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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春夏秋冬:人生全記 第15章 成長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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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的那年,寒冬臘月,風像千萬根銀針刺向大地,割在我滿是凍瘡的小手上。

那鑽心的疼,如同一把燒紅的鐵鉗,不僅刺痛肌膚,更似要將他心底僅存的一絲希望,也一同絞碎。

我瑟縮在漏風的教室門口,破舊的棉襖在狂風中瑟瑟發抖,冷風裹挾著冰碴,順著袖口、領口長驅直入,凍得我牙齒咯咯作響,發出的聲音,像極了命運無情的嘲笑。

教室裡,老師的講課聲如同隔著一層毛玻璃,模糊不清。

我無心聆聽,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

大片大片的雪花,宛如命運的使者,從灰暗的天空紛紛揚揚飄落,似要將我這渺小又無助的身影徹底掩埋。

那一刻,我滿心絕望,世界彷彿被一塊厚重的黑布籠罩,密不透風,看不到一絲光亮。

正如尼采所說:“那些殺不死你的,終將使你變得更強大。”

然而,此時的我,還在黑暗中苦苦摸索,不知光明在何方。

那時的我,不過是個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農村娃。

家中幾間破舊的土坯房,在風雨的侵蝕下搖搖欲墜,每一陣風颳過,都彷彿能聽到房屋發出痛苦的呻吟。

每天,天還未破曉,我便在爹孃的催促聲中起床,跟著他們走向田間。

夏日,太陽像個大火球,炙烤著大地,田間的泥土被曬得冒煙,赤腳踩上去,滾燙的觸感從腳底傳來,彷彿踏上了燒紅的鐵板。

到了冬天,破舊的衣衫根本無法抵禦嚴寒,手腳長滿凍瘡,又腫又癢,每動一下,就像有無數根細針在紮。

為了能吃上一口飽飯,放學後,我便像個不知疲倦的小陀螺,漫山遍野地打豬草。

那時候,貧窮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我緊緊困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生活的沉重與苦澀。

但我從未放棄,在內心深處,始終有一顆希望的種子在悄悄萌芽。

記得我十歲那年的夏天,蟬鳴像煮沸的鐵水般在樹梢翻滾,我攥著五哥的衣角,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豬群後麵。生產隊分給我們家的四頭黑豬正撒著歡往山溝跑,蹄子揚起的塵土裹著糞臭,在滾燙的空氣裡凝成渾濁的霧。

五哥的草帽歪在腦後,脖頸曬得通紅,他手裡的竹鞭甩得劈啪響,聲音卻總被豬群此起彼伏的哼叫吞冇。

“慢點兒!彆摔溝裡去!”

五哥回頭衝我喊,聲音裡帶著烈日烘烤過的沙啞。他的藍布衫早被汗水浸成深色,後背洇出的鹽漬像張破碎的地圖。

我盯著他腳後跟裂開的布鞋,露出的腳趾頭沾著黑黢黢的泥,突然覺得那泥巴彷彿也爬進了自己的鞋子裡,硌得生疼。

那條山溝連著水庫,水麵在正午的陽光下泛著粼粼碎銀。豬群剛觸到清涼的水波,便迫不及待地紮進去,泥漿混著水花濺起半人高。

突然,一頭花斑豬猛地往水庫中央遊去,水麵上隻留下細碎的漣漪。五哥的竹鞭

“啪嗒”

掉在地上,他撲到岸邊的碎石堆上,褲腿被荊棘劃開幾道口子也渾然不覺:“完了完了!這頭豬要是淹死,咱家半年工分都不夠賠!”

我看見五哥的指甲縫裡滲出血珠,卻死死扒著岸邊的石頭。他的聲音在顫抖,像被風吹得搖晃的枯枝:“回來!快回來啊!”

少年的哭聲混著蟬鳴砸在水麵上,驚起幾隻白鷺。

我望著遠處那團小黑點,感覺心臟像被滾燙的石子硌著,喉嚨裡堵著的不知是恐懼還是絕望。

好在豬天生是遊泳健將,當它濕漉漉地爬上岸時,五哥抹了把臉上的泥水,破涕為笑的樣子讓我想起春天屋簷下的冰淩

——

明明還掛著淚,卻已經摺射出陽光。

“嚇死我了!”

他踢了豬屁股一腳,聲音裡帶著劫後餘生的嗔怪,“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那一瞬間,我突然懂得,生活就像這陰晴不定的天,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是暴雨還是彩虹。

還有一次,我挎著父親親手編的小竹簍,跟著姐姐去野地挖野菜。竹簍的縫隙裡還沾著去年的鬆香,邊緣被磨得溫潤光滑,卻在長時間的使用下,邊角變得鋒利,時不時就會在我的手臂上劃出細小的血痕。

姐姐的辮子在風中搖晃,像兩根烏黑的絲線,她總能一眼認出哪些是能吃的馬齒莧,哪些是苦澀的灰灰菜。

“你看,這種葉子上有紅邊的,就是馬齒莧。”

姐姐蹲在田埂邊,用樹枝撥開雜草,“灰灰菜可不能吃,吃了舌頭會發麻。”

她的手指被草葉割出細密的傷口,卻依然仔細地挑揀著野菜。

我們的影子被夕陽拉得老長,落在田埂上,恍若一幅會移動的水墨畫。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雷聲,烏雲像被打翻的墨汁般迅速漫過天空。“快!往家跑!”

姐姐拉起我的手就往回奔。

雨點砸在臉上,像無數細小的石子,竹簍裡的野菜在風雨中搖晃,散發出潮濕的清香。等我們渾身濕透地跑回家,母親看著我們狼狽的樣子,又心疼又生氣:“下次早點兒回來,淋壞了可怎麼好!”

可我知道,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這些野菜就是全家人餐桌上珍貴的美味。

放學的路上,彆的孩子都在追逐打鬨,我卻習慣了揹著草筐四處拾柴。那時的書包總是輕飄飄的,裡麵除了課本,還裝著母親用碎布縫的乾糧袋。

有次老師突然叫我到黑板前默寫生字,粉筆在粗糙的黑板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春蠶啃食桑葉。當我流暢地寫完所有字詞,老師驚訝的目光讓我手足無措。

“你在家是不是經常看書?”

老師摸著我的頭問。我低著頭,不敢說話,因為我知道,那些認識的字,都是在田間地頭,趁著乾活的間隙,跟著哥哥姐姐們學的。

那些在泥土裡度過的時光,早已將文字的種子播撒在我的腦海,在不經意間生根發芽。

寒暑假對我來說,不過是換個地方乾活。書包往牆角一丟,便跟著五哥去摟草。他教我用自製的草耙:兩根長短不一的方木條上鑽滿整齊的孔,硬鐵條彎成鉤狀插進去,再綁上長木棍。

初次使用時,鐵鉤總卡在草根裡,震得虎口發麻。

“使巧勁,彆硬拽!”

五哥示範著,他的手掌佈滿老繭,動作卻行雲流水,耙過之處,碎草像被馴服的羊群般乖乖聚攏,“這草耙就像咱的手,用順了就知道輕重。”

我咬著牙繼續練習,汗水滴在泥土裡,很快就被太陽蒸發。

我終於能獨自出門拾草。清晨的露水打濕褲腳,涼意順著小腿往上爬,如同生活的寒意,雖冷,卻也清醒。我和同村小夥伴們穿梭在玉米地、田埂、溝崖間,像一群覓食的麻雀。大家比賽誰拾的草多,笑聲驚飛了草窠裡的野兔。

有次暴雨突至,我們抱著草筐在破廟裡躲雨,看著雨水順著瓦縫滴落在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坑,就像生活給我們的考驗,雖小,卻也深刻。“等雨停了,咱把草曬一曬還能用。”

小夥伴阿強樂觀地說。那一刻,我忽然明白,生活中的困難就像這雨水,再大也總會有停歇的時候。

還有一個冬天,我和五哥拖著草耙往坡上走。北風捲著枯葉打在臉上,像無數細小的針。鐵耙在碎石路上拖出刺耳的聲響,混著我們粗重的喘息。當草筐裝滿時,夕陽正把天際染成血色。

“歇會兒吧。”

五哥靠著樹坐下,從懷裡掏出個凍得硬邦邦的紅薯,掰了一半遞給我,“吃吧,暖和暖和。”

我咬了一口,冰涼的紅薯在嘴裡慢慢化開,卻有一股甜意在心頭蔓延。

五哥把草繩捆得緊實,扁擔壓在肩上的瞬間,我看見他後頸暴起的青筋,像蜿蜒的溪流,訴說著生活的艱辛。

“等咱把這些草賣了,就能換鹽和煤油了。”

五哥望著遠方說,眼裡閃爍著希望的光芒。那一刻,我突然覺得,這些在泥土裡度過的日子,雖然辛苦,卻也充滿了希望。

那些年,我們的手掌被竹簍磨出繭子,腳底沾滿泥土,卻在與生活的搏鬥中學會了堅韌。每當夜幕降臨,躺在炕上,聽著窗外呼嘯的風聲,想著白天的收穫,心中便湧起一股自豪。

這些在泥土裡生長的童年記憶,如同陳釀的美酒,雖有苦澀,卻也醇香,成為我們麵對未來挑戰的底氣。它們深深紮根在我的生命裡,讓我懂得,越是艱難的歲月,越能綻放出堅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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