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倒鬥日記 第8章 入夥
-“後來呢?”我逼近林老頭。
他的瞳孔裡倒映著我扭曲的臉,暗金色虹膜突然收縮成針尖大小,盯著我鏟頭卡著的青銅殘片:“傳聞你爹死在了陰山殿第六層,懷裡抱著半塊青銅爵。”
我的指甲瞬間掐進掌心,雖然我冇見過我爹,但我也絕不相信傳言是真的。
我把洛陽鏟“哐當”砸在墓碑上,就這樣直勾勾盯著他。
猴子的射釘槍再次“哢嗒”上膛,卻被我握住槍管按在地上——這小子總在不該出聲的時侯弄出響動。
“小心!”林老頭突然低喝。三根銀針破空而來,精準釘在我腳邊的熒光蘑菇上。
菌蓋被釘得爆裂,紫色汁液濺在解放鞋上,騰起一陣青煙。
我猛地轉身,隻見陰影裡立著個穿緊身黑袍的男人,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印出一張立L的五官。
“致幻菇。”
他說話時喉結幾乎不動:“這種菇專門長在死人堆附近,死人越多的地方越是密集。在這菇周圍待的時間長了會讓人產生幻覺,若是汁液濺在皮膚上,趕屍鈴鐺上的銅鏽可解。”
他用枯樹枝戳破菌蓋,濃稠的汁液在月光下拉出黏絲:“這是母菌的分泌物。”
這人的手指修長如竹節,食指與中指竟一般長短,袖口繡著褪色的饕餮圖騰。
林老頭走過來拍了拍我肩膀:“你爹曾提起過你,說你若想走上這條路……”
他突然頓住,羅盤指針在月光下瘋狂旋轉:“他讓我勸你回頭。”
我握著褲兜裡吊墜碎片的手微微顫抖,幾秒後,我突然開口:“我要跟著你們乾!”
林老頭盯著我的眼睛看了足有半分鐘,暗金色瞳孔微微收縮。
他突然仰頭大笑,笑聲驚飛了槐樹上的夜梟:“好小子!這條路可是把腦袋彆在褲腰帶討生活……”
他突然收斂笑意,羅盤指針抵住我咽喉:“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我緊握著那吊墜碎片,想著村裡傳的關於我爹的風言風語:“我想跟著你們乾,但要帶上猴子。”
猴子正蹲在地上撿雷管,聽到我的話他猛地抬頭,鼻涕泡在月光底下直閃:“牛子,你瘋了?”
我踢了他屁股一腳:“跟老子混不比窮死強?”
猴子突然跳起來:“俺……俺爹說過,窮死不盜墓……”
不等他話說完,我直接一把摟住猴子肩膀道:“猴子你忘了我們賣給王老三的爵器了?要是再挖出來幾個這樣的,我倆還愁冇錢花?”
猴子嚥了一口唾沫:“日你哥!不管了!”
猴子突然撕開棉襖,露出胸前掛著的雷管串:“拚了!俺叫苟大誌,他們都叫我猴子。會製作射釘槍、雷管,還會讓防屍毒的烙餅!”
他突然將烙餅塞進林老頭手裡:“要不您嚐嚐?”
林老頭盯著發黴的烙餅,突然從懷裡掏出個黑驢蹄子:“防屍毒?”
他將驢蹄子放在烙餅上,兩者接觸的瞬間騰起青煙,散發出濃烈的苦杏仁味。
猴子的臉“唰”地白了。
“好小子!”
林老頭仰頭大笑,隨即目光掃過我們兩人:“林某不說榮華富貴,但保你們衣食無憂。”
林老頭用羅盤擋住月光:“這位是二踢腳,爆破專家。”
他身後陰影裡轉出個左臉上青黑色胎記的男人,目光裡帶著一絲凶狠——正是麪館那位糙漢子。
“這位是老煙槍,打盜洞的快手。”
那胖子扛著改裝洛陽鏟,腰間掛著個青銅鈴鐺,無風自動。
“小子到了墓裡機靈點,”二踢腳突然開口。
他又“冷哼”一聲:“要是拖累老子……”
他拍了拍腰間的炸藥包,雷管相互碰撞發出脆響。
被叫讓老煙槍的黑袍男人咧嘴一笑,露出被煙燻黃的牙齒:“叫我老煙槍就行,挖洞摸土的事兒包在我身上。”
他從懷裡掏出塊黑驢蹄子,用匕首削成尖銳的錐狀:“陰山殿的粽子難纏,這玩意兒能頂大用。”
手指修長的男人突然抬手,又是三根銀針射向墓碑。
“叮”地釘在“陰山殿司工”幾個字上,表麵瞬間泛起蛛網般的裂紋。
林老頭乾咳一聲:“這位……叫啞巴吧,發丘一脈,破解古墓機關的好手。”
啞巴微微頷首,指尖掠過袖口,轉身時帶出陣陰風。
他蹲在致幻菇的殘骸旁,枯枝在掌心轉了個圈,突然精準戳向菌蓋中央。
菌蓋汁液濺在青磚上,發出“滋啦”的聲響。
“林某不才。”
林老頭突然摘下鬥笠,露出斑白的鬢角:“摸金校尉第七代傳人——林天明。團隊把頭,負責尋龍點穴。”
他突然從懷裡掏出枚黑漆漆的摸金符,穿山甲爪子在月光下晃得人睜不開眼:“咱們摸金一脈,規矩有三:一進墓隻取一兩件明器;二戴符者生,失符者死;三……”
“三是見血封棺。”
啞巴突然介麵,看著我和猴子的眼睛說道:“碰到粽子要留全屍。”
“放屁!”
二踢腳突然開口,他晃了晃腰間的雷管包:“老子炸過的粽子能堆成山!”
林老頭突然用羅盤敲了敲他腦袋:“卸嶺力士才用蠻力,咱們摸金,講究的是技巧。”
二踢腳突然從揹包拿出個刻著奇怪符咒的青銅鼎,然後往鼎裡倒了半壺煤油,雷管“哢嗒”一聲卡在鼎耳上——“頭回見用雷管祭器的!”
林老頭突然將摸金符浸入鼎中,符水瞬間沸騰起來。
他割破指尖滴入三滴血,液L在鼎中化作血色漩渦:“摸金一脈,認符不認人。”
他將摸金符拍在我和猴子的胸口,穿山甲爪子突然嵌入皮肉,帶出的血水滴落在鼎中。
“喝!”
林老頭將符水倒入三個陶碗:“喝完就是自家兄弟。”
我仰頭灌下,苦味混著血液的腥甜在胃裡翻湧。
猴子喝得太急,符水順著下巴滴在解放鞋上,發出啪嗒的聲響。
“以後叫我把頭。”林老頭揹著手看著我們說道。
我膝蓋一軟跪倒在地,猴子也跟著“撲通”跪下。
“把頭!”我們異口通聲。
林老頭記意的點了點頭,他伸手虛扶一把,剛剛摸金符嵌入的地方還在胸口發燙。
“起來吧,自家兄弟不興這個。”
二踢腳突然冷笑:“摸金校尉也學卸嶺那套?”
林老頭突然用羅盤敲了敲他腦袋:“閉上你的臭嘴!”
把頭突然從懷裡掏出個青銅爵,爵口的缺口處沾著新鮮的血漬。
他突然將青銅爵拋向空中,月光穿透爵身雲雷紋,在墓碑上投下扭曲的紋路。
“這是商代晚期的司工爵。”
把頭盯著空中的爵器說道:“圓腹、三棱足、菌狀柱,典型殷墟二期風格。”
他接住爵身時,我注意到啞巴正用枯枝在地上劃著什麼。
“司工墓?”啞巴突然開口,喉結幾乎不動,
“周代以前的司工不過百石小吏,怎配用青銅禮器陪葬?”
他袖口的饕餮圖騰在月光下若隱若現,隨著他的動作也跟著晃動,看起來栩栩如生。
把頭瞳孔收縮:“好眼力。”
他將爵身倒置,內壁明顯能看見刻著“亞醜”字樣的銘文:“這座司工墓有可能隻是個幌子。”
藉著月光,我看見內壁有一小串歪歪扭扭的文字。
把頭也發現了:“這是甲骨文。”
他湊近爵身念道:“司工之爵,永鎮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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