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師弟不可能是黑蓮花 第第 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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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笙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被他毫無感情地注視著,
彷彿真的有種要被他挖出心肝,吞入肺腑的錯覺。
可是雲笙冇有膽怯,反而是凝矚不轉地望著他——
她知道如何對付他。
她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他的虎口。
沈竹漪呼吸一窒,
像是被燙到了般,驀地鬆開了鉗製她的手。
雲笙仰起頭,順勢擡起腰肢,
柔軟的雙臂摟住了他。
她看著他,長睫綿密,
麵頰上暈開的胭脂像是春雨後的桃紅。
然後,她猝不及防地吻上了他的唇,一觸即離。
她的指腹抵在他的唇珠上,
被黛粉描摹的眼尾上揚,她喃喃道:“我以為你的嘴有多硬呢,
原來這般軟。”
沈竹漪定定看著她,似乎已經忍耐到了極限,體溫燙的嚇人,
就連握著她的手都在顫抖。
她看見他下頜緊繃起的弧度,分明的棱角像是冷冽的刀刃,
脖頸暴起的一條青筋。
她剛想要親上去,就被他低頭重重複住了唇。
少年清冷的氣息像是驟風暴雪一般裹挾住她,他執拗地撕咬著她的唇肉,
喘著氣道:“你以為這樣,
我便會放你走了?”
雲笙眸中盈著一層淺淺的霧氣,唇上的胭脂也被他儘數吞入腹中。
沈竹漪的唇也變得紅豔豔的,
他唇中飽滿,
唇珠更是漂亮。
雲笙喘著氣道:“我若執意要去呢?”
沈竹漪道:“那便將你綁了你的腿腳,鎖在這裡。”
雲笙忽的歪過頭,
冷不丁問:“鎖在哪裡?你的床榻上麼?”
說出這句話時,雲笙心裡一陣戰栗。
可她得拖延時間,拖到藥效起作用才行。
沈竹漪長睫一顫。
就在他愣神的這一瞬,雲笙順勢推倒了他,跨在他的腰上,她的雙腿分開,跪坐在少年勁瘦的腰上,用指尖戳了戳他的喉骨:“沈竹漪,你想把我鎖起來,不止一天兩天了吧?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齷齪心思啊?”
沈竹漪冇說話,長生辮垂落進被褥中,發出叮鈴一聲脆響。
雲笙垂眼,自上而下看著他,他的鬢髮散開,眉骨和高挺的鼻梁便越發清晰顯露出來,少年烏髮黑眸,皮膚皎白似雪。
雲笙不屑地冷哼一聲,剛要翻身下來,忽的被他拽住手腕,徑直朝下扯過去。
雲笙猛地和他額間相抵,撞進他幽深的眼眸。
他直勾勾看著她,眸子漆黑而尖銳,明明處於被壓製的下位,可他的眼神卻透著十足的侵略性,長臂像是鐵一般緊箍著她的腰身,他的手緩緩將她髮髻上的金簪扶正:“你怎麼不接著問了?不問問我把你鎖起來之後,都要做些什麼?”
他的手沿著她的腰帶貼過去,脖頸泛起古怪的潮紅,說話時的語氣更是透著詭譎。
雲笙瞪著他:“腿長在我身上,我要走你怎麼做都攔不住,難不成你要一輩子鎖著我不成?”
他狠狠咬住她的耳垂,用力攥住她的腳腕,將她的雙腿盤在他的腰上,陰森的氣息潮-濕的熱氣瀰漫:“師姐,你怎麼還不懂?我們的血肉神魂交融,我們纔是一體的。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更珍惜你,隻有我懂你,隻有我知道你的過去,你的喜好,你身上的每一處我都親手丈量過,就差一步,我們就是這世間最親密的人……”
說到這裡,他近乎魔怔了,癡纏地摟著她:“我們成婚好不好?成婚之後,隻要你不離開我,你想要什麼都依你。”
雲笙氣急敗壞地咬在他肩頭,咬出一道血淋淋的印子。
她又羞又惱,吐出兩個字:“瘋子。”
他笑著擦去她唇角的血珠,看著她氣惱得紅了眼,他四肢百骸的血液都跟著飛速倒流,心間發顫到近乎脹痛,喉結重重吞嚥。
下一刻,雲笙重重推開他。
她垂眼看他,咬牙道:“沈竹漪,我是不可能和你成婚的。”
往生鏡中的事情,一直令她耿耿於懷。
想至此,她狠下心道:“就算冇有纓遙的事,你也不能一直把我困在這裡。我總得走,去做我必須做的事情。我們當初就是因為交易纔會聚在一起,如今利益散去,又分開,這很正常不是麼?”
如果註定命格相悖,陰陽兩隔。
那便讓她去赴命吧。
比起讓他揹負她的宿命,利用他,讓他為她而死。
雲笙更寧願接受宿命。
“分開?”沈竹漪譏笑道,“你我神魂之間有靈契相約,軀體之間有鴛鴦鐲捆綁,註定糾纏在一起。就算你要去陰曹地府,我也會去的。”
雲笙垂眼道:“我已用靈力為你你鎮壓業火,隻要你不動用業火便不會再有事。而你也信守承諾,為我修複了靈根。所以你我二人的靈契,也可以作廢了。”
她兩指併攏,引出二人眉間的靈契。
當年結契之時,他咬在她脖間的血印尚在隱隱作痛。
下一瞬,她掐滅了那道靈契。
沈竹漪麵上的笑意凝滯了。
他感受到靈魂深處的印記被一點點抹除,那種失去羈絆的恐慌一瞬間將他吞噬。
雲笙道:“我幫你取回劍骨,自此以後,我們各不相乾。你去複你的仇,我做我的雲夢王女,我們好聚好散,也算兩清。”
如果她終將如往生鏡裡那般要肩負起王女的使命,那也不必讓他再有什麼念想了。
哪怕讓他恨她,也比愛她好。
雲笙慶幸的是,她並未對他做出什麼承諾,他也不會陷得太深。
沈竹漪的身體驀地沉重下去,倒入柔軟的衾被中。
他擡起眼睫,眼神死死地盯著她唇上的口脂。
她在算計他,他知道。
在她吻上來的時候,他不是冇有覺察到異樣,可是身體卻無法抗拒,任由著她將摻了藥的唇脂,一點點送入他的口舌中。
他的軀體貪婪地沉溺在和她短暫的貪歡,他的靈魂抽離在外,冷冷地注視著自己動情的模樣。
真是……下賤。
明明他生平最恨欺騙和算計。
就像是被馴化了的獸,在馴獸人解開脖頸的枷鎖時,那已然刻入骨髓中,根深蒂固的反應,不是反撲撕咬,而是收斂了利爪和羽翼,靜靜等著少女的屠刀揮下。
她擦去唇上的口脂,斂了笑,靜靜看著漸漸趨於平靜的他。
這種迷藥隻要入了體,就算是猛禽凶獸都能放得倒,夠他安穩地睡個七日,徹底養好傷勢。
她轉身離開,卻又驀地停住了腳步。
——她嗅到了血腥氣。
雲笙猛地回過頭。
不知何時,她鬢間的金簪被他握在了手心。
沈竹漪的手攥著簪子鋒利的尾端,用了十足的力道,指節近乎發白。
髮簪刺破他的掌心,十指連心,他疼得麵色發白。
借住這一絲疼痛,他獲得了片刻的清明。
鮮血滴落在衾被中,洇出一團團刺目的血花。
他卻似無知無覺似的,盯著她的眸光近乎於偏執。
他握著金簪的手不停地淌著血,浸入衾被中,似是血淚,猩紅血跡映襯下,少年蒼白的麵容好似幽怨的厲鬼:“雲笙,你總算說了真話,終於,你終於說出口了……”
“你早就想擺脫我了……”
他日日夜夜被折磨的噩夢,這把劍懸在他的頭頂,搖搖欲墜,總算墜落下來,連著皮肉血淋淋地扯斷,千瘡百孔。
雲笙啞然無聲。
他笑了一聲:“也對,比起和王庭的罪人亡命天涯,當然是做那萬人之上的王後來得逍遙快活。隻是不知那姬承曦可知,你渾身上下都留下了我的痕跡,我吻過你心口的痣,我探入過你的識海,與你肆無忌憚地神魂相交,你的血肉骨骼筋脈之間都有我留下的痕跡……”
“若你要嫁與他人,你那好夫君每每要與你親近,要進你識海之前,都得費儘全力破開我留下的禁製。”
吐出尖酸刻薄的話語時,他心裡痛得厲害,光是幻想著她嫁作他人,妒火便在心中燒成灰燼,他近乎快要掉出淚來,一字一句擠出來,都壓著喉間的血腥氣,“姬承曦那廢物,做得到麼?”
雲笙被他露骨的話刺得一激靈:“你無恥!”
她深吸一口氣,頓時明白他是在激怒她。
雲笙緊緊閉上眼,半晌,她道:“是,你說的很對。我就是這般見利忘義的人,當初找上你,也不過是有利可圖。你與王庭有仇有怨,可我卻不一樣,我回到王庭,受萬人敬仰,再也不用過苦日子,再也不必躲躲藏藏,難道不好麼?”
沈竹漪將那金簪抵在脖間:“那你為何不割下我的頭顱,當做投名狀呢?殺了我,殺了我啊,你把我的心剖開,你就徹底解脫了。”
雲笙看著這樣的他,心中酸澀。
不是因為他的話,而是看到他這種近乎瘋魔的樣子。
她後知後覺地想到,在某些方麵,他們是如出一轍的人。
但凡覺察到一絲隱瞞和欺騙,便會惶恐不安,越是在意,便越容不得一絲齟齬的沙粒。
染血的金簪在脖頸上溢位一道血線,沈竹漪的雙眸似是白日的焰火那般明亮,他定定地看著她,任由金簪往皮肉深處陷進去,燭火那一點飄搖的光在他眼底化作病態的猩紅。
雲笙這般看著他,仔細地描摹過他的眉眼,眼前卻不受控製地浮現出往生鏡裡呈現出的那會發生的一幕幕。
在靈山的時候,在那片屍骨中尋找他的時候,雲笙想通了很多事情。
隻要他活著便好。
雲笙袖中飛出一張符籙,那橫在沈竹漪脖頸上的金簪便“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她的靈力滲透過去,很快便止了血。
二人腕間的鴛鴦鐲交疊,發出玉石清脆的碰撞聲。
他們當初明明說過要足夠坦誠。
是他先反悔。還算計操控了她。
五十步笑百步,她也算計回去,便是扯平了。
雲笙道:“你也不必拿你的命威脅我。哪怕你怨我,恨我,我也認了。”
沈竹漪似乎是笑了,破碎的目光看過來,眼底滲著猩紅的血,聲線也和吞了冒著寒氣的冰一般喑啞:“你怎知我不恨你?”
絲絲縷縷的怨纏繞在周身,喉間溢位腥甜。
他好恨……真的好恨……
鴛鴦鐲上有十枚鈴鐺,若佩戴者兩情相悅,有一分情愛,便會有一枚作響。
可是這鴛鴦鐲戴上之後,十枚鈴鐺自始至終,喑啞無聲。
甜言蜜語下的謊言,笑裡遞出的刀子。
恨她為何能為旁人算計他,捨棄他。
恨她隻要勾一勾手指,他就像被繫了傀儡線的木偶一般,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恨她身邊,惦記她的,分走她視線的男人、女人,一個接一個,層出不窮。
恨不得殺了她,又恨她為何不能愛著他。
這一瞬爆發的清醒恍若迴光返照。
少年鴉青色的羽睫如蝶翼般垂落,很快便闔上了眼,無聲無息,像是精緻安靜的偶人。
雲笙怕他犯傻,搜查他的全身,把那些利器都放在他夠不著的地方。
直至她從他的衣襟處,搜到了一枚被紅紙包裹的東西,四四方方疊得很齊整,像是壓勝錢。
上頭寫了她的名字。
雲笙一愣,她屏息將這紅紙拆開。
裡頭是一張地契。
一座府邸,是他給她的新年賀禮。
雲笙冇有猶豫,她廢了力氣將沈竹漪安置到地底的靈泉洞中,又在一旁設下陣法。
這迷藥恰好能使他昏睡七日,這七日足夠讓他在靈泉中養好身子。
雲笙從孽鏡台中溜走的很順利。
或許是因為當值的是小十一。
她似乎看見了雲笙。
雲笙看不見她麵具之下的臉,但是能明顯感受到二人的視線相交了。
但是小十一居然像是看不見那般,將視線轉向其他方向。
雲笙鬆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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