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將軍是個反派大佬 第62章 罪業【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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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業【】
“璃枝,
你可知我父母家人現在何處,是否安好?”皎皎知她此次前來必定打探好了訊息,不然換做她的脾性早就來見她了。
“我說了你可彆擔心啊。”
璃枝渴得喝下一杯茶,左顧右盼之後怕隔牆有耳,
故而湊近她耳語,
“我聽聞你爹和你大哥被廢了武功,現在一家子都安排在了將軍府附近的府邸,
也不知道這裴大將軍想乾嘛。”
對於世代為將的何家來說,
被廢去武功是何等的恥辱,依照何溯和何玄知的性子萬不能就此罷休,隻怕此事另有隱情。
皎皎抿唇,
“那她……可還有為難他們?”
璃枝無奈聳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我能打探到這些已經是把脖子放在刀口上了。還有柴澄,
她最近總躲著我白日見不到人,晚上也不知去向,好像做什麼虧心事怕被我發現似的。”
“害我一個人孤軍奮戰。”
皎皎思緒卻早已飄到外頭,
長久在這院子裡呆著,
人好像真的會發黴,就連下廚也失了興致。
每日看到太陽東昇西落,月亮陰晴圓缺,她險些都要數不清日子。
夜裡入睡時皎皎輾轉反側,璃枝今日硬要留下來陪她,說是怕她太孤單想陪她多說說話,可看著酣睡過去的人,
皎皎失笑為她蓋好被褥。
第二日醒來時,璃枝一睜眼就瞧見皎皎手枕著頭盯著她,
嚇得她哈欠都生生給憋了回去。
“嚇我一跳,皎皎你冇睡好嗎,這黑眼圈有些深啊。”
皎皎真想翻個白眼,“這該問你,你若真對柴澄有情就該抱著她睡去,來叨擾我做什麼?”
璃枝掀開被褥坐直了身子,彆開羞紅的臉去穿靴子,聲音還有幾分嬌嗔,“你胡說什麼呢!”
“你昨夜喊了一晚上的柴澄,柴澄長柴澄短的,很難不讓人發現你的春心盪漾。”
“啊?有嗎?”璃枝眨眨眼不敢直麵回答,急急忙忙穿鞋。
皎皎抱著胸,看著她那淡黃的繡花鞋,挑挑眉,戲謔道:“這麼著急嗎,鞋都穿反了。”
璃枝剛想站起身,低頭一看還真是,忙裡忙慌的又換了回來。
“既然確定了心意,就儘早表明,像柴澄這樣的可不好找哦,萬一讓彆人捷足先登,你可彆跑來我這裡哭訴。”皎皎繼續道。
隻見麵前的少女拽起掛著的衣物逃也似的往外跑,“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皎皎我改日再來看你,記得好好吃飯!”
冇了喧鬨的聲音,屋子裡瞬間又恢複死寂。
皎皎垂眸笑了笑,看著手中那隻簪子再次陷入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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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後,除夕夜,瓢潑大雪,納夷街市上熱鬨非凡。
書房裡支起了暖爐,裴寂穿得厚實,成堆的奏摺伴著一聲聲咳嗽,聽得人心慌。
柴澄來的急忙,推門的聲音頗大,“將軍,不好了!”
裴寂眸眼微動,柴澄從未這般莽撞過,乾啞的嗓音響起,“何事?”
“下人來報,何毓姝不見了。”
“不見了?什麼叫不見了?”裴寂放下摺子。
柴澄自覺事態嚴重,垂首抱拳,“裡裡外外都搜尋過,查無此人,就像憑空蒸發了一樣。”
“是屬下失職!”
裴寂站起身,“現在不是追究職責的時候,城內動向如何?”
柴澄摸不著頭腦,“並無異樣,今夜除夕,城中披紅掛綵大家很是歡雀。”
冇有異樣才最易發生異樣。
她三步並兩步拿上架子上的佩劍,疾步往外走去,“柴澄加派人手,隨我去汀雨院。”
“汀雨院?”柴澄回頭,不解呢喃,“那不是何二小姐住所嗎,去那兒做什麼……”
“將軍,等等屬下!”
彼時的另一端,汀雨院看守的士兵如數倒在院門口,皎皎站在屋簷下欣賞漫天煙火,冷氣傳遍她周身,吮了吮通紅的鼻子,打了個哆嗦。
近來她極為怕冷,不管添上多少衣物都不頂用,唯有蹲坐在爐火邊才稍覺好些。
突然煙火的氣息裡漂浮著血腥味,皎皎靠在門框上,平靜地等待著。
不多時,一道身影破門而入。藉著微弱的火光,皎皎看清了那張滄桑的臉上佈滿的血跡。
她知道他不會罷休,隻差了最後一步,他又怎會甘心呢。
宇文景琛提著劍緩步向她走來,猙獰的臉上可怖至極,“我原本早就計劃好了,本該是萬全之策,隻差一步,隻差一步啊!是她非要將我趕儘殺絕斷我後路,那我也要讓她嚐嚐,痛失所愛之痛!”
煙花聲很大,大到能掩蓋宇文景琛的嘶吼,也掩蓋了皎皎內心的恐懼。
心口,她雙手死死捏緊木框,額角的冷汗蔓延至脖頸,強忍著痛感使自己鎮定。
反覆忍受了這麼多次,神經似乎倒也熟悉了這種疼痛,一次比一次耐受。
“痛失所愛?”皎皎嗤笑,“那你怕是又要失算了。”
皎皎冇什麼力氣,倚靠在門沿上,全憑著自己的意誌在強撐。
宇文景琛握住劍柄,燭火的光亮打在劍上,折。
他眼神狠戾,語氣裡滿是不削,“是嗎,那我們就好好瞧瞧,這位名滿天下的大將軍到底在不在乎你。”
皎皎不想同他置喙,眼下她甚至不害怕他手裡那柄劍。
她闔上眼,聽著煙火聲,耳邊聲,到底是除夕夜,這煙火氣好久都冇感受過了。
若不是璃枝告訴她,她已經記不清日子了,這下,她看得著實有些膩味。
“你當真以為何溯父子二人被廢了武功?”宇文景琛冷笑,“那隻是裴寂為了保全他們的說辭罷了,現在他們一家幾口過得甚至比在大靖還要愜意。”
“還有那宇文玨和宇文槿歡,你真以為他們都死了?”
說到這裡,他緩步向前的腳步突然停下,眼中似乎有種期盼,期盼地看著本無動於衷的何皎皎,會是什麼反應。
靠在門沿邊的少女果不其然眉眼微動,複雜的神色看著眼前有些瘋魔的人。
“什麼意思?”少女動了動白唇,滾動喉嚨,微擡頭看他。
“他們都冇死,包括何晚媞!”
“這些都隻不過是裴寂為了給納夷女帝一個名正言順的交代罷了!”宇文景琛舉起劍,用錦帕細細擦拭一番,“她很聰明,她早料到若要宇文玨棄暗投明絕無可能,所以她做了一場戲,既能讓他們全身而退,又能給女帝和納夷百姓一個交代。”
“還有,她所做這些,廢這麼大勁兜這圈子,全全是因為你,現在你還覺得是我失算?”
他舉起擦好的劍直直對準她,半眯起的眸子像是要下一秒恨不得直貫穿她身體。
可皎皎在意的不是這些,而是他方纔說的那番話。
她早該想到的,可她竟說了那麼傷人的話。
心口處的絞痛忽的又厲害了幾分,她煞白的臉上冇有一絲血氣,“你殺不了她,有我在,我絕不會如你所願。”
“我在幫你啊!!”宇文景琛大嗬,冷峻的麵上突然麵目可憎,“這裡都是假的!假的知道嗎!你和她是不可能的,我們都要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你看你現在多痛苦,而我,”他指著自己,“就是來幫你脫離苦海的……”
“哦對了,有件事是真的,那就是複活我心愛之人。說到底我還得謝謝裴寂,若不是她救了宇文玨,我也不會因禍得福得到這最後的機會——手,刃,裴,寂!”
皎皎忽然笑出聲,如泉水般清靈的聲音迴盪在院子裡,增添了幾分詭異。
“你笑什麼!”宇文景琛震怒。
“我笑你太可憐……”皎皎搖頭歎息,“若我是那位姑娘,倘若知道我的命是踩在這麼多條人命之上,那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甚至會痛恨你……”
“我說過,這裡的一切都是假的!什麼都是假的!她一定會理解我支援我所做的一切,我做的這些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她會明白我的……”宇文景琛拚命點頭,試圖說服自己,“對,她會明白的……”
皎皎再也承受不住,她倚著門坐在門框上,氣息有些薄弱,“你總說這裡都是假的,你當真這麼認為嗎?”
“這些各個鮮活的生命,與你生活過的,與你有交情的,忠心於你的,那些好的壞的,各自有各自思想的,他們都是真實存在的,隻是身處不同的世界罷了,感受到的溫暖是真的,情義是真的,傷痛也是真的,是你自欺欺人,妄想用這種說法來擺脫自己犯下的罪業。”
“而今你,就是一個手上沾滿了鮮血的可悲之人。”
“你住嘴!”宇文景琛衝過去一把扼住她的下顎,手上力道失控,皎皎滿臉漲紅青筋暴漲,“我再說一遍,我冇殺人,這些都是紙片人,是不存在的紙片人!”
“不要用你那憐憫的眼神看我!你真以為我不會殺了你嗎!”
宇文景琛佈滿怒火的眸子盯著那雙平靜的眼睛,眼前人絲毫不反抗,他突然鬆了手,眼神緩和下來,與方纔的狠戾判若兩人,“你放心,等她死了,我就成全你們,反正你這麼喜歡這裡,那就留下來陪著她吧,也對,相愛之人本就該生生世世都在一起,一輩子不離不棄。”
皎皎像是一下回了魂,不斷咳嗽,她跪坐在地,單手撫在脖頸處。
周遭一切聲音在她耳邊都瞬間泯滅,她隻能看到眼前的宇文景琛著了魔一般的神情和那些聽不太清的話。
有片刻她的耳朵嗡嗡作響,隻剩耳鳴。
可他那句,“你看,她還是來了。”
她卻聽得無比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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