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振想要當宰相 秋獮
秋獮
秋獮的第二天,依舊有較量,這次是比誰獵得多,元帝依舊有賞。
林子裡,溫振和嬴子騫狹路相逢,兩人都獵中同一隻麅子。
雙方靜默僵持片刻,溫振不欲與他糾纏,“讓你了。”
說罷,調轉馬頭就想走。
哪知,嬴子騫淡淡地說:“溫振,你還欠我一句道歉。”
“哈?嬴子騫,你是不是有病?”
他們打架的事已經過去五年有餘。
“怎麼,‘溫氏八子’就這麼不明事理嗎?”
“你是不是想找架吵?少給我陰陽怪氣,就事論事,你敢說那姓嬴的沒有偏心你?做不到公平公正就不要出來教人,惡心!”
“是你技不如人,又不肯接受現實,怪誰道歉。”
溫振氣笑了,“看來你現在很有本事,既然如此,那就較量較量吧!”
他抽出一支箭,手握箭頭,以箭為劍,策馬奔向嬴子騫,箭尾直攻嬴子騫門麵。
大動乾戈、你死我活自是不可能的,他要把他劃成花貓臉,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具侮辱的了。正好,他也想跟他比比,當年那口氣還在呢。
嬴子騫同樣從箭筒抽出一支箭,不慌不忙地接招。
兩人從馬上打到馬下,誰也占不到誰的便宜,反而把馬驚跑了。
誰都無暇顧及自己的馬,雙方的眼睛都死死地盯著對方,生怕下一秒就露出破綻。
“哼,不得不說,你還有點本事。”
嬴子騫微微喘息,扯著嘴角冷笑。
“哼。”溫振同樣冷笑,“彼此彼此,姓嬴的,我要變招了……看招!”
突然,他手上變出一撮土,直撒嬴子騫臉上去。
嬴子騫一個不察,被迷了眼睛。同時,他也撲倒溫振,將他按在地上。
“溫振,你個卑鄙小人!”
嬴子騫破口大罵。
溫振頗為得意,“嬴子騫,這叫兵不厭詐,多讀點書,小混蛋……”
誰曾想,嬴子騫直接把頭埋在溫振脖頸處,把臉上的泥都抹在溫振的衣領上。
“他媽的,嬴子騫,你惡不惡心!”
“哼,彼此彼此!”
兩人火氣直線上升,直接在地上扭打起來。
一路打,一路滾,一不小心竟掉進一個還沒佈置好當陷阱的深坑裡。
深坑之下,嬴子騫還是死死壓著溫振,氣得溫振心裡罵罵咧咧。
這該死的嬴子騫,手長腳長,臉長得像娘沒錯,但架不住身材長得像爹啊。
那日開獵儀式,他遠遠看著贏家兩兄弟和嬴叔嵇站在一起,已經和嬴父長得一般高、一樣結實了。
現在兩人貼在一起,溫振才明顯感覺出,嬴子騫高他半個頭,身體比他結實,力氣也奇大。
他壓製著他的手手腳腳,根本動彈不得。
掉下深坑的時候,兩人身上又沾了些泥土,嬴子騫又埋頭在溫振身上擦臉了。
“姓嬴的,你他媽!”
溫振氣得急呼吸,手腳暗暗抵抗嬴子騫,試圖掀翻他,但很快力竭。
“嬴子騫……”
他平了平息,“我錯了,我不應該罵你是娘娘腔,你現在……像隻狗!”
話音剛落,他把剛剛暗中蓄的力全部爆發出來,再次試圖掀翻嬴子騫,又失敗了。
嬴子騫漸漸恢複視力。
他看到溫振那憋紅臉的樣子,反而笑了,幸災樂禍。
“對麼,你現在的樣子才配得上你的實力。掙紮啊,你繼續掙紮啊,休想我放開,嗬嗬……”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要不你認輸,道歉,親口承認技不如人,我就放了你!”
“癡心妄想,混蛋玩意兒!”
兩人又僵持了一會兒。
突然,不遠處好像傳來馬蹄聲。
溫振停止掙紮,側耳靜聽,確實有幾人在靠近沒錯,這下有救了!
“救命啊!”他大喊,“救……”
很快被嬴子騫死死捂住嘴巴。
“嗯!嗯!”
“嗬嗬……是打一個,還是打八個,我還是知道差彆的……”
嬴子騫冷笑,聲音低沉。
溫振感受到他胸腔因低笑而產生的微微震動。
“嗯!嗯!”
柿子還專挑軟的捏?奶奶的!
溫振用被放開的那隻手推嬴子騫,嬴子騫紋絲不動。
他們滾到低窪處,地麵附近還有低矮的灌木叢遮擋,根本無法被人察覺。
“嗯?這裡怎麼有頭死麅子,身上還插了兩隻箭?”
是秦褚臣的聲音,同時還聽出他跳下馬,前去檢視。
“一支一箭封喉,一支射在右腿……這隻麅子死於封喉。”
那是秦褚臣兄長秦褚定的聲音。
封喉的箭是嬴子騫射的。
嬴子騫對溫振挑了挑眉,似乎在說:老子獵的,需要你讓麼。
溫振回他一個白眼。
秦褚臣仔細檢視箭尾,上麵一支刻了“贏”字,一支刻了“溫”字。
“嗯?這支箭出自嬴家,這支箭出自溫家……麅子還有餘溫,應該剛死不久……”
秦褚臣看了看四周,“人呢?”
附近既沒人影,也沒有聽到馬叫聲。
“估計又到哪裡吵去了吧。”
“不能吧,除了溫振、嬴子騫這兩個冤種,溫家和嬴家其他人還是挺有分寸的,不會大庭廣眾之下鬨得不可開交。”秦褚臣有些遲疑。
頭一次被人罵沒有分寸……
溫振和嬴子騫麵麵相覷,都略顯尷尬。
“彆管了,走吧。”
秦褚定扯了扯韁繩,□□的黑馬卻開始低頭吃起草來,根本使喚不動。
“這畜生玩意兒!”隻能等馬吃完草了。
秦褚臣的紅馬也開始吃起草來。
秦褚臣摸著駿馬的鬃毛,思索了一會兒,說:“哥,一會兒咱們也去找找霸王猇的蹤跡吧!我也想要一頭霸王猇!”
“僅憑我們兩個,怕是治不住一頭霸王猇,有危險。也就隻有神勇如小叔,還有其他護衛軍從旁協助,纔有可能。”
“唉,要我去拜托小叔為我獵一頭霸王猇,小叔保準罵我不務正業!
哥,你說陛下怎麼就對嬴子騫那麼好呢,沒有官職,卻賜‘臣’的稱謂……
賜給太子、二皇子的海東青,他也有,我都沒有呢,其他大臣的兒子也沒有呢……
二皇子明明那麼眼熱那頭霸王猇,陛下轉頭就賜給了嬴子騫,陛下不是最喜歡二皇子嗎?”
“隻是表麵風光罷了。我聽旁人說,十年前,陛下怕嬴叔嵇擁兵自重,設了鴻門宴,杯酒釋兵權。
從此往後,嬴叔嵇雖然還保留封號,俸祿也一分不少,但已經沒有實權了。
你看看現在嬴家旁係年輕一輩,除了老一輩那些功臣,哪還有五品以上的官職,不必羨慕。”
“但嬴子翟不是嬴了武狀元嗎?”
“那又怎樣,沒有戰事他怎麼往上升,撐死就是個看門狗,現在溫家纔是最大的威脅……
真是納了悶了,溫氏一脈怎麼那麼能生,生出個‘長安八溫’。
一個溫見博協助陛下管理一切軍國大事,一個溫見宏掌管官員任免,還有一個溫見將在中書省擔任侍郎,溫氏已經權傾朝野。
現在溫見博動不動就彈劾秦家外戚專政,他奶奶的,什麼‘長安八溫’,我看是‘長安發瘟’!”
秦褚臣見秦褚定越罵越激動,連忙阻止他,“哥!哥!哥!走了!小心隔牆有耳!”
溫振聽著秦褚臣他們走遠,挑了挑眉。
第一次當彆人口誅筆伐的物件,心情還真是微妙。
嬴子騫臉色微變,不知不覺間,他放開溫振,坐了起來,有些失神。
溫振也坐起來,他扒了扒腦袋,有些尷尬,不知道怎麼安慰嬴子騫。
雖然他和嬴子騫不對付,但對嬴叔嵇帶領嬴氏一族建立的功名還是很認可的。
他看了看坑口,決定出去再說。
他趁嬴子騫不備,踩著嬴子騫的膝蓋迅速爬上去。
“溫振!”
嬴子騫吃痛,擡頭怒瞪溫振。
溫振站在坑口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就在嬴子騫以為他會不管他死活、一走了之的時候,他卻蹲下,對他伸出援手。
嬴子騫怔然,有點不適應,但還是拉著他的手爬了上去。
“怎麼,你以為我會拋下你,一走了之?”溫振哼哼唧唧地說。
“我纔不像你那麼沒格局,我以後可是要當宰相的男人。
為官者要體恤黎民……知道了嗎,黎民!哼,你知道什麼,個蠢蛋!”
可不是蠢蛋嗎?以前秦褚臣那麼欺負他,他也一聲不吭。
偏偏那次在練武場,他就吭了,還跟他乾了一架。
拜他所賜,自從那次和他打過架後,他就得了個善妒的罵名,真是混蛋!
他的宰相之路豈能背負這樣小氣的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