,屁股著地,摔在地上。
他們爭執,引起左金吾衛巡邏隊的注意。
嬴子騫轉個彎,就看到溫振躺在地上,有個小廝想去扶他,被他雙腳狂踢,像隻翻身的王八。
“怎麼回事。”嬴子騫上前詢問,不怒自威。
小廝趕緊作揖,“大人,小的送溫相公子回府呢,但溫公子喝得太醉了,小的……小的不是他的對手……”
說罷,可憐兮兮地摸了摸自己被踢瘸的腿,“又不敢隨意將他放任在路邊,天寒地凍的,萬一被凍死可怎麼辦……”
溫振躺在地上,眯起眼睛,倒著看,認不出嬴子騫的臉,倒是聽出了嬴子騫的聲音。
“嬴子騫?來吧,跟我來打一架……”
他一個鯉魚打挺,沒挺起來,反而胃口一陣翻湧,爬到一邊大吐特吐。
聽著那驚天動地的嘔吐聲,還有從鼻尖飄過的、嘔吐物的味道,嬴子騫狠狠、嫌棄地皺起了眉頭。
犯夜者,笞二十。乾脆他直接抽他二十鞭,抽醒他算了,想想,又忍住了。
又不能完全不管他,這個季節,路上常有凍死者,喝醉了的,死得更快。
無法,嬴子騫隻好讓小廝先回去,命兩名巡使去扶溫振,將他送回溫府。
哪曾想,溫振因眼前的巡使眼生,自衛意識又上來了,直接就跟巡使打了起來。
“你們什麼人!還想動我……老子可不是吃素的!”
兩名巡使各自喜提眼睛烏青一個,另有兩名上前幫忙的巡使被踢飛出去。
嬴子騫黑臉,額角青筋暴起,“彆說你們是我手下……”
屬下呐呐地說:“主要是沒敢下重手,畢竟是溫相的兒子……誰能想到溫相的兒子酒品這麼差……”
他悄悄按了按眼眶上的烏青,疼得齜牙咧嘴。
“……行了,你們先走吧,我將這小子打服,再送他回去。”
正好,他也手癢了。
嬴子騫捏了捏拳頭,活動活動手腕。
屬下見狀,趕緊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