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春夏秋冬:人生全記 第88章 鍋爐新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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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後感覺正是自己熟悉的爐型,就答應了陳監理。
第二天陳監理就用麪包車拉著我和行李趕往地點,到了地點,陳監理領著我先去宿舍,宿舍是靠近建築工人的棚區,這裡標準的是建築工地環境,地麵衛生差,枯黃的雜草東倒西歪,腳下磚塊橫七豎八。
隻能小心翼翼的前行害怕被磚瓦石塊絆倒,來到宿舍一看是臨時用彩鋼瓦搭建的簡易房,原來這裡是建廠時建築工人的臨時住房,裡麵四張床,床是雙層鋪,每兩張床中間放著一個小太陽電暖爐取暖。
陳監理簡單地做了介紹說:“這兩位都是李師傅,這位是王師傅,以後你們就一起並肩作戰了”。我上前分彆握了握兩位師傅的手說:“兩位師傅好,希望以後多多關照”。
來的時候太陽還懶懶的打著哈欠,一轉眼天開始飄起了雪花,西北風颳得電線杆上的線嗖嗖地響,彷彿被凍得在尖叫著,屋裡前麵被烤的受不了,背後冷的受不了。
此時外麵的雪越下越大,我就趕緊催著陳監理回去,害怕雪下大了路滑不好走,就這樣我住下了。上鋪住著三個年輕的,據說是從專業學校招來的,下鋪住著兩個年齡大的師父,李師傅說:“年輕的在鍋爐房烘著爐,我和李師傅回來等著你”。
說話的這位李師傅叫李光晨,年齡在五十上下,長得魁梧大圓臉頭髮稀少,一看就是一個直爽痛快的人,說是自己乾了一輩子鍋爐。
另一個李師傅叫李有國身體也挺棒,年輕當過兵,至今每天早晨十公裡跑步從不間斷,長方臉頭髮也是稀少,不聲不張一看就是一個心裡有話的人。
做飯的時候倒了,出去買回饅頭,順便買些菜回來自己用電飯鍋做著吃,這頓飯是黃豆芽燉大豆腐,吃飯的時候李廣晨師傅邊介紹了三位年輕的學生。
用手指著一位皮膚白淨英俊、眼睛有神的小夥子說:“這位也是姓李,叫李進東,是剛來的學生;然後又指著一位瘦高個頭髮有點卷一看也挺精明的學生說他叫劉宇,最後指著一個小寸頭一看就很老實中等個子的年輕人說他姓矯叫矯理財,他們一塊來的”。
在李師傅的介紹下我便和他們一一打了招呼算是相識了,最後李光晨師傅說在住一個星期我們就可以搬進廠裡住,不用在這裡受罪了,裡麵操作室裡安裝著空調。
我不也相信自己的命運如此的差,總不會走到哪裡就會碰到工作條件非常艱苦的地方,雖然自己從小就是出力的命,好的地方輪也還輪到自己了,想想這幾年自己所走過的路不禁感慨萬千。
我盯著窗外掠過的藍色廠房出神。五百畝的地界大得像片迷宮,冷鏈車間的不鏽鋼傳送帶在陽光下閃著冷光,叉車托著凍魚箱穿梭如織,空氣中瀰漫著海鹽與蒸汽混合的奇特氣味。
遠處碼頭上,集裝箱吊車正將貨櫃吊上貨輪,船身漆著的
“維京之星”
字樣在海霧中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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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香港獨資的海產帝國,一萬多工人像精密齒輪,在速凍、分揀、包裝的流水線上日夜運轉。
鍋爐房藏在廠區西北角,兩座二十噸的蒸汽鍋爐如孿生巨象,並排臥在亮堂的操作間裡。
我第一次看見那排閃爍的電腦螢幕時,掌心的老繭突然發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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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裡的配電盤還停留在旋轉按鈕和指針儀表的時代,眼前這排液晶螢幕卻跳動著花花綠綠的曲線,鼠標在李進東指間輕點,鍋爐的上水流量便在螢幕上化作藍色波浪。
“王師傅,這是
plc
控製係統,”
他指著螢幕右下角的數字,“現在爐排轉速是每分鐘
23
轉,比手動調節精準多了。”
李光晨師傅湊過來時,老花鏡滑到了鼻尖。他用指甲敲著螢幕上的
“燃燒控製”
圖標:“這玩意兒咋看水位?我當年瞅水位計跟瞅親兒子似的,差半格都得冒汗。”
話音未落,警報聲突然響起,螢幕上的給水壓力圖標變成紅色。
劉宇飛快敲擊鍵盤,對話框裡跳出幾行英文代碼,我盯著那些字母組合,像文盲看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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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我想起剛當學徒時,師傅教我認鍋爐圖紙的情景,可眼前這些代碼比圖紙上的符號更讓人發怵。
午休時我躲在工具間,偷偷摸出李進東給的操作手冊。塑料封皮印著
“工業鍋爐自動化控製”,紙頁間夾著他用紅筆寫的便簽:“啟動步驟:先點‘係統自檢’,再按‘燃燒器啟動’”。
可那些術語像活過來的蟲子,“dcs
集散控製”“pid
調節參數”
在眼前亂爬。我想起昨天誤觸了
“手動
自動”
切換鍵,差點讓爐排轉速飆過頭。
李有國師傅拍著我肩膀說
“慢慢來”
時,我看見他袖口的
“八一”
手錶指針,突然覺得這玩意兒比部隊的瞄準鏡還難伺候。
傍晚巡檢時,我站在電腦前猶豫了十分鐘。螢幕上的
“蒸汽流量統計”
圖表正在生成,那些上下起伏的線條讓我想起老家曬魚乾時的波浪。
手指懸在鼠標上方,汗漬把鼠標墊洇出個濕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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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點錯了參數,會不會像擰錯了蒸汽閥門那樣引發故障?李進東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遞來杯熱咖啡:“王師傅,您教我們看火色調風門,我們教您點鼠標,這叫技術換技術。”
他說話時,螢幕藍光映著他白淨的臉,那上麵冇有一絲油汙,卻透著和爐火一樣的熱情。
夜裡回宿舍的路上,我看見操作間的燈還亮著。三個學生圍在電腦前畫流程圖,李光晨戴著老花鏡湊在旁邊,手指跟著鼠標光標移動。
我突然想起工具間牆上的新舊對比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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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是手繪的鍋爐結構圖,右邊是電腦生成的三維模型,兩種線條在燈光下交織,像老鍋爐的鉚釘與新管道的焊縫,正慢慢咬合在一起。
海風從窗戶縫鑽進來,吹得操作手冊嘩啦啦響,我翻到夾著便簽的那頁,用鉛筆在空白處寫下:“明天先學調給水流量,就像當年學看水位計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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