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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 第307章 驗收,不是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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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破曉,林楓的身影出現在市教育局門口,晨曦將他腳下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手中緊握著一份檔案,封麵是幾個樸素而有力的黑體字——《“呼吸之間”專案階段成果驗收邀請函》。

這份檔案昨夜才從印表機裡帶著溫熱吐出,現在卻像一塊冰,沉甸甸地壓在他的掌心。

教育局的接待大廳光潔如鏡,倒映著來往辦事人員模糊而匆忙的身影。

前台的工作人員是一位年輕的女性,臉上掛著職業化的微笑,但在看到邀請函封麵的一瞬間,那微笑明顯僵硬了零點五秒。

她接過檔案,指尖卻隻是輕輕搭著封麵,彷彿那是什麼燙手的東西。

“先生,這個……我們單位的收文流程有規定,不接受未經預約的非行政類函件。”她的聲音禮貌,但疏離感像一道無形的牆。

林楓沒有爭辯,也沒有提高音量。

他隻是平靜地看著對方,然後從隨身的揹包裡取出一個小巧的u盤,輕輕放在台麵上,推了過去。

“沒關係,我不為難你。那邊有公共查詢機,能麻煩你幫我把這個插上去嗎?三十秒,就三十秒。”

工作人員的眼神裡充滿了警惕和遲疑。

在大廳裡播放私人視訊,這絕對不符合規定。

但林楓的目光太過坦然,沒有絲毫的攻擊性,隻有一種近乎固執的懇切。

鬼使神差地,她捏起了那個u盤,走向角落的查詢一體機。

視訊沒有片頭,沒有配樂,隻有昏暗的燭光和粗糙的雜音。

畫麵晃動著,映出十幾張稚嫩的臉龐,他們擠在一間破舊的教室裡,窗外是雲南山區特有的深沉黑暗。

停電了,唯一的亮光來自桌上幾支搖曳的蠟燭。

孩子們圍著燭光,人手一冊破舊的課本,正用他們清澈卻帶著濃重方言的童音,齊聲朗讀著。

“……天亮了,我們又能看到遠處的雪山了。”

朗讀聲戛然而止。

一個瘦小的男孩抬起頭,對著拍攝的鏡頭,用儘全身力氣大聲問道:“老師,我們還能聽見你嗎?”

畫麵在這一句問話中定格,然後黑屏。

整個大廳似乎都安靜了下來,幾個路過的人停下腳步,怔怔地望著螢幕。

前台工作人員的眼圈微微泛紅,她拔下u盤,快步走回台前,動作不再像剛才那樣刻意保持距離。

林楓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遍了這片小小的空間:“我不是來鬨事的,我是來請你們看看,什麼叫‘未備案的教育’。那些聲音,你們也應該聽見。”

工作人員默默地接過他重新遞來的邀請函,連同那個u盤一起,沒有再看一眼,直接拉開抽屜,放了進去。

她低著頭,聲音有些發緊:“我……會轉交。”

同一時刻,在城市的另一端,康複中心門口。

張野和周醫生正將一塊巨大的展板立在最顯眼的位置。

他們沒有拉橫幅,也沒有用高音喇叭,一切都安靜得近乎肅穆。

展板被一條豎線清晰地分為左右兩區。

左側,是三十八張密密麻麻的曲線圖,每一張代表著一個孩子過去兩年內的康複記錄,那些曲折向上的線條,是生命最頑強的證明。

右側,是幾十張泛黃的紙頁,上麵是家長們用不同筆跡手寫的日記摘錄:“今天,他第一次叫了‘媽媽’。”“醫生說,他能自己走十米了,我哭了一整晚。”“謝謝你們,沒有放棄我的孩子。”

他們每天清晨準時將展板擺出,傍晚再默默收回。

第一天,引來的是好奇的目光。

第二天,是低聲的議論。

到了第三天清晨,張野在展板的底座下發現了一張被仔細疊好的紙條。

字跡娟秀而急切:“我是一名護士,我妹妹是腦癱患兒,已經十五歲了,很多機構都說太晚了。你們……你們能不能收她?”

張野捏著那張薄薄的紙,卻感覺到了千鈞的重量。

他沒有絲毫猶豫,當場撥通了陳默的電話,聲音果決而有力:“陳默,把‘呼吸之間’的報名通道,立刻開放給全國家屬——這次不篩資質,隻看需求。”

而在他們的線上陣地,趙子軒正對著電腦螢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後台資料顯示,儘管沒有一個政府部門公開回應他們的邀請函,但來自市教育局、民政局、殘聯等單位的內網ip,卻像潛行的鯊魚,頻繁地在他們的“故事地圖”網站上遊弋。

他手指翻飛,一篇名為《沉默官員觀察報告》的文章迅速成型。

他用一種近乎戲謔的筆調,列出了“最常訪問ip所屬單位top

5”“停留時間最長頁麵——雲南山區教學點實錄”“反複檢視次數最多的案例——小蘭的信”,甚至給每個單位都配上了一個低頭偷看的卡通漫畫頭像。

“原來你們也在偷偷看啊。”文章的開頭寫道。

然而,在文章的末尾,所有的戲謔都消失了,隻剩下鄭重其事的質問:“看見了,就彆裝沒看見。每一個點選,都是一次聽見;每一次停留,都應該是一份責任。”

公眾號推送不到一小時,閱讀量便突破了十萬。

當晚,一條匿名的留言出現在評論區,ip地址被技術性隱藏:“我們想支援,但流程複雜,責任重大,怕擔責。”

趙子軒看到後,隻回複了八個字:“那就讓我們,一起扛。”

網路的另一端,陳默也在執行著他的計劃。

他監測到了那些政府內網ip的頻繁訪問,但他比趙子軒更有耐心,也更具攻擊性。

他知道,沉默的窺探,源於猶豫和觀望。

他要做的,就是打破這種觀望。

他為訊號站後台設計了一個全新的功能——“驗收倒計時”。

係統被設定為:從邀請函送達開始計時,每過二十四小時,若未收到來自名單上任一部門的確認回執,係統將自動向所有聯署者和核心關注使用者,推送一封“人民提醒函”。

函件的內容,是訊號站平台收到的,最新的一條來自孩子的求助資訊。

並附上一句冰冷而灼熱的附言:“他們還沒來驗收,但我們還在等。”

倒計時第一天,係統推送的是甘肅一位盲童的訊息,他希望能摸一摸鋼琴的琴鍵。

第二天,是貴州山區一位留守兒童的生日願望,她不想要禮物,隻希望遠方的父母能收到一封信,告訴他們自己很好。

第三天,係統選中了一封來自小蘭的信。

信上的字跡歪歪扭扭,卻像針一樣紮心:“哥哥姐姐們,你們還在嗎?我想知道,外麵的人,還記得我們嗎?”

這封信像一顆炸彈,在所有關注者的心中引爆。

輿論的壓力,開始從無形變得有形,像潮水一樣,拍向那些緊閉的大門。

第七天清晨,林楓的手機響起,是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

“喂,是林楓先生嗎?我是市殘聯辦公室的小李……”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年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我們科長看到了你們的材料,還有……網上的情況。他說,如果你們……真的敢帶隊去雲南實地教學,我們可以考慮,派員‘觀摩’。”

“觀摩”這個詞,充滿了官方的謹慎與試探。

林楓的心臟猛地一跳,但他沒有立刻答應。

他沉默了片刻,反問道:“請問,你們是準備去看我們的教室,還是去看那些孩子?”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達數秒的寂靜,久到林楓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然後,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去掉了所有客套和防備,隻剩下兩個字。

“……都看。”

結束通話電話,林楓立刻召集了線上視訊會議。

螢幕上,張野、趙子軒、陳默的臉依次亮起,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

“他們終於肯邁出半步了。”林楓的聲音沉穩依舊,但眼神裡卻燃燒著前所未有的光芒,“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推著他們,走完全程。”

他的話音剛落,陳默的電腦界麵上,訊號站後台突然彈出一個紅色的新提示。

“浙江湖州,新求助:聾啞兒童合唱團希望得到專業指導。”

幾乎在提示彈出的三秒鐘後,地圖上另一個點亮起,迅速與之連線。

“上海某藝術培訓機構,點選‘響應’。”

視訊會議結束,慶祝的餘溫還未散去。

林楓獨自坐在電腦前,螢幕上那張巨大的中國地圖被無數個閃爍的光點覆蓋,每一個點都是一聲呼喚。

他剛剛向夥伴們許下了一個承諾,一個推著體製走完全程的承諾。

勝利的喜悅之後,一種更為沉重的現實感湧上心頭。

他看著地圖上,那個代表他們所在城市的光點,和遙遠的雲南教學點的光點,指尖在螢幕上輕輕劃過,那條虛擬的直線,在現實世界裡,是兩千多公裡的山水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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