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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存在的錯誤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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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更暗的水中央滑去。

水沒過我的頭頂,世界瞬間變得安靜而緩慢。

光線在水麵之上晃動,像破碎的琉璃。

窒息感並不好受,肺部火燒火燎。

但比窒息更清晰的,是岸上傳來的聲音。

是我媽聲嘶力竭的哭喊。

我用最後一點力氣,勉強浮出水麵一次。

正好看見她狂奔到岸邊,看也沒看在水裡沉浮的我,一把將剛剛爬上岸的蠢貨弟弟死死地摟進了懷裡。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嚇死媽媽了!”

她的哭聲帶著失而複得的巨大慶幸和後怕,響徹了整個水庫上空。

她緊緊摟著他,彷彿摟著全世界。

她的目光,自始至終,沒有看向正在緩緩下沉的我。

哪怕一眼。

也好。

我最後看到的那片晃動的,破碎的天空,和她緊緊擁抱著弟弟的背影,構成了我對這個世界σσψ最後的印象。

原來,答案早已註定。

我停止了掙紮,任由冰冷的庫水將我吞噬,沉入那片永恒的黑暗。

也好。

她至少不會為我難過。

我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打撈了上來。

那句蒼白的被水泡到有些浮腫地軀體,被隨意放在了岸邊的泥土上。

我媽從始至終隻是緊緊把弟弟摟在了懷裡,一遍遍用手撫摸著他的腦袋。

她的臉上沒有表情,讓躲在一旁觀察她會不會有丁點傷心的我訕訕地垂下了腦袋。

但我最後還是沒有忍住。

仗著沒有人能看見我,我悄悄把腦袋湊到我媽手下。

隻可惜,她的手穿透了我透明的身體,我也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溫度。

“作孽啊!真是作孽……”

出乎意料的,外婆踉蹌地撲了過來。

和我媽不一樣的是,她在看到我身體的那一瞬間,身形不穩地撲到在了地上。

我呆在了原地。

她應該和我媽一樣,巴不得我去死才對啊。

現在這樣,又是在鬨什麼?

她的眼淚,是為我流的嗎?

我的喪事辦得極為簡單,近乎潦草。

一個小盒子,幾個聞訊而來的遠親。

鄰居壓低了聲音的議論像是嗡嗡作響的蒼蠅。

“……聽說是自己跳下去的,救他弟弟……”

“……她媽連哭都沒哭一聲,心真硬啊……”

“……我剛剛聽她家親戚說這孩子來路不正……”

我媽穿著白色的衣服,平靜地接待著賓客,平靜地給弟弟妹妹喂飯,平靜地哄著妹妹睡覺。

甚至在我下葬的時候,她也隻是平靜地站在原地。

她冷靜地讓我恨不得下一秒就消失在原地。

我知道她不愛我。

我知道她恨我。

我識趣地消失了,也抹走了她恥辱的印記。

為什麼還要留我在這裡?

這個世界真是不公平得很。

我那個蠢貨弟弟連自己吃飯都吃不利索,可他能得到我媽全心全意的愛。

我門門功課都是優秀,但因為運氣差,投成了一個強奸犯的兒子。

所以註定我連死都得不到我媽的愛。

我想飄得離我媽遠一點。

我也等著意識像童話書裡寫的一樣消散。

然而,一個聲音遠遠地消散在了天邊,

“心結未解啊...未解...”

隨後,我就像一抹透明的影子,被困在了這方寸之地。
葬禮過後,家裡恢複了平靜。

我是個無足輕重的人,有我沒我,日子一樣過。

區彆不過就是,我像個幽靈一樣活在了這個家中。

我看著我媽忙碌的背影,總覺得她和以前不一樣。

但我不知道到底哪裡不一樣了。

直到有一天深夜,當所有人睡下。

我媽推門進了我的房間。

彼時我正坐在窗沿上,無聲罵著賊老天。

給了我一個齷齪的出生,又讓我連死了都不得安生。

我媽就這樣像個影子一樣走了進來。

她沒有開燈,隻是慢慢走到床邊,伸手撫了撫平整的床單,然後坐下。

她就那麼坐著,背對著我,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我躲在陰影裡,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她沒哭。

連眼圈都沒紅。

我又瞥了一眼。

她還是那個樣子,一動不動,隻有胸口極其微弱的起伏證明她還活著。

嗬。

我猛地昂起下巴,在心裡重重地哼了一聲,賭氣似的轉開了頭,不再看她。

這個女人心真不是一般的硬。

我救了她最愛的小兒子!

那個她看得比眼珠子還重的寶貝疙瘩!

我用自己的命,換了她寶貝兒子的命!

就算她再討厭我,再恨我身上流著的血,好歹,好歹也替我哭一聲吧?

哪怕隻是一滴眼淚,假裝一下呢?

可她連一滴眼淚都吝嗇給我。

原來不隻是活著的時候不配得到她的愛,連死了,用這麼慘烈的方式死在她麵前,都換不來她一絲一毫的動容。

冰冷的怨氣像藤蔓一樣纏繞著我這虛無的意識體。

就在我憤懣不平,幾乎要控製不住地想要弄出點聲響來驚動她時。

她沙啞的聲音響起。

“媽,我是不是錯了?”

我愣住,轉頭看向門口。

外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無聲息站在了陰影裡。

這段時間,她臉上的皺紋又深了好多。

我媽的聲音裡帶著茫然和恍惚,

“他……他以前這麼硬氣,打他罵他,他都梗著脖子瞪我,像一頭養不熟的小狼崽。”

“我總覺得,他是來討債的,是我上輩子欠了他的,所以怎麼都打不走,怎麼都……死不了。”

“可現在……怎麼說死,就死了呢?”

外婆終於挪動腳步走了進來。

她在母親麵前,緩緩攤開了自己那隻枯樹皮一樣的手掌。

掌心裡,躺著一枚小小的的平安符。

“這是,那個孩子放在樂樂繈褓裡的。”

母親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目光凝固在那枚小小的平安符上。

她認得它,她的小女兒最近手心裡捏著這枚平安符才能睡得安穩。

可她從未問過它的來曆,或許是不敢問。

房間裡死一般的寂靜。

母親死死地盯著那枚平安符,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它。

它那麼小,那麼輕,紅得卻有些刺眼。

我看到母親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她依舊沒有嚎啕大哭。

但她慢慢地彎下了腰,將額頭抵在了外婆的手掌心。

大滴大滴的眼淚,無聲地砸落在黑暗中,迅速洇開一片深色的濕痕。

這一次,她的眼淚,是為我流的。

我竟詭異地感受到了些許心酸,以及溫柔。

那天晚上我媽的眼淚就好像是我的幻覺。

她的難過很短暫,不過短短幾個小時。

第二天一早,天剛矇矇亮,她就起來了。

她開始收拾我的房間。

動作麻利,沒有絲毫猶豫。

我的課本,那些廉價的小玩具,牆上我偷偷貼的畫報……

所有屬於我的東西,都被她一股腦地塞進幾個巨大的黑色垃圾袋裡。

我漂浮在一旁,看著這個家裡的關於我的痕跡一點點消失。

書架空了,桌麵空了,衣櫃也空了。

最後,她甚至連我睡過的那張床板都用濕抹布反複擦了幾遍,彷彿要擦掉所有我存在過的氣息。

然後,她拎起那幾個鼓鼓囊囊的垃圾袋,頭也不回地下樓,將它們重重地扔在了垃圾箱旁。

做完這一切,她站在樓下,仰頭看著這個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我站在她身邊,看著她白皙的臉,也沒心沒肺地笑了。

這樣也挺好。

媽媽,你可以沒有任何汙點去過你的生活了。

我媽變成了之前的樣子。

我卻還是沒有消失。

直到有一天,小浩敲響了我家的大門。
那時我媽正好在給我那個蠢貨弟弟喂飯。

門一開啟,小浩二話不說就衝進來把我的蠢貨弟弟按在地上揍了一頓。

他的拳頭又重又狠,聲音裡帶著哭腔。

“都怪你!你這個掃把星!”

“要不是你,我兄弟怎麼可能會死!”

我弟被打懵了,哇哇大哭。

我媽手裡的碗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想去拉開小浩,但小浩甩開了我媽的手。

他一臉的眼淚和鼻涕,看著我媽,每一個字都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阿姨,我們從小就在水庫那裡玩到大,他那天往水裡走的時候……他看了我一眼!他看了我一眼啊阿姨!他那個眼神……他那個眼神就是……就是……”

小浩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他喘著粗氣,終於崩潰地喊了出來:

“他本來就是想死在那裡的!”

“他之前來問我怎麼才能讓一個人死得無聲無息。”

“我以為他是恨你,可是他是恨他自己,他根本就不想活了。”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我看見我媽的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她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桌沿。

她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出去。”

她對小浩說,聲音低啞。

小浩喘著粗氣,恨恨地瞪了一眼地上哭泣的弟弟,用手背狠狠抹了把臉,扭頭衝出了家門。

門被摔上。

家裡隻剩下弟弟斷斷續續的抽噎。

她第一次沒有去看地上的狼藉和哭泣的小兒子,而是轉過身,一步一步走向了衛生間。

門,被輕輕關上。

然後,裡麵傳來了壓抑到極致的的嗚咽。

我沒有飄進衛生間。

我隻是安靜地坐在餐桌旁,呆呆地看著窗戶外麵的藍天。

今天的天氣依舊很好,好得讓我想立刻魂飛魄散。

“我恨他!可我更恨我自己!”

“我看著他,就像看著我自己有多臟!”

我媽嘶啞地哭喊著,把頭埋進我外婆地懷裡。

我外婆枯瘦的手一下下拍著我媽顫抖的肩膀,眼淚滴在我媽灰白的發間。

我之前沒有發現,媽才三十一歲,頭發居然就白了一半。

她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痛苦。

“我對他這麼不好,他應該像我恨他一樣恨我才對啊!他為什麼不恨我?”

我也想恨啊。

可是我記得我發燒時她帶我去醫院掛水,我也記得我生日時偶爾會有的小蛋糕。

這些記憶太輕了,輕得在日複一日的傷害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它們像藏在岩石縫裡的幾粒種子,隻要有一點點縫隙,就會頑固地探出頭來。

外婆拍著她肩膀的手停住了。

“因為他像你。”

“他更像你。”

我媽猛地抬起頭。

外婆用粗糙的手指抹去我媽臉上的眼淚。

“被打斷了骨頭,心裡淌著血,可還惦記著把自己最後一點暖和的東西,掏給那個也許根本不在乎你的人。”

“他不是不恨你,”

“他是太像你了。”

“他跟你一樣倔,一樣傻,恨都恨得不徹底,狠也狠不到底。”

我媽啞著聲音突兀地笑了一聲。

“他更像我嗎?”

“是,所有人都說他長得和我很像,眉毛,眼睛,鼻子,沒有一個地方不像的……”

我媽的聲音輕得像一陣風。

她抬起手,淩空描摹著,彷彿在觸控一張看不見的臉。

“所以他每次瞪我的時候,我都覺得是十九歲的我,在鏡子裡瞪著自己。”

“我罵他雜種,看著他那雙和我一模一樣的眼睛瞬間暗下去,我心裡就有一種……一種惡毒的快意。”

“我覺得我是在懲罰那個懦弱的、不敢反抗的自己,懲罰那個臟了的自己。”

外婆的眼淚流得更凶了,她隻是更緊地抱住女兒。

“可我懲罰的到底是誰啊……”

我媽的聲音終於徹底崩潰,變成了泣不成聲的嗚咽.

“我對著他揮巴掌,看著他臉上留下和我一樣的指印……我到底是在打他,還是在打我自己?”

這個問題,大概永遠不會有答案了。
幾天後,在一個飄著細雨的清晨,我媽獨自一人來到了我的墳前。

那隻是鄉下一座小小的土包,簡陋得近乎潦草。

她站在那裡,很久很久,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和衣衫,她渾然不覺。

終於,她慢慢地蹲下身,伸出顫抖的手,輕輕觸碰那冰涼的墓碑。

“對不起。”

“你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我就很討厭你了。”

她的聲音很輕,像在訴說一個藏了很久的秘密。

“胎動得像個混世魔王,一腳一腳,踹得我心口發慌……我那時候就想,這肯定是個討債鬼,是來折磨我的。”

她的手指沿著墓碑上那個熟悉的名字,一遍遍描摹。

“長大了之後還是很調皮,一點都不讓我省心,打架,闖禍,渾身是傷地回來,用那種眼神瞪著我……像頭養不熟的小狼。”

說到這裡,她哽嚥了一下,肩膀微微發抖。

“可是……”

“可是你發燒的時候,身子那麼燙,躺在我懷裡那麼小一團……我才發現,你其實也就是個孩子。”

“我……我給你買過蛋糕的,記得嗎?雖然就兩次……一次是你六歲,一次是你十歲。你十歲那次,把奶油抹得到處都是,我還罵了你……”

她的額頭抵著墓碑,聲音低得我幾乎要聽不清。

“我那時候,我那時候要是能對你笑一下就好了……”

我流下眼淚的同時,我媽也哭了。

“我怎麼會……我怎麼會把自己的兒子……逼到這一步啊……”

我蹲下來把臉悄悄靠在她肩上。

我感受不到她的體溫,也不能幫她擦掉眼淚。

“沒有關係的,媽媽。”

“是我運氣太差了,投成了一個壞人的孩子。”

“媽媽,忘掉之前不好的事情吧,也把我這個本就不應該存在的孩子給忘掉,你還有很好很好的一生。”

“我最希望的事,就是希望你可以過得毫無陰霾。”

幾乎是在我話音剛落的同時。

我感到身上那無形的枷鎖,發出了哢噠一聲輕響。

那股將我牢牢束縛在人世的執念,像陽光下的冰雪,開始一點點消融。

冰冷的怨憤漸漸褪去,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與溫暖包裹了我逐漸輕盈的意識。

我看著雨中那個終於肯為自己,也為她死去的兒子痛哭的女人,心中最後一絲牽掛也隨之散去。

意識漸漸模糊,像融入了溫暖的晨光。

這一次,

我是真的,

要走了。

番外:

我走了,但似乎沒走徹底。

我成了底下的打工族!

在地府打工的第十年,我攢夠了投胎的積分。

計分人員拿著冊子問我,

“你為了救人丟了命,身上本來就有功德,這一次投胎可以讓你選擇去做富二代。”

這話一出,排在我身後的小鬼們都驚羨地哇了出來。

我昂著頭,冷哼一聲。

“市儈!小爺我是那麼市儈的人嗎?錢能收買我嗎?”

工作人員喲了一聲,斜著眼睛看我,

“成,有積分的是大爺,你說吧,想投個什麼樣的胎?”

我沉默幾秒鐘後輕聲說。

“我想逆轉一下時空,穿到我媽十九歲成嗎?”
工作人員愣住了,

“你可想好了,就算逆轉時空也隻能衍生出一個平行世界,和現在的你是不搭噶的啊。”

“而且,現實一旦改變,你就會消失,但是你花掉的積分可回不來了。”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於是,下一秒我眼前一花,就出現在了一片玉米地之前。

“你滾開!救命啊!我求求你,我給你錢!你放過我吧!”

我跌跌撞撞地撥開比我還高的玉米杆往聲音的地方跑。

果然,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了我麵前。

我恨得睚眥欲裂,拿起特意從地府帶過來的骨棍就往背對著我的男人身上敲。

我不知道我敲了多少下,隻知道一隻帶著黏膩汗水的手顫抖著握上了我的手。

我喘著粗氣,血往頭上湧,眼前還是一片猩紅。

低頭看去,對上了一雙驚惶未定的眼睛。

是年輕時的媽媽。

她的衣服被扯得淩亂,看向我的眼神裡充滿了劫後餘生的茫然與感激。

“彆打了,會……會出人命的。”

她握著我的手冰涼。

我卻下意識反手握緊了回去,輕聲叫她,

“媽,你以後會過得很好的。”

她看我的眼神越發茫然。

我鼻子很酸,但依舊下意識想惡作劇。

“喂,你要記得我,我是你以後的小孩!”

“你最愛我這個兒子了!”

我仗著我媽什麼都不知道,肆無忌憚地滿嘴胡言。

“你以後每年會給我買蛋糕,上學σσψ放學都會牽著我的手接送我——”

可下一秒,我突然被拉進了一個懷抱。

“怪不得你長得這麼像我。”

我媽的手一點點摸著我的臉。

她的眼睛黝黑而明亮,和若乾年後麻木滄桑的眼睛完全不一樣。

看得我幾乎眼淚要掉下來。

最終我慌張地移開視線,指向地上那個昏迷的男人。

“他怎麼辦?要報警嗎?”

我媽沒理我,她那雙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忽然問:

“你……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我張了張嘴,想繼續胡扯,想像之前一樣裝作沒心沒肺。

可喉嚨裡像是堵了一大團棉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隻好狼狽地低下頭。

而她,隻是更緊地抱住了我的胳膊,把臉頰貼在我冰涼的手臂上。

這個動作充滿了依賴和信任。

“不管你從哪裡來,謝謝你救了我。”

我的視線徹底模糊了。

就在這時,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變得有些透明。

現實被改變,我就要消失了。

時間不多,我看著怔愣的我媽大聲吼:

“你以後要幸福!不管發生了什麼,都要開開心心地活著!”

空間回溯結束的那一刻,我悵然若失地坐在忘川河畔嚎啕大哭。

這下好了,我真的沒有媽媽了。

可一旁的記分員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

“誒,跨平行世界投胎要三千積分,你媽現在才十九歲,她的孩子在二十九歲出生,你現在攢應該還來得及,能湊個雙胎。”

我抹了一把眼淚,呆呆地看著記分員。

然後在他匪夷所思地眼神裡,怪叫一聲衝去了人才市場。

我要去攢積分,然後投胎。

這一次,我要乾乾淨淨地出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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