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振想要當宰相 刺殺(一)
刺殺(一)
這時,門外有人傳話。
“大人,金鼎求見。”
秦廷對白明惠說:“白大人,先請回吧,我處理點私事。”
“……小人告辭。”
門外的人先將白明惠送走,他和秦金鼎沒有打到照麵。
秦廷見著秦金鼎,嚴肅說:“我正想派人去找你,到底發生什麼事?”
黑火幫和隱園徹底被端了,隻零零散散剩下些人,損失極其慘重。
秦金鼎站著,低頭道:“……屬下也不知道,那些人突然殺進來,個個身手不凡,屬下覺得有可能和上次火燒貨棧的是同一撥人……
阿史那赫連不知從哪裡得到的訊息,帶走了金絲麗,已經將她帶出長安,計劃帶回突厥,屬下就沒有再跟……”
阿史那赫連是阿史那金瑪的兒子,也是金絲麗的親兄長,嚴格意義上來說,是秦金鼎的舅舅。
秦廷眉頭緊鎖,不滿阿史那赫連不給他打聲招呼,太不受控製。
“屬下當晚在側門看見溫振……”
“溫振?”
秦廷語調陡然升高,這個答案顯然出人意料。
“對,屬下本來以為他是來攔截的,但他卻放走了阿史那赫連。阿史那赫連對他說,他認識溫見博……”
“難怪一直查不到火燒貨棧的那波人,原來竟是溫見博的人?他什麼時候有這本事?”
雖是這樣說,秦廷臉上還是不信。
“會不會是權宜之計,用來糊弄溫振的?”
不然秦金鼎想不明白,阿史那赫連和溫見博可是敵人。
秦褚定打斷他,對秦廷說:“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找個機會行刺皇帝!溫見博一拖再拖,想把複國的胡人和普通胡人區分開來,那就再加把火,告訴他計策不奏效!”
“不可,已經沒有多少狼衛在長安了,皇帝身邊守衛森嚴,近不了他的身。
現在的情況對溫見博最不利,機會難尋,我現在隻要求快,能最快打溫見博的臉!”
過了一會兒,秦廷低聲對秦金鼎吩咐幾句,秦金鼎倏然擡起頭,看向秦廷。
秦廷眉宇間不滿他的無禮,雖微不可察,但還是被他捕捉到,秦金鼎連忙低下頭去,應是。
秦褚定眉梢眼角都在上揚,無聲,卻笑得張狂。
秦金鼎臨走前,被秦褚臣無意間撞見。
他縮回陰影,看著秦金鼎的背影,又看了看秦廷書房的方向,若有所思。
隱園、黑火幫被剿滅後,長安城內的空氣都變得平和起來。
一眨眼到了除夕,隆冬臘月,期間還時不時飄起鵝毛大雪。
這麼艱苦卓絕的環境,都被嬴子騫撐下來,大年三十還在通宵達旦,守衛長安。
當新年的第一道曙光照在嬴子騫和他所騎的駿馬身上,所有人都心有所感——這場危機,似乎暫時結束了。
元帝敏銳地察覺到,這也許是一次溫見博和秦廷的交鋒。
嬴子翟前些日子來報,縱橫封鎖那天,溫振一夜未歸,回來時換了身衣物,很不尋常。
這次交鋒,貌似溫見博略勝一籌。
過了個慘淡的新年,皇帝為安撫民心,決定上元節登朱雀門發表安撫講話,隨後到安仁坊小雁塔為民眾祈福,晚上夜遊燈會,與民同樂。
上元節前一天,溫振在家收到秦褚臣的私信,邀請他上元節遊燈會。
溫振覺得特地寫信的方式很怪異,但還是口頭回複送信的人,讓他帶話秦褚臣,晚上在安仁坊附近的攬月酒館見麵。
華燈初上,他信步走在街上,快要到攬月酒館時,前麵發生了一點小小騷亂。
“你乾什麼!走路注意點!”
一個身著華服的公子在不悅地責罵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
溫振從側臉認出,那書生是穀德懷。
穀德懷的黑眼圈更嚴重了些,眼睛凹陷無神,像是許久都沒閤眼了。
他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溫振忍不住皺眉,臉色甚至比老尚書出殯那天更差。
穀德懷不欲與人糾纏,道完歉匆匆離開。
他手上提了個箱子,就是那箱子磕到華服公子的腿。
溫振看他神色凝重,殺氣騰騰,覺得不對勁,不由得跟上去。
於是,秦金鼎就在攬月酒館樓上看到,溫振像在追著什麼人,匆匆路過酒館而不入。
他怕任務無法完成,帶人追下去。
秦褚臣遠遠綴在秦金鼎他們後麵,無意間形成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局麵。
他今天本來去溫府找溫振,想提醒他最近小心點,卻在溫府門口撞見正打算出門的溫挺。
溫挺說溫振去了大伯吏部尚書溫見宏府上,不在家,還奇怪他不是晚上和他哥約定在攬月酒館見麵嗎?怎麼會這個時候來找他?
秦褚臣這才知道不對勁。
他靈機一動,隻說可能沒說清楚,他的意思是到溫府找他,再一起去攬月酒館。既然他不在,那就晚上直接在攬月酒館見麵,含糊了過去。
他在攬月酒館附近蹲守了很久。
他的黑色獨眼眼罩太過顯眼,經常引來路人隱晦的打量,不得不買個麵具帶上。
所幸是上元節,帶個麵具不突兀。
他看著秦金鼎帶人上攬月酒館,看著溫振匆匆經過,再看秦金鼎從酒館追出來,自己則再跟在秦金鼎後麵。
為了對付溫振,不惜讓秦金鼎親自出馬,看來是鐵了心……秦褚臣暗想。
按說,皇帝今天出遊,如若要做點什麼,也應該將精銳拿去對付皇帝才對,竟讓這樣一個精銳來對付溫振,怕不是動了殺心?
而這正是秦廷所想。
皇帝身邊高手如雲,秦金鼎就算再精銳,也費力不討好。
得知元帝要去燈會,他臨時調整計劃,分兩撥人,一撥假裝刺殺皇帝,製造騷亂,一撥刺殺溫振。
刺殺溫振纔是主要目的。
以刺殺皇帝的騷亂掩蓋刺殺溫振的騷亂,到時將溫振的屍體扔近些,假裝波及被殺。
既殺了溫振,又挑釁了皇帝,讓溫見博功虧一簣,一舉兩得!
秦廷另外安排的一撥狼衛此時正趴在屋頂。
下麵是皇帝聖駕必經的橋,對麵街鋪屋頂與他們這邊齊高,趴著另一撥人。
狼衛問小頭目,“頭兒,對麵趴著另一波人,蒙著麵,不認識,怎麼辦?”
小頭目觀察了一會兒,“對麵肯定能看到我們,卻沒有動作,搞不好也是來行刺皇帝的……再等等看……”
等皇帝的隊伍行至橋中,嬴子翟手持寸弩,率先射出第一箭。
他得到元帝的指令是,射傷溫見博,僅僅是射傷,隻要射傷。
他不理解,但皇命不可違,目光如炬,第一箭便射中溫見博的左膀。
“護駕!護駕!”
“溫相,您沒事吧!”
“護駕!護駕!”
街上人群驚慌,四處亂竄,狼衛見狀,也持寸弩,開始補箭。
然而下一秒,嬴子翟手一揮,王儲暗衛手上寸弩的方向集體轉向狼衛。
“怎麼個打法?”小頭目驚呆了。
雙方互射,狼衛死了幾個人。
“走!快走!”
狼衛逃之夭夭。
溫振一路跟著穀德懷,看到他轉入一個巷子,再出來時,手上的箱子已經沒有了,反而右手一直背在後麵,藏在披風裡。
天上下箭雨時,人群四處躲竄,穀德懷貓著腰逆行,躲在一個街邊攤位下麵,旁邊是從屋頂掉下來的狼衛屍體。
他朝皇帝的方向看過去,秦褚定身為北衙禁軍郎將,今晚擔任保衛皇帝的主要力量,他正護著元帝往後撤。
後麵堵著長長的儀仗隊伍,阻礙了他們撤退的速度。
秦褚定就站在那裡,機不可失!
穀德懷架起右手的寸弩,朝秦褚定射出一記冷箭。
個悲傷過度的瘋子!
溫振竄到穀德懷背後,一把扯住他後領,將他拽回來,奪過他手上的寸弩,扔得遠遠的。
“你瘋了?你在乾什麼!”
溫振狠狠推他一把,揪著他衣襟,將他按在地上,低聲咬牙切齒道。
穀德懷眼睛紅得像得了瘋狗病,恨道:“我查了!新上任的柳州同跟白明惠是同窗,白明惠在貨棧大火一案那麼賣力,擺明就是秦黨的狗腿!
我現在相信,柳州同和秦家有千絲萬縷的聯係,秦家和葉鞏齡的死也有千絲萬縷的聯係!秦褚定非死不可!秦黨非死不可!”
元帝前天封的柳州同,溫振今天纔有空去他大伯家,拜托溫見宏給他一份往年的春闈名單。
沒想到穀德懷竟早已得到名單,還得出結論,該說他報仇心切麼……
“那你今天也不能動手!秦褚定身後就是陛下,彆人隻會以為你弑君!你一家老小還要不要了!回去……”
他話音未落,他們躲的攤位就被人一腳踹翻。
溫振翻滾幾圈,手上隨便摸到什麼物件都丟出去,阻礙對方行動,藉此得到幾息喘氣的時間。
他抽出自己的佩刀,擋在身前,讓穀德懷趕緊先走。
對方來勢洶洶,幾個人圍著溫振打,溫振險些招架不住。
對方幾人身材高大,蒙著半張臉,一看就知道有突厥血統,尤其他和秦金鼎交過手,立馬認出他是隱園的狼衛。
幾人圍毆他的局麵,和那天他在隱園側門被圍毆的局麵詭異重合了。
皇帝就在那邊,不去殺皇帝,反而圍著他打?
溫振心裡泛起一陣怪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