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小混混之三人行 第304章 招安
軍營的生活漸漸變得熟悉而單調。自從那件事之後,我雖然仍穿著軍裝,但已經不再屬於任何一個編製。上級特許我自由訓練,跟著不同的班排一起出操、打靶、巡邏。戰友們待我不錯,沒人刻意提起過去的事,但每次列隊點名時,那幾聲無人應答的空缺,總像刀子一樣紮在我心上。
巡邊時最是難熬。北方的邊境線漫長而荒涼,風卷著砂礫拍打在臉上,生疼。有時候,遠處樹影晃動,我下意識就會喊出那幾個名字——
“多吉!左側警戒!”
“陸宴,注意十點鐘方向!”
可一回頭,身後隻有新兵困惑的眼神。我這才猛然驚醒,他們已經不在了。
夜晚的軍營格外寂靜。
我躺在硬板床上,盯著天花板上的黴斑,思緒像野馬一樣不受控製地奔騰。
那些我沒有看見的畫麵總在深夜從我腦中浮現——爆炸的火光、戰友的嘶吼、血染的雪地……
我翻了個身,拳頭攥得生疼,可那股無形的壓力卻怎麼也甩不掉。
時間如流水,轉眼又是一年。
退伍通知下來的那天,我竟有些恍惚。收拾行囊時,從箱底翻出了陸宴留下的那瓶酒——上好的高粱燒,他說等任務結束再一起喝,可最終,這酒隻剩我一個人喝了。
我拎著酒,再次走向西側的廁所。
推開門,老頭依舊蹲在角落那鏽跡斑斑的隔牆上,見我進來,抬了抬眼皮:“喲,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把酒遞過去:“師父,明天我就退伍了。”
老頭的手頓了一下,接酒的動作比平時慢了許多,半晌才悶悶地笑了聲:“是嗎……時間過得真快啊。”
夜風從破敗的窗縫裡鑽進來,吹得燈泡微微搖晃,我們的影子也跟著晃動,像兩個飄忽不定的鬼魂。
“師父,以後怕是很難再見了。”我說道。
老頭咧嘴一笑,露出那口參差不齊的黃牙:“怎麼,捨不得老頭子我?”
我搖頭,沉默片刻,終於問出那個壓在心底的問題:“師父,我現在的實力……到底怎麼樣?”
老頭咂了口酒,眯眼打量我:“怎麼說呢,還欠點火候。”
“一般人呢?我能對付幾個?”
“二三十個吧。”他輕描淡寫地說道,彷彿在討論今天的天氣。
我點點頭:“夠了。”
老頭沒接話,隻是突然從懷裡摸出一塊木製令牌,丟了過來。我接住一看,令牌沉甸甸的,邊緣已經磨得發亮,正麵刻著一個蒼勁有力的“盜”字,背麵則是一道深深的刀痕。
“小子,我這輩子就你這麼一個徒弟,”老頭的聲音罕見地低沉,“要是到了省城,找一間門口掛著紅燈籠的四合院,亮出這牌子,裡麵的人自會明白。”
我摩挲著令牌上的刻痕,“沒有詳細地址嗎?就四合院我去哪裡找?”
老頭冷笑一聲:“你覺得,蜀地的省城,能有幾個四合院?”
我沒接話,我知道,能修上四合院的都不是簡單的人。
“記住,”老頭盯著我,眼神銳利如刀,“無論什麼時候,先保住命。至於我的手段……你得替我傳下去。”
我仰頭灌下一口酒,烈酒燒喉,卻壓不住胸口翻湧的情緒。窗外,軍營的熄燈號遠遠傳來,悠長而蒼涼。
我正沉浸在離彆的愁緒中,老頭突然“唰”地扯開了自己的衣襟。
我嚇得一個激靈,酒都醒了大半,連連後退撞翻了身後的木凳。
“師父!您這是......”我手忙腳亂地擺手,“我、我可是正經人啊!”
老頭漲紅著臉,抄起酒瓶作勢要砸:“小兔崽子!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醃臢東西!”
他三下五除二扯掉外袍,露出貼身穿著的一件銀色軟甲。
月光下,那甲冑泛著流水般的光澤,細看竟是由無數銀絲編織而成,每一根絲線都閃爍著奇異的光暈。
“接著!”老頭利落地解開係帶,將軟甲拋了過來。
我下意識接住,入手竟輕如羽衣,這就是霧孤狼拚死爭奪的銀絲羽甲!
“穿上。”老頭仰頭灌了口酒,用袖子擦了擦嘴。
這次我沒有推辭。軟甲貼身的一刻,銀絲突然如活物般自動收緊,完美貼合身形。更奇妙的是,它竟能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彷彿第二層麵板。
看霧孤狼的做法,烏鴉男似乎對這軟甲十分重視,倒時候用這東西把他引出來也說不定。
“師父,這......”我撫摸著胸前的銀絲,喉嚨有些發緊。
老頭擺擺手打斷我,醉眼朦朧地望著窗外的月亮:“老子活了大半輩子,就收了你這麼個不成器的徒弟。”他打了個酒嗝,“沒什麼東西好送你的,就送你這軟甲防身吧。”
月光在他皺紋間流淌,我突然發現老頭的白發又多了許多。那個曾經殺上帝都的狂徒,如今也隻剩下一身舊傷和半壺濁酒。
隔天,軍營禮堂裡,退伍儀式正在進行。
陽光透過高窗斜射進來,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台上掛著“光榮退伍”的紅色橫幅,台下坐滿了即將離隊的士兵。
同一期淬火連的兄弟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臉上洋溢著對未來的憧憬,隻有我獨自坐在角落,胸前彆著一班的徽章——如今,我成了整個淬火連一班的代表。
“楊少傑!”
聽到自己的名字,我機械地站起身,走上台去。
雷通中隊長站在台上,軍裝筆挺,麵容嚴肅。他遞給我退伍證書時,突然湊近耳邊,壓低聲音道:“會議結束後,來辦公室找我一趟。”
我心頭一緊,但麵上不顯,隻是微微點頭。
收拾完行李,我站在雷通辦公室門前,深吸一口氣。
“報告!”
“進來。”
推開門,雷通正背對著我站在窗前。
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幾乎籠罩了整個房間。
他轉過身,臉上竟帶著罕見的笑容:“楊少傑,有沒有留隊的打算?”
這笑容讓我後背發涼。
我搖頭:“雷隊,我就不用了。”
雷通踱步到辦公桌前,手指輕輕敲擊桌麵:“多少人擠破頭想留隊,留隊的話也有工資拿的,而且滿十二年後編製工作、福利......你就這麼看不上?”
“我就算了,留給有需要的人吧,我現在隻想回家。”我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
雷同笑著說道:“留隊也有假期可以讓你回家探親的。”
現在的軍區,對於我來說就是個傷心地,每天自己一個人,再憋下去,我怕我憋出病來。
我堅定地搖了搖頭:“不了。”
雷通的笑容漸漸消失,又恢複了往日冷硬的表情。他猛地拉開抽屜,甩出一份檔案:“既然常規手段不行,那就彆怪我用強了。”
檔案“啪”地摔在桌上,我低頭看去,頓時如墜冰窟——上麵詳細記錄著我在縣城的所有“事跡”:與黑幫的往來、鬥毆、甚至......那起命案。白紙黑字,觸目驚心。
“雷隊......”我後退兩步,喉嚨發緊,“你早就調查我?為什麼現在才......”
“兩條路。”雷通豎起兩根手指,“留隊,或者上法庭。”
我強自鎮定:“據我所知,沒有原告,沒有證據,單憑這個定不了罪。”
雷通冷笑一聲,繞過桌子逼近我:“你說得對,不過我可以舉報。我不查,自然有人會查到底。到時候,你,還有你那些'兄弟',一個都跑不掉。”
他的呼吸噴在我臉上,帶著煙草和薄荷糖的氣味。
我死死攥著拳頭,指甲陷入掌心。雷通這招太狠了——現在退伍在即,我進退兩難。若是早被揭發,我大可不來當兵;可如今......
現在,雷隊是在逼著我接受招安啊,可一旦接受招安,我的命就不屬於我自己了,我不喜歡這種被束縛的感覺。
“雷隊,”我試圖周旋,“我殺的是個毒販,也算是為民除害......”
“這我不管,你去跟法官說去吧!”雷通猛地拍桌,“看法官認不認你這個'英雄'!”
我們四目相對,空氣彷彿凝固。我暗中運轉內力,氣流在掌心凝聚......卻在下一秒,“撲通”跪倒在地。
誒,再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同一位軍區的中隊長動手啊。
“雷隊!”我一把抱住他的腿,涕淚橫流,“我就是個可憐人啊!留著我有什麼用?我什麼都不會......求您高抬貴手......”
雷通顯然沒料到這一出,僵在原地。我的眼淚鼻涕糊了他一褲腿,哭嚎聲估計整層樓都能聽見:“我家裡還有老母親等著照顧......您就當積德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