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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 第216章 我媽罵我爸,從不用新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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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化來得悄無聲息,卻比任何風暴都更令人心悸。

林楓敏銳地察覺到,王總監那柄懸在所有人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收斂了鋒芒,轉而散發出一種冰冷的寒氣。

晨會上的當眾羞辱頻率驟然下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處不在的審視和疏離。

他不再咆哮著將報告砸在桌上,而是會用一種近乎解剖的目光,在你的方案上劃下幾道意義不明的紅線,然後沉默地推回來。

這種冷暴力,比任何咆哮都更讓人窒息。

更讓林楓警惕的是,他通過火柴協議後台的資料流監控發現,王總監最近訪問李醫生心理健康資料庫的頻率高得異常,而他唯一反複調閱的,就是自己的那份心理側寫報告。

獵人並未放棄獵殺,他隻是在更仔細地研究陷阱的構造,評估獵物的反抗能力。

“他開始警惕了。”林楓在404寢室的白板上畫下一個圈,“但他還沒放棄。”

“老大,有發現了!”陳默的十指在鍵盤上翻飛,調出了一份加密的資料分析圖,“我分析了王總監過去三年的所有外發郵件和內部工作指令,發現了一個規律。”他指著螢幕上一條陡峭上揚的曲線,“每當他麵臨晉升考覈的前一個季度,他對直屬下屬的負麵評語、工作壓力指標、以及加班時長要求,都會精準地提升百分之三十。”

老貓湊過來看了一眼,嘖嘖稱奇:“這不就是養蠱嗎?最後活下來的那個,就是他的功績。”

“不,”林楓的眼神冰冷得像手術刀,“比養蠱更直接。這是馴化。當一頭野獸被徹底馴服,不再反抗,就是準備收割成果的時候。”他一字一頓地吐出結論:“他不是在培養我們,他是在通過打壓我們,來收割自己的情緒價值和晉升資本。”

這個結論讓整個寢室陷入了死寂。

他們一直以為是在職場叢林裡求生,卻沒想到自己隻是彆人農場裡待收割的作物。

必須反擊。

但直接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

林楓在白板上寫下四個字:“反向共情”。

機會很快就來了。

在一次專案推進會上,林楓的方案因為一個細節被王總監揪住,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眼光就不能放長遠一點?天天盯著你那一畝三分地,毫無大局觀!”會議室裡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低著頭,習慣性地等待著這場風暴過去。

然而,這一次,被訓斥的中心,那個一直沉默的年輕人,卻緩緩抬起了頭。

林楓的目光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帶著一絲探究和憐憫,他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王總,您父親……是不是也總是這樣評價您?說您‘就這點出息’?”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都驚愕地抬起頭,看著林楓,彷彿在看一個瘋子。

王總監臉上的暴怒瞬間僵住,隨即被一種更深沉的震驚所取代。

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體前傾,死死地盯著林楓,聲音因過度用力而微微發顫:“你查我?”

林楓平靜地搖了搖頭:“不用查。我隻是發現,您罵人的話,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句,全是固定的句式,就像是……從哪裡背下來的一樣。”他停頓了一下,語氣放得更緩,像是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實,“隻有從小聽到大,聽習慣了的人,才會在無意識中,一遍遍地複製這些話。”

他最後補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語:“我爸也是。我媽數落他的那些話,三十年了,一個字都沒換過。”

這最後一句話,像一根看不見的針,精準地刺破了王總監竭力維持的鎧甲。

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

最終,他什麼也沒說,猛地一推椅子,轉身快步走出了會議室。

當晚,林楓收到了李醫生的加密訊息,隻有一句話:“他主動預約了心理諮詢,就在剛才。”

三天後,李醫生的反饋更加詳儘:王總監在諮詢中,第一次提到了他的父親。

一位戰功赫赫的退伍軍官,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從小對他的教育方式就是無休止的打罵和貶低。

他堅信,人不打壓,就出不了成績,溫和與鼓勵隻會培養出廢物。

他也承認了自己的困惑:“我用我父親的方式對待他們,是為他們好。可為什麼現在的人,不像我們以前那樣,越罵越有乾勁了呢?”

林楓放下手機,在404寢室的白板上,擦掉了“反向共情”,寫下了一行新的策略:“破除pua的核心,不是激烈對抗,而是創造一麵鏡子,讓施暴者,聽見自己的回聲。”

這麵鏡子,很快被映照到了另一個地方。

蘇晚晴再一次被邀請參加王家的親戚聚餐。

席間,王總監那位尖酸刻薄的表弟,又一次老調重彈,意有所指地說:“晚晴啊,女人還是要看出身,普通家庭出來的,眼界和格局就那麼點,以後相夫教子都費勁。”

過去,蘇晚晴總是默默忍受。

但這一次,她緩緩放下了筷子,清亮的目光直視著對方,語氣平靜卻堅定:“表哥,你知道比打壓本身更可怕的是什麼嗎?”她不等對方回答,便繼續說道,“是那個被打壓、被看不起的人,在不知不覺中,也開始用同樣的方式,去對待他身邊的人。因為那是他唯一熟悉的模式。”

她的話讓喧鬨的餐桌瞬間安靜下來。

蘇晚晴的目光轉向了坐在角落,一言不發的王總監:“我不想嫁給一個活在童年恐懼裡的人,更不想我的孩子,將來也要在‘你也就這樣了’、‘你怎麼這麼沒出息’的聲音裡長大。”

全場死寂。

王總監那位表弟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卻找不到任何話來反駁。

而坐在角落的王總監,握著酒杯的手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

所有人都看見了,這一次,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站出來替自己的親戚解圍。

月末總結會,氣氛詭異得讓人不安。

王總監罕見地全程沒有發火,甚至沒有打斷任何人的彙報。

會議結束後,就在眾人準備逃離這壓抑的氛圍時,他開口了:“林楓,你留一下。”

同事們投來同情又好奇的目光。

林楓關上會議室的門,靜靜地站在王總監麵前。

王總監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楓以為他不會再開口。

最終,他抬起頭,眼神複雜地看著林楓,問了一個似乎毫不相乾的問題:“你那天……為什麼會問我父親?”

“因為我知道,”林楓的回答平靜而坦誠,“被罵得久了的人,有時候會分不清楚,會以為那種嚴苛的、令人窒息的控製,就是愛。”

王總監整個人都怔住了,彷彿被這句話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他靠在椅背上,良久,才疲憊地揮了揮手,聲音沙啞:“下個專案,方案你自己報上來,我不會再改動一個字。”

林楓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一個字,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走出集團大樓,傍晚的涼風吹在臉上,帶著一絲自由的味道。

口袋裡的手機輕微震動了一下,他拿出來一看,是火柴協議後台彈出的一條係統訊息:“精神健康中心李醫生提交的《職場情感虐待行為識彆與應對指南》,經董事會特批,已正式納入公司新人培訓必修課程體係。”

林楓的嘴角,終於勾起了一絲微笑。

他下意識地抬頭,望向遠處那棟熟悉的宿舍樓。

404寢室的燈還亮著,透過窗戶,他能模糊地看到老貓正舉著一台小巧的攝像機,鏡頭對準了窗台上那盆不知被誰養護得生機勃勃的綠蘿。

彷彿能聽到那熟悉的畫外音響起:“action——今天,我們沒有在忙著生存,我們在學習如何聽懂那些,從未被說出口的傷痛。”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一場漂亮的心理戰,以一種近乎完美的方式收官。

林楓收起手機,心中卻並沒有勝利的輕鬆感。

他反複回味著王總監最後那句話,以及他說那句話時空洞的眼神。

那不是一個被點醒的人的釋然,也不是一個戰敗者的怨毒,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平靜,一種彷彿將所有情緒抽離後的,絕對的冷靜。

這不正常。

一個習慣了用暴怒來掌控一切的人,突然之間放棄了他最熟悉的武器,這絕不是認輸,更像是一次戰術性的撤退,為了醞釀一場更徹底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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