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是曹操 第184章 龍虎鬥（4）
與孫伯符的這一戰，曹昂是要認真對待的，因為這一戰，不止關係到江東歸屬，更關係到今後的權力構架。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曹昂要通過此戰，徹底奠定自己在曹氏，在軍中的威望，繼而叫整個天下知曉，曹氏繼承人的實力。
這是至關重要的。
討袁之戰，曹操要鞏固在朝權勢，提升曹氏底蘊及威望，這一戰打完了，依著曹昂對曹操的瞭解，多半是不會再親率大軍出征了。
到了這一層次，曹操要著眼於天下了。
對外征戰這種事，是可以交到彆人手中的。
而這個人，必須是他曹昂。
如此父子倆的分工就明確了，一個主內，一個對外，隻要父子倆能保持高度默契，是能實現通過內部而影響外部，通過外部而刺激內部，最終形成相輔相成、相得益彰的局麵。
曹昂想要達到這一步，就需通過眼下這一戰，進一步凝聚與整合麾下文武，將自己的班底真正定下。
考驗就在此等態勢下，悄無聲息地降臨了。
曹昂是需要有主張，有遠見，有想法的追隨者，但是重用的前提是忠誠，忠誠意味著在關鍵時刻能夠站在他這一邊，站在曹氏這一邊。
如果做不到這點，即便有再大的才能，也難以獲得真正的信任與重用。
乘船經漢水至漢口，後入江抵武漢，這一路是走走停停，在此期間，天策、玄甲兩衛不斷有人離開，同樣也有文武趕來，儘管曹昂離襄的訊息嚴密封鎖起來，可緊張的氛圍卻在荊北傳遞開來。
也是這樣，使得一些群體似猜到了什麼。
“看來還是有聰明的。”
武昌郡，武漢。
曹昂站在船板上，襲來的江風，吹動著曹昂所持密報，密報的內容，是涉及特彆債券頒售的。
在他離開沒多久，閻象便按先前所定，以征東將軍府的名義，對外加售了一批份額不低的特彆債券。
這批債券的頒售，表麵是為曹操籌措軍資，實則卻是用於各項建設的，當然最主要的目的，是看聚於襄陽的群體如何選擇。
自曹操領軍北征以來，襄陽就聚集大批的代表，有些公開了身份，有些沒有公開，尤其是豫州治下出現代漢歌謠，這使明裡暗裡來襄陽的就更多了。
對於這一動向，曹昂是密切關注的。
機會可不常有。
曹昂就是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辨彆哪些是值得拉攏與團結的，哪些是要堅決打擊與壓製的。
故而在私下，賈詡所掌親軍校尉部，就有對應有司密切監視此事。
“大兄，新增特彆債券，在襄陽呈哄搶之勢，如此看來，我軍與孫伯符交戰下，無需擔憂後方會出狀況了。”
見自家大兄如此，曹震麵露喜色，講出心中所想。
“哪會如此簡單啊。”
曹昂將密報撕碎，任由碎紙隨風飄向江中，言語間透著感慨，“在看不到的地方，不知有多少人，巴不得我曹氏栽下大跟頭。”
聽到此言，曹衝、曹震他們露出各異神色。
曹昂望著江麵，目光深遠，接著說道：“任何時候都不要被表象所影響，在最終定局沒有落下前，一切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牽扯到政治層麵，涉及到利益方麵，就沒有什麼是絕對的。”
“跟孫伯符的這一戰，不止是我跟他的個人恩怨，更是兩方勢力的對決與拚殺，一旦戰事在前線打響了，是會產生很多影響與漣漪的。”
曹昂不會因為眼前的種種，就變得目無一切了。
他是有驕傲的資本，但這不能成為自負的表現。
留給他的時間是很緊湊的。
因為他不止要麵對軍事層麵的，更要考慮戰後的種種，費儘心思奪下的江東，不能再像過去那樣，成為少數群體說的算的江東，而應成為以曹氏意誌為主導的江東。
這是很重要的。
在這過程中，凡是列入考驗名單的，唯有通過考驗的，曹昂才會叫他們更進一步，不然他們是動不了的。
江東諸郡太大了，整體是呈現地廣人稀的，而與此同時，諸郡治下地勢複雜，水網交錯，又使得可耕種的土地占比很低。
治理與開發長江以南疆域，是曹昂堅定要做的事。
這在今後，會成為曹氏的重要組成部分。
如此這個根基就要打好，倘若頭沒有起好的話，那今後傾斜的政策及資源，最後全會落入私人腰包，這是曹昂絕不願看到的。
跟孫伯符比起來，曹昂背負的太多了。
也是這樣，使二人思考的維度，是完全不同的。
孫策想要的，是趁這唯一的機會，實現曹昂對其圍堵的破局，唯有這樣，今後纔有可能割據一方。
曹昂想要的，是絕對杜絕割據一方，在此基礎上要杜絕小群體的割據，使中樞意誌能夠真正傳遞下去。
……
彼時，在這艘江船的一處船艙。
一盞油燈輕輕搖曳，使此間不顯昏暗。
“曹征東給自己的壓力不小啊。”
感受著船體帶來的晃動，田豐忍著難受，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輿圖，“這次征伐要擊敗的，絕不隻是孫策及所領大軍那樣簡單，在此期間，還要解決困擾江東的山越之患，以及孫策想做到但卻沒做到的事。”
沮授、荀諶相視一眼露出各異神色。
跟曹昂一起東進，這期間，他們是知曉一些事的，尤其是曹昂見了那些人，這是完全不避著他們的。
“恐還不止是這樣。”
荀諶皺眉道：“曹征東想要的，恐還有對荊豫徐揚四州的進一步整飭，這點是至關重要的。”
“不錯。”
沮授點頭認可道：“如果不是這樣，曹征東斷不會讓各地駐防將軍戒嚴，真要有人想趁勢算計什麼，謀劃什麼，等待他們的隻怕是無情鎮壓！！”
過往在袁紹麾下經曆的，這是刻在他們骨子裡的，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
自被俘轉移到襄陽以來，他們時常思索過往的事，尤其是袁紹連敗給曹操，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這是他們想的最多的。
也是這樣，讓他們對於某些事，不像過去那樣，是選擇視而不見的，而是選擇主動去直麵，去思考。
內鬥內耗，是影響與拖累袁氏潛力的最大根源！！
“此事也就曹征東敢做。”
田豐緩緩抬起頭，眼中透著複雜的情緒，“但凡是換其他人來，不一定有曹征東這樣的魄力。”
“是啊。”
二人聽到這話，下意識感慨道。
將一定的軍權，下放給各地駐防將軍，以便在前線掀起戰事，後方出現不好的苗頭，能第一時間進行解決。
這說起來容易。
可帶來的影響卻也不小。
什麼事都怕習慣。
如果在前線的仗，沒有像預期那樣順利，但在各地的駐防將軍，卻根據各地情況將隱患給鎮壓了。
萬一在這過程中，有人生出彆的想法，一旦形勢上出現變化，導致有些事遺留下來，那就會有更多的人學樣。
這會導致一個結果。
即曹昂在荊南試行的軍改，先前所取種種成果，在頃刻間就會化為虛無，繼而使尾大不掉之勢，徹底在軍中做實了。
一旦曹昂麾下是這樣，那傳到曹操麾下，又會發生什麼？
這就是無法預判的事了。
可曹昂呢，似從不擔心這點。
這也是田豐他們感慨的根源。
他們知道曹昂所想，在其麾下的駐防將軍也好，各級將校也罷，超過半數是受曹昂才得以提拔的。
他們有今日，完全是因為曹昂。
有了這一前提，纔有他們建功立業。
如果失去這點，一切就都變得沒有意義。
在曹昂的意誌中，似乎就沒有敗這一說，而一旦曹昂真擊敗了孫策，傾覆了富春孫氏在江東的割據，則帶來的不止是政治層麵的改變，更是軍事層麵的重塑。
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或許我們真的老了。”
田豐深吸一口氣，看向沮授、荀諶二人，“以至於年輕時追求的，在不知不覺間就給遺忘了。”
沮授、荀諶相視一眼，卻沒有說一句話。
但在他們心底卻各有想法與思緒。
真是他們遺忘了嗎？
難道不是一次次妥協下，導致他們動搖了年輕時的想法嗎？
曾經消退的鬥誌及熱血，不知為何，在他們的心底有湧動的跡象，人是不會被內心所欺騙的。
……
夜悄無聲息的到來。
江船依舊在航行。
似是夜風增強的緣故，導致船體的晃動大了。
孫權跪坐在錦墊上，麵無表情的看著身倚憑幾，翻閱兵書的曹昂，可在他的心底卻很是不平。
沒有任何征兆下，襄陽來人趕至長沙，在見了荊南都督魯肅後，他就被護送著一路北上。
最初，孫權想的，這次他怕是要去襄陽了。
可當乘船趕去武漢，孫權就改變了想法。
隻怕是要打仗了。
“對你家大兄，你是怎樣看待的？”
沉默了不知多久，曹昂放下兵書，那雙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孫權，語氣淡漠道。
對孫十萬，曹昂是帶有警惕的。
儘管其在軍事上沒有太大才能，可在政治層麵的天賦卻極高。
當初借著聯姻之意，想讓孫權帶離江東，純粹是不希望江東再有變數，不過對這一所想，曹昂也沒十足把握能促成此事。
可最後孫權卻離開了江東。
因為這件事，使曹昂對素未謀麵的吳夫人，心中是有敬佩的。
如果不是因為她應下了此事，恐孫權離開江東是很難的。
“剛烈，勇猛。”
迎著曹昂的注視，孫權沉吟刹那，這才開口道。
“嗬嗬…”
曹昂笑了起來，可笑著，曹昂卻話鋒一轉，“那某呢？”
孫權露出遲疑的表情，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但這一變化，卻被曹昂敏銳捕捉到。
‘孫伯符，你要感謝我纔是。’
然在曹昂心底卻生出感慨。
因為在孫權的眼中，他看到了一絲不屈！！
這代表著什麼？
不甘屈居人下！！
自離開江東，就一直被安置在長沙，彆看錶麵沒有看管，可私下的監視卻始終保持，但凡是換一個人，處在這種氛圍下，必然是會出些問題的。
可在孫權身上，曹昂卻沒有看到這些。
有城府，有心計，這說的就是孫權。
“仲謀可知，某在看到你的時候，想起了誰嗎？”見孫權遲遲不言，曹昂也沒有再堅持，而是換了個話題。
“權不知。”
孫權微微搖頭。
“某的三弟，曹丕曹子桓。”
曹昂似有感觸，伸手指著孫權，“某這位弟弟，在還小的時候，跟某還是很親近的，時時黏在某的身邊。”
“想必仲謀小的時候，也是這樣吧？”
孫權雙眼微眯起來。
對曹昂的話，他沒有否認。
“可不知從何時起，再大些後就不這樣了。”
曹昂輕呼一口氣，盯著孫權繼續道：“不知為何，在他的身上，某感受到了一絲刻意為之的疏離。”
“因為這件事，某當初還是很難受的。”
“但在某肩負起更重職責，成家了生子了，漸漸的也就想明白了，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不想成為彆人口中的附庸，某說的沒錯吧？”
講到這裡時，曹昂向前探探身，直勾勾的盯著孫權。
孫權的手輕微顫了一下。
此刻的他，就好像被剝光了一般，被曹昂看的真切。
明明，這纔是他們第一次相見。
可曹昂卻對他很是瞭解，比他大兄還要瞭解他！！
“對了，等到了柴桑，要不了多久，你會見到一位熟人。”似乎看出了什麼，曹昂微微一笑道。
孫權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猜到了曹昂講的人是誰了。
“你到底想乾什麼！！”
孫權沉聲喝道。
“嗬嗬…”
見孫權如此，曹昂露出一抹笑意，“某想叫你孫仲謀臣服於某！！”講到這裡時，曹昂眼神中閃過一絲銳利。
殺一個人很簡單，可要叫其時刻處在恐懼下，這卻是很難的，從見到孫權的那刻起，曹昂就有了想法，有些事必須要防範於未然，如此孫權就是一顆不錯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