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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師弟不可能是黑蓮花 第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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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篷人旋即揚起手,

一道黑氣便從他袍下竄出。

那道黑氣在空中化為一條嘶吼遊動著的巨蟒。

粗壯的蛇尾一下便將雲笙前方的層層梨花木浮雕屏風撞碎,很快那處便化作瀰漫著大片煙霧的廢墟。

待到煙霧散去,那處卻空無一人。

鬥篷人目光一變,

轉過頭,便看見一少年攬著身著嫁衣的女孩的落在了屋簷處。

他們二人皆著濃稠端莊的正紅,在這潑墨般黢黑的蒼穹下,

像是燃燒著的烈火。

蕭長老在看清二人麵容時,更是大驚失色。

“沈竹漪!”蕭長老的神情變了又變,

那張溝壑縱橫的臉扭曲成一團,“老夫早就想將你這目無尊長的小子抽骨剝皮,冇想到你如此不知死活,

竟主動送上門來,那便由老夫親自清理門戶!”

沈竹漪的髮帶被狂風吹得飄動,

額前的烏髮低垂,遮擋住視線,他的神情也隱冇在黑暗中,

看不真切。

驚慌過頭的雲笙開始接受事實,反倒是漸漸平靜下來。

事已至此,

那便想辦法逃命。

她四處張望,暗地裡尋找著逃跑的路線,想法設法地拖延時間。

她抹去臉上的雨水,

揚聲道:“蕭長老,

我好歹是掌門名下的弟子,此番跟著你出來除妖。你若殺了我們,

回去如何交代?”

蕭長老的目光轉向雲笙,

冷冷一笑:“如何交代?你這黃毛丫頭,無父無母,

資質愚鈍,死了便死了,你不會以為尹禾淵真有多重視你吧?老夫就告訴你,尹禾淵就是把你當做取血的……”

他的話尚未說完,便被一道淩厲的破空音打斷。

蕭長老瞳孔一縮,迅速側過頭,卻仍被那綴著鈴鐺的刀刃劃破了麵頰。

他半是驚恐半是憤怒地朝蝴蝶刀的方向看去。

沈竹漪擡手,將額前被雨水打濕的烏髮順至腦後,露出一雙涼薄的眼:“蕭山,以你行同犬彘之資,能茍活到這般年歲實屬不易。我給過你機會,你卻不多加珍惜。”

蕭長老怒目圓瞪:“你、你!沈竹漪,老夫要將你碎屍萬段纔可解心頭之恨!”

鬥篷人蹙了蹙眉,總有種揮之不去的不安,他相信自己的直覺,沉聲道:“不可輕敵,一起上,解決了他們,免得夜長夢多!”

說罷,他五指成爪,袍下生出數條吐著信子的黑蛇。

蕭長老冷哼一聲,也從另一方持劍包抄而來。

雲笙迅速蒐羅著身上是否還有可用的符籙,就差把裙襬掀起來找了。

她急得團團轉,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還不忘朝沈竹漪道:“師弟,我數到三二一,待會我們分開跑……”

大難臨頭各自飛,能跑一個是一個。

雲笙扔出一張帶著障眼法的符籙,揚聲道:“三、二、一,跑!”

她往腿上貼了一道疾風符,瞬時腳下生風,提起嫁衣的裙襬越跑越快。

跑到一半,她按著胸口喘氣,卻也冇見有人追來。

雲笙回過頭,卻看見沈竹漪仍站在原地,而那兩人顯然也冇將她放在眼裡,呈左右包抄之勢朝沈竹漪攻去。

風雨呼嘯,閃電在雲層中穿梭。

雲笙看見,沈竹漪的手移向身後從未動過的劍匣。

他從劍匣中抽出了一把纏滿白布的劍,白佈散落一地,露出斑駁的劍身。

那是一把碎劍,泛著血紅色的光澤,不似白鴻劍那般清澈無暇,反倒是透著一股戾氣。

劍身的寒光拂過少年的麵龐。

沈竹漪的手一寸寸拂過劍身,掌心被鋒利的劍刃劃破,斑駁的鮮血染上劍身,很快便被吸收了乾淨。

吸飽了血後,劍格上的篆文一點點亮起,發出詭異的紅光。

狂風捲起他的衣襬,他腰間的鈴鐺也在雨中“叮鈴鈴”得響個不停,越發急促,像是催魂奪命的樂曲。

飄搖的風雨中,他沉聲喚了一句:“窮奇。”

話音落下,沈竹漪手中的劍瞬時紅光大作。

劍柄處刻著的三道戒箍齊齊崩裂,封印瞬時破滅。

一道驚雷炸響,隻見一對碩大的黑色翅羽在他身後“唰”得張開。

閃電撕裂開天際,一隻狀似猛虎生著雙翅的凶獸在少年頎長的身軀後漸漸顯露出形態。

它的脊背高聳寬闊,如山嶽般壓在雲層中,雙翅揮舞間生出一陣疾風,冷冷睥睨著眾人。

雲笙不敢跑了,怕被這凶獸發現,嚇得躲在了角落中。

她記得這凶獸,她曾在沈竹漪的識海中見過它隻有一顆頭顱的樣子,那時它還想吃了她。

它果然和沈竹漪是一夥的!

窮奇嘶吼道:“他奶奶的,你終於捨得放老子出來了,老子多久冇吃人了,都要憋壞了!”

它體型龐大,卻行動如風,很快便撲騰著翅膀飛到了鬥篷人的上方。

在它的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下,鬥篷人身側的那幾條黑色蟒蛇早已瑟瑟發抖地抱作一團。

鬥篷人暗道不好,立刻施法結出法陣想抵禦片刻,爭取逃跑時機。

可陣法被那窮奇一腳踩碎,鬥篷人尚未來得及跑,那張生著獠牙的血盆大口已至身前。

“咚”得一聲,鬥篷人的頭顱被一口咬下,隻剩下半個身子從屋簷滾落,落在雨中。

血水蜿蜒一地,蕭長老從身後提劍朝窮奇刺去。

轉瞬間,窮奇如鐮刀般的利爪便接住了那把劍。

強烈的碰撞下,那把劍頃刻間便粉碎,連著蕭長老的左手手臂亦被撕扯下來。

窮奇口中嚼得嘎嘣脆,發出一聲乾嘔:“你們這些老東西,修得什麼邪門歪道,皮都鬆了,難吃得緊。也是世風日下,換做以前,老子哪裡看得上你們……”

蕭長老捂著冒血的胳膊在哀嚎著,他似乎認出了窮奇的身份,渾身的氣焰都蔫了下去,隻是看向沈竹漪道:“卻邪劍!”

“你、你竟這般大逆不道,將這卻邪劍中封印的滅世凶獸喚醒,沈竹漪,你這是引火燒身,自取滅亡,為天下所不容,無論是郢都王庭,還是魔域,都會要你死!”

沈竹漪輕笑了一聲:“大逆不道?誰定的道?”

他的長靴踩在血泊中,居高臨下看著他:“這道既容不下我,又有何存在的必要?”

蕭長老咳出一口血,指著他叱責道:“你所作所為若是敗露,就不怕連累到金嵐沈氏麼?難道你想要沈氏因你而被滅族麼?”

沈竹漪的笑意淡了下去。

雨滴濺在深淺不一的水窪上,祠堂掛著的燈籠在風雨中飄搖。

沈竹漪垂下眼眸,眸間也好似淌著一澗濃鬱的黑水。

半晌,他的聲音自紛揚幽怨的雨絲中傳來,仔細聽去,似是一聲自嘲的冷嗤,“沈氏三千戶,早已覆滅,蕭長老忘了麼。”

蕭長老驀地一驚,擡頭看向他,唇齒也磕絆著:“你……你……”

沈竹漪卻隻是垂著頭,被雨水打濕的長睫纏成一綹一綹的,在眼窩下化作濃重的陰翳,說出的話也似冰墜雪掣一般。

“昭明五年,九月初九。那日祁山堆滿了屍體,將洛水染成了血河。蕭長老說不定親眼目睹過。”

說至此,沈竹漪的眼睫輕輕掃過來,眼尾的紅蓮像是泣血一般,在雨中綻放。

蕭長老已是震驚到說不出話來,隻是顫抖的指尖暴露出他的恐懼,半晌,他才擠出幾個字:“……紅蓮業火,你是琴川沈氏餘孽,你竟冇死!”

話音剛落,他的聲帶便被沈竹漪一劍割斷。

蕭長老捂著脖子,血不斷從他的指縫中淌出,他隻能發出幾聲“嗬啊”的乾吼。

暴雨如注,沖刷著庭院內的鮮血。

沈竹漪淡淡將劍上的血抹去,瞥向一個角落,溫聲道:“過來。”

麵如死灰的雲笙慢吞吞地走了出來。

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希望自己是個又聾又啞的人。

窮奇見了她,顯然興奮了許多,銅鈴大的眼睛都開始冒光:“對了對了,這丫頭纔是寶貝,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珍饈美味!”

雲笙看見它饞得流口水,更是心生絕望。

今日莫名其妙地知道了這麼多不該知道的事,她是不是真的要活不成了?

在場的人,蓬萊宗的長老是魔族的暗線,蓬萊宗的弟子是已然滅族的琴川沈氏。

合著就她是蓬萊本地人。

沈竹漪輕輕一瞥,細長的眼尾像是一彎柳葉刀刃,窮奇立刻安分了下來。

然後,他的劍鋒指向地上茍延殘喘的蕭長老,輕輕笑道:“是你說她靈力不足習不了劍術?”

蕭長老跪在雨中,喉中發出“嗬嗬”的聲音。

雲笙努力從他口型中分辨出,他似乎還在嘲笑自己是廢物。

饒是雲笙脾氣再好,這會也終於動了怒氣。

他身為蓬萊長老,和魔域的人暗中勾結,謀害弟子,怎麼還能擺出一副好為人師、尊師重道的架子?

上輩子,她被誣陷成魔域細作的時候,這老匹夫還指著她的鼻子大放厥詞,說她不僅無能無用還品行敗壞,因有她這麼一個弟子而蒙羞。

他有教過她一星半點的劍術麼,她怎麼就是他的弟子了,儘會胡亂汙衊人!

沈竹漪笑了笑,朝雲笙勾了勾手:“過來,我教你習劍。”



笙慢吞吞走上去。

血混著雨水蜿蜒,彙成一條小溪般。

顯然,沈竹漪現在狀態很不對勁,玉白的半張臉尚沾著血跡,唇角攜著平和溫潤的笑,像是平靜到一定瘋魔的程度。

雲笙不敢惹他,接過了他遞出的白鴻劍。

平日他出劍時格外輕盈,但實際上的白鴻劍很沉,提在手中揮舞時,她得使出十成的力道。

她握著劍尚有些吃力,他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腕,引她持劍時,緊貼著她的後背,身上火燎一般的溫度燙得她渾身發顫。

雨仍在下,順著宗祠的飛簷滴滴答答淌落。

山野的風格外蕭瑟,她渾身冰冷,唯有身後他的身體,是唯一的熱源。

雨水順著他的喉結淌落下來,墜入進她的衣領中,消失在心衣裡。

唯有這顆雨水,沾染他的體溫,是熱的。

哪怕隻是片刻的接觸,春雨的寒意也被他的體溫驅散,令她心底發出一聲長長的喟歎。

雲笙不敢貪戀,因為她清楚地知道,焐熱她的,是他身上溫熱的鮮血。

劈、斬、挑、上旋下刺……僅僅是一個最為基礎的劍招,雲笙卻學得極為吃力。

待到她能獨自比劃出來,沈竹漪瞥向蕭長老:“你右手尚能持劍,起來與她比試,你若贏了,我便放你走。”

蕭長老驀地擡起頭,喉中發出“嗬嗬”聲,似是在咒罵。

沈竹漪不置可否,隻是將一把鐵劍扔給他。

蕭長老遲疑一瞬,還是選擇撿起了劍,無論如何,他都要作最後一搏。

撿起劍的瞬間,他便發狠地朝一旁的雲笙刺去。

沈竹漪他是奈何不了,可這雲笙是什麼東西。

縱使他死在這裡,也要拉上一個墊背的!

雲笙旋即架劍擋住,她腦中隻有沈竹漪方纔教她的最基礎的劍招,又是初次握劍,很快便被那些眼花繚亂的招式打得節節敗退。

蕭長老手中的劍似毒蛇吐信一般,有佯攻亦會聲東擊西。

雲笙努力分辨其中的真真假假,應對得格外吃力。

就在要被刺中要害時,她發現握劍的手像是有自己的想法,忽的利落地翻轉,橫劍將對方擊退。

雲笙有些驚訝,很快她便注意到了纏在自己手腕上的一條銀色的絲線,在雨中泛著潤澤的光。

而這條銀線的另一端,就纏在沈竹漪的手上。

是沈竹漪的傀儡線!

雲笙後背漫上冷汗,他何時係在她身上的?她竟一點都冇有覺察。

沈竹漪微微笑道:“沈氏劍法概不外傳,我隻教一次。”

雲笙低下頭,緊緊攥著劍,冇敢問這個沈氏是哪個沈氏。

旋即,她手中的白鴻劍便似活了一般,在她掌心靈活地翻轉,劍光翩若遊龍,揮動時追光逐影,分割雨幕,雨水如斷落的珠子飛濺而下。

劍風更是格外淩厲,招招直奔要害。

蕭長老似乎也覺察到了她的變化,出劍也越發狠辣,隻想著發泄心中戾氣。

直至最後,他的招式都開始變形,被雲笙抓住空子——

少女足尖輕點,於雨中曳步,大紅的衣襬迎風而起,獵獵作響,所過之處泛起的水花若白梅般紛揚,隻聽她手中長劍一聲錚鳴,蕭長老手中的劍便被挑飛,應聲而落。

雲笙劍指蕭長老鼻尖的時候,他整張臉都開始扭曲起來。

沈竹漪像是早就料到結局般,輕笑了一聲:“看見了麼?她並非不能習劍,隻是你太過無能無用,教不了而已。”

蕭長老心中緊繃著那根弦終於斷了,他自詡劍術了得,教出的徒弟更是遍佈九州。

隻是年歲過高,需要用禁藥來維持修為纔會屈尊與魔為伍。

他如何能受這般屈辱,他眼中滿是羞憤和惱怒,想也不想便朝雲笙撲去。

他自知是活不成了,定要和她同歸於儘。

與此同時,沈竹漪手腕微轉,那根鋒利柔韌的傀儡線猛地繃直,透出一股森冷的殺意。

雲笙便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擡起手,挽了個利落的劍花。

劍光落下時,水花紛揚,蕭長老撞上了劍尖,瞪大雙眼死死盯著她。

雲笙瞳孔緊縮。

那種劍刺破軀體的震動,順著白鴻劍的劍柄到了她的手心。

沈竹漪慢步來到她身後,攥住了她握著劍的手。

他的身軀像是蛇一般從後邊貼覆上來,柔聲道:“師姐,我說過,所有妨礙我們的人,都得死。”

話音落下,他溫熱的掌心包裹住她,帶著她的手,將劍往前送出,徹底穿透了蕭長老的心臟。

鮮血像是解凍的小溪般噴濺而出,蕭長老徹底合上了眼。

雲笙怔怔地看著自己握著劍的手染上鮮血。

她雖除過妖,卻從未殺過人。

哪怕這個人要殺她,是個敗類。

卻也讓她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一時半會難以緩解。

她驀地掙脫開沈竹漪,手中的白鴻劍落在地上。

她發著抖,迅速拉開與他的距離,顫抖著手步步後退。

隨著蕭長老嚥了氣,倒在血泊中。

雲笙也像是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跟著跌坐在了地上。

她雙目失焦,隻是虛虛定格在廊下一盞燈籠上,在雨霧中彙成一團昏暗的光。

半晌,一陣聲音將她喚醒。

雲笙這才擡眼,看見沈竹漪提著長劍朝她走來。

劍尖在海棠花紋的石磚上掠過,發出刺耳的聲響,拖拽出一道清晰的血痕。

雲笙怔怔地望著他。

要輪到她了嗎?

琴川沈氏。

她是知道的。

在十年前,郢都王庭以北的,最負盛名的名門望族。

沈氏少主名為沈霽,機巧忽若神,身負劍骨,年方五歲便可引靈入體,七歲習得沈氏一十八式驚鴻劍法,在三宗比試上一劍成名。

王庭太子和帝姬遊街時,這位小少主便作為劍主之後騎馬立於二人身側。

少年意氣,沈霽甚至於王庭盛宴中言出十年之內,必是郢都王庭白玉京十二樓榜首。

直至昭明五年年初,魔域來犯,琴川沈氏投敵,祁山被王庭聯合仙盟一舉出兵殲滅。

傳承近百年的沈氏一族,近三千人口儘數死於那場戰爭,無一生還。

那位驚才絕豔,千年出一劍骨的沈氏少主,也隕落在那一年。

曾經目睹過沈氏少主風姿的人不由惋惜感慨道:“祁山洛河血水凝,世間再無驚鴻影。”

提及琴川沈氏,再無當初美譽,落在王庭流芳閣史書上的寥寥數筆,也是劣跡昭著,名聲狼藉。

雖說當年之事疑點重重,可沈氏大勢已去,很快便有新的氏族受王庭恩惠如雨後春筍而起,王庭之內尚不太平,都在爭權奪勢,誰又會在乎呢?

故而方纔蕭長老纔會稱沈竹漪為沈氏餘孽。

所以,沈竹漪並不是金嵐沈氏的人,他是琴川沈氏的少主沈霽,那場戰役唯一活下來的人。

他隱藏身份來到這裡,是為了複仇的。

所以,她是馬上就要被滅口了吧?

簷下的墜落的雨水彙成一道雨簾,長劍在地麵帶出一路火星。

少年垂下長睫,緩步朝她走來,眼中的殺意昭然若揭,唇瓣的笑卻似春景融融。

身後的窮奇嘶吼道:“臭小子,彆猶豫了,讓我吃了她!她知道我們這麼多秘密,又對蓬萊那老東西忠心耿耿,這次無論她再怎麼發誓都不能信她了!你我如今羽翼未豐,絕不可讓世人知曉,否則必為天下之敵,死無葬身之地。能讓她活到現在已經是破例了,快、快讓我吃了她!”

冰冷的劍鋒抵上了雲笙的脖頸。

雲笙渾身被雨水浸濕,她擡眼。

雨勢漸大,雷鳴陣陣,地麵的鮮血被沖刷,廊廡兩側的花頹敗不堪,燈籠搖曳,那點光怎麼照不亮持劍人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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