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極品後宮 156章：仿書墨
“愛娘，”阿娟點著一盞紗燈推開楊愛的艙門，把燈掛在燈鉤上，搖曳的燈光閃照在她那流淌著憂色的眼眸上：“大伯說，明天一早就能到達鬆江穀陽門外的白龍潭。”
“太好了！”她從鋪子上坐了起來：“明天我們就能會到朱阡、袁海兩位相公了。”
“哪有那麼恰巧的事？大伯正為這事憂心了，他剛才還在說，就憑一麵之交，人家就認得你了嗎？”
阿娟低垂著頭，又小聲地說：“我也是這樣想，這樣亂糟糟的世道，也許人家早把我們忘了？我們又不知道他們住在哪裡，名帖往哪裡遞上？鬆江那麼大，上哪裡去找呢？”
她默默地垂下了眼簾，斜靠到鋪上，楊愛坐在窗前，等待著天明，湖上的黎明是在突然之中來到的。
她隻感覺到眼前突然一亮，東邊天空與地平線的相接處，好像均勻地塗了一層淡淡的品藍色，亮度從裡麵滲透出來，澱山湖也在瞬息間蘇醒了，睜開了惺忪的睡眼，煙霧開始還是迷茫的虛影，後來才漸漸在視野出現。
可愛的品藍色隻在天空停留了短暫的一刻，就被濃淡不均的玫瑰色所取代了。繼而整個東方的天際出現了一片金紅色，一輪紅日像燒著了的火球，顫抖著從湖水中升起，瞬間整個湖麵光耀了起來，在太陽升起的地方，就好像有一攤熔金在抖抖燦燦，壯觀得無與倫比。
昨晚湖中的黑暗和包藏著的恐怖，已經沒有了一點痕跡。澱山湖活了，漁船、舢板、官船、樓船、畫舫、浪船向著各自不同的方位駛去。
她心裡彷佛也擁滿了陽光，金色的早晨，給了她金色的預兆，成功的希望。她喚來阿娟，對她說：“我有辦法告訴他們，我河東君到了鬆江。”
阿娟驚喜地問：“什麼辦法？”
她神秘的一笑，沒有作答，坐到畫案前，拿出一卷宣紙，鎮鎮平說：“你來磨墨！”
又從牆上揭下李待問的贈書，放在畫案的左邊。這是她以狸貓換太子的方法，蒙騙了鬆江知府錢橫的管家才得以儲存下來的。她坐下來，摹仿李待問的書體，寫下了一張張她沿途所得的即興詩，下款署上：“柳河東君詩，雲間李待問書。”
阿娟不無困惑地看著她，她仍然書寫不輟。中午時分，他們的船就到了白龍潭，大伯選了一處僻靜的駁岸係了纜繩，楊愛又繼續作書。第二天一早，她將那些酷似李待問書體的書條選出來，一張張卷好，要阿娟和阿貴拿到集市上出售。
阿娟遲疑著問：“有人買嗎？”
她不無興奮地回答說：“當然有人買，說不定還會一搶而空呢？”
阿娟仍然似信非信，反問著她：“沒去賣，怎麼就知道會賣得掉啊？”
“當然知道，昨晚洛神娘娘托夢給我的。”她像哄逗小妹妹般哄著阿娟，開啟了一張書條，指著落款處說：“你沒看到這裡署的是李先生的大名嗎？”
阿娟麵有難色地連連搖著頭說：“冒名頂替，這不好吧……？”
“說你聰敏，你卻是個傻瓜？”楊愛將阿娟拉到跟前，把嘴湊到她的耳邊，悄悄地把她的計謀告訴了她。
阿娟高興得孩子似的跳了起來：“好，我去賣！”
阿娟扮作書童，阿貴背著書畫簍，楊愛叮嚀說：“記住我的話，彆忘了，我現在是柳公子。”
阿娟連聲應著：“是！”
他們去到城裡最熱鬨的街市區，找了塊乾淨的地方，拿出幾卷書，攤在地上，兩人就盤腿盤腳坐在書攤後麵。
鬆江和江南的大多水鄉古鎮一樣，文風興盛，不論農家、漁家子弟，還是官宦富家子弟，都有勤學的風氣，他們中很少有人不學習書法、鐫刻，這個傳統一直延續了好多個世紀。
過客見到阿娟他們擺字攤，就圍了上來觀看、品評。一見是書壇聖手李待問的墨寶，標價又極為便宜，立刻爭相購買，沒有一會兒的工夫，他倆帶去的書條，果然如楊愛所料，一搶而空。雖然沒有達到他們此行目的，但也沒有招禍，還有了一筆可觀的收入。阿娟當然興趣盎然，老遠就微笑著向楊愛擺手示意。
楊愛會意，報以一個苦澀的笑，說：“聽說後天是普救寺的廟會，朝香許願的人很多，我會再寫些，你們拿到那裡去賣，價錢提得高高的。”阿娟點頭稱是。
廟會日的普救寺，一大早就集聚了三鄉四裡的香客們。院裡院外到處都是人，善男信女都背著黃土布製作的香袋，拎著裝滿素油的陶壺。商賈們在院場和路邊設點擺攤，賣小吃的，出售鞭炮、香紙、紙錫錠的，還有賣小孩的玩具，熱鬨非凡。
阿娟和阿貴來得很早，占了一個好地段。像昨天那樣，他們的書攤前，圍了個水泄不通，人們都想得到一張李待問的墨寶，掛在客堂中增添風光。
阿娟和阿貴被四麵像山牆似的人圍著，應接不暇。售價漲到昨天的五倍，可是那些想得到李待問墨跡的人，還是爭先恐後。阿娟接過錢直往阿貴的褡褳內裝，他們忙得不亦樂乎，可是也累得氣喘籲籲。
突然間人群騷動，一個童仆模樣的人，吆喝著撥開人圍，擠到裡邊，兩手叉腰，一腳踩住攤上的書卷，氣勢洶洶地質問：“你們是什麼人？敢膽在這裡冒充名家書法，狗膽包天了！”
他伸手去拽阿娟，阿貴往前一站：“你要打嗎？”他把衣袖一捋，露出黑鼓鼓的肌肉。
阿娟從未經曆過這樣的場麵，不免有些驚慌。她拿不準來人是個什麼人，也許是個地痞，見他們操著外鄉口音想來訛詐呢？
楊愛早就關照過她，碰到這種情況應該如何對付。她把阿貴往後一拽，說：“你這位小哥，有話好說，你憑什麼說我們是假冒名家？”
“哈哈！”童仆模樣的人冷笑了一聲，神氣活現地說：“憑什麼？憑我這雙眼睛！這不是李侍問的書墨，是假冒的。”人群嘩然。
“啊！”有人高聲嚷著：“不是李侍問的書墨？”
“是假冒的？這還了得？”
“你胡說八道！”阿娟已完全鎮靜下來了，她要在氣勢上壓倒對方：“這千真萬確是李侍問的書墨！你纔是假冒的騙子！”
“哈哈哈！還倒打一耙！小兄弟，彆嘴硬了！真人麵前彆說瞎話！”
“你這是無理取鬨，混淆視聽！”阿娟指著他的鼻子：“請你把腳挪開！”
“你這是招搖撞騙，欺世盜名！”童仆把踩在書攤上的腳，用力地轉一轉。
“不與你這種人爭，讓開！我們要收攤了！”阿娟一邊卷書條一邊說。
“想溜嗎？哪有那麼容易？”童仆蠻橫地奪下阿娟手裡的書條。
“你要行搶啊？”阿娟反抗地叫了一聲。
阿貴立刻上前，一把抓住童仆的手。阿娟想不能鬨得太僵，如果被送進官府，那將無法收拾。
她又緩和語氣說：“你這位小哥，這可開不得玩笑的，你說我們的書墨不是李侍問的書墨，可是又說不出道理，拿不出憑證，這不是有意跟我們過不去嗎？”
“裝得倒挺像的呢？”童仆膽壯氣粗地揶揄著她說：“憑證？就怕我說出來會嚇死你，李待問就是我家相公。”
一直關注著事態發展的圍觀者，又喧嘩起來，一些人拚命往人圈裡擠。阿貴這時才聽出了點原委，知道闖了大禍，拉起了阿娟的衣袖。
阿娟一聽是他們所要尋找的李先生的家童，滿懷高興，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可是她仍有些疑惑，笑了笑，進一步試探說：“那好啊，既然你是李侍問先生的家童，你敢帶我們去和他當麵對質嗎？”
童仆的臉漲得通紅，大聲說：“我不敢？我正要把你們這些無法無天的騙子交給我家相公懲治。”
他撥開人群，怒氣衝衝地說：“走！去見我家相公！”
人群突然像開了鍋的沸水，吵吵嚷嚷跟了上去，一齊擁到李宅的門口。童仆回身攔住他們，喝道：“你們要乾什麼？與你們何乾？回去！這是李府！”
“他們騙了我們！”有人回答著。
“一個願買，一個願賣，誰讓你們光看姓名，不長眼睛？活該！”
童仆向圍上來的人群一揮手：“去去去，不要圍在大門口！”人們誰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阿娟、阿貴從側門被帶了進去，經過一個長長的迴廊，來到一個帶天井的院落，四麵是雕花落地長窗。阿娟心裡彷佛有麵小鼓在敲，真的是李相公家嗎？李相公還會認得她嗎？冒了他的名，他會怎樣想，會不會氣惱，翻臉不認人？盛怒之下，會不會把他們送進府衙治罪？他們畢竟隻見過一麵啊，或許他早把他們忘了。
“聽著！”童仆盛氣淩人地對他們說：“不準亂走動，在這裡好好待著！”他一抬腿，輕輕推開了正中那間房的門。
房內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你這個小奴才，冒冒失失的，嚇了我一跳！”那聲音雖帶著怪嗔，卻很甜潤。
“小的有急事要尋相公，不知道夫人在這裡讀書，驚擾了夫人，乞求夫人恕罪。”他乖乖地站在李夫人麵前，垂首聽訓。
“何事這樣慌慌張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