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社團全是敗犬女大學生 第190章 牡蠣
許望炎當然不可能和孫淵過一輩子。
但是說話就說話,倒也不用踩自己吧。
「咱倆打一把?」
問道。
「好呢。」
阮眠眯著眼朝他笑了一下。
這娘們絕對是在陰陽怪氣吧。
許望炎心想,畢竟她翻臉真的是比翻書還快。
雨勢並沒有減小的趨勢,還在劈裡啪啦地擊打在窗戶上。
直到下課。
一場秋雨一場寒。
兩人站在教學樓門口,阮眠從她的包裡拿出一把黑色的折疊傘。
「給我吧。」
許望炎伸手,畢竟是蹭人家的傘,再怎麼說不能讓阮眠舉著。
阮眠也沒拒絕,直接遞了過去。
傘下空間有限,如果不是許望炎舉著傘的右手,兩人恐怕要貼在一起。
他將傘朝阮眠那邊傾斜,儘量讓她不要被雨淋濕。
「許望炎,你信命嗎?」
阮眠站許望炎舉著的傘下,兩個人並肩,她低頭,小心翼翼得躲避開每一個小水窪。
「辯證著信。」
許望炎隻當阮眠想和他閒聊,畢竟作為一個神棍問他信不信命屬實是有點奇怪。
「你好煩,我說正經的。」
「左眼跳財是真的,右眼跳災是封建迷信。」
這就是許望炎的辯證。
雖然有些庸俗,但是好用。
「我不打算繼續在網上給人算命了。」
阮眠語氣輕柔又認真,像是秋天樹枝上的最後一片枯葉,隨時都會飄零而下。
「怎麼了嗎?」
自從去年估分事件之後,許望炎一直把阮眠當成得道高僧看待。
現在這位半仙說要歸隱山林了,他多少覺得有些可惜。
許望炎不是什麼迂腐之人,至少在玄學這一領域,阮眠可以算得上是前途無量。
畢竟她現在也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小女孩。
或許是出現了什麼問題?
「因為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人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為實現共產主義事業而奮鬥。」
許望炎張口就來。
「可能人活著隻是因為活著。」
許望炎作為一個得過且過的擺子,自然不會去思考這種問題。
但是話又說回來,許望炎一個擺子,他當然不會覺得人生有什麼意義,不然早就去為之奮鬥了。
「許望炎,你知道芝加哥牡蠣的故事嗎?」
「不要突然就開始講小故事啊。」
許望炎有些無奈。
這群人在輸出觀點之前為什麼都喜歡先來一段小故事呢?
直接說不可以嗎?
「不聽算了!」
「聽聽聽,你說吧。」
對於阮眠,還是得哄著。
「某一年,某一個生物學家從康奈提格的海邊挖了一批牡蠣放到千裡之外芝加哥一個地下室裡的水族箱。」
碰到了大片的積水,許望炎邁了過去,把阮眠留在那一端。
看著她帶著幽怨的眼神,許望炎把手伸了過去。
「跳。」
阮眠拉著他的手,像是靈巧的貓,輕盈一躍,許望炎拉了她一下,最後跳過了這處積水。
「牡蠣會隨著潮水漲落起居,搬入的前兩個周,什麼都沒有改變,牡蠣們依舊按照它們正常的規律生活,如同依舊生活在遙遠的康奈提格海岸,但是接下來的兩個周,發生了一件難以解釋的事情。」
「什麼?」
雖然許望炎對這個故事並不感興趣,但是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當一名合格的捧哏。
「它們依舊像海水一樣起伏,但是它們漲潮期的行為卻不再和康奈提格的潮水吻合,不是弗洛裡達,不是加利福尼亞,不是多佛,不是科學所認知的任何一張潮汐表。」
「水土不服紊亂了吧。」
許望炎淡淡開口說。
「經過反複計算,那個生物學家意識到了一點,這是芝加哥的漲潮時間。」
「不是說不屬於任何一張潮汐表嗎?」
許望炎提出質疑,這明顯前後矛盾了。
「但是芝加哥沒有海。」
阮眠輕聲說。
許望炎能聽到雨水落在黑色傘麵上的聲音。
吧嗒吧嗒。
他沒有說話。
「這些牡蠣生活在鋼筋混凝土的地下室中,生活在玻璃箱的人造海水中,但它們知道海的存在,它們的祖先在海水中生活了幾億年,它們可以離開海,但是海卻不會離開它們,那位生物學家推測,也許是牡蠣感知到了氣壓的變化,從中反推出潮汐應來的時間,自己應有的節奏,然而沒有一隻牡蠣是有意識地在做這一切——但在某種深層的意義上,它們正想象著這樣的一片海,一片不存在於地球上任何一個角落的海,在那裡會有潮起潮落,而它們也會隨著海的節奏開合。」
「芝加哥沒有海,但是牡蠣帶來了海。」
阮眠吸了一口氣之後說道。
「所以呢?」
許望炎真的不想再做閱讀理解了。
他想知道阮眠講的這個小故事到底又是一碗什麼雞湯。
「牡蠣創造出了這樣的一片海,人也應該創造出自己的意義,而不是被虛無縹緲的,算出來的運勢推著走不是嗎?」
阮眠輕聲說道。
「真是個充滿小資格調的故事。」
許望炎說。
「什麼?」
阮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可不是講了一個故事。
「我呢,是農民的孩子,我爺爺種了一輩子地,他種地的時候會帶著我,從我記事的時候我們家村就已經不種麥子了,也就種點玉米花生什麼的。」
阮眠安靜地聽著。
「我奶奶呢,純文盲,大字不識一個,出力的命,夏天去采茶葉,冬天去開蠣子——就是你剛才提到過的牡蠣,差不多是一回事吧,我見過那些一盆盆的海蠣子。也在菜市場買過。」
「我想說的是什麼呢,阮眠,彆說從那個什麼提格挖一筐蠣子去芝加哥了,你就是現在去團島買一筐帶回來,放箱子裡養著,這一筐的節律都不會完全一樣,更彆說自己創造出一種潮汐了。」
阮眠愣住了,她沒有辦法反駁。
許望炎是海邊長大的,對於這些東西,他當然是比自己清楚。
「人好像總是喜歡從動物身上去找到一些,認同感?」
許望炎做出總結。
「大概吧,我也隻是想給自己的行為找到一些合理的解釋。」
阮眠沒有否認。
「阮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當時那個實驗或許並不嚴謹,但很浪漫不是嗎?牡蠣很好吃,這就是生命的意義。」
擺子的處世哲學之一,活在當下。
阮眠沒有說話,她能聽見雨水掉落在雨傘上麵的聲音越來越小。
地麵上的水窪反射著陽光。
看來馬上就要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