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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 第306章 名字比條文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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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冊子在民警指尖下翻動的聲音,在安靜的接待大廳裡顯得格外刺耳。

那是一遝由全國各地寄來的信件和簽名,紙張材質各異,筆跡也五花八門,唯一的共同點是字裡行間那份未經修飾的質樸和滾燙的情感。

民警一頁頁翻過,眉頭的川字越擰越深,最後他終於合上冊子,抬起頭,目光裡帶著公事公辦的審視和一絲不解:“這些信,能當法律證據嗎?”

接待大廳外的空氣彷彿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楓身上。

林楓的表情平靜得像一潭深水,他迎著民警的視線,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不能。”

兩個字,讓門外等候的家屬們心中一沉。

“但它能當鏡子。”林楓接著說道,語速不疾不徐,“一麵鏡子,照出你們現在查的,到底是‘違法’,還是‘不聽話’。”

他沒有給對方留下任何回應或辯駁的餘地,說完便乾脆地轉過身,麵向門外那些焦灼、期盼又帶著些許恐懼的麵孔。

他舉起手機,螢幕的亮光在傍晚的天色中格外醒目。

螢幕上,是一幅實時更新的中國地圖,由陳默剛剛完成並推送過來的“故事地圖”係統。

地圖上,一個個微小的光點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點亮,從東北的雪原到南國的海島,從繁華的都市到偏遠的鄉鎮。

每一個光點,都代表著一個正在通過“訊號站2.0”上傳證言的普通人。

數字在光點下方飛速跳動:417,428,451……

“他們,”林楓的聲音透過人群的寂靜,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不是來保我們的。他們是來保住自己說真話的權利。”

人群中,有記者下意識地舉起了相機,快門聲打破了沉默。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端,張野的房間裡煙霧繚繞。

他已經連續撥打了十幾個小時的電話,嗓音沙啞,但眼神卻異常明亮。

就在林楓在公安局門前對峙的時刻,他發起了代號為“一人一證”的行動。

他聯係了每一個“呼吸之間”核心成員的家庭,要求他們做一件看似簡單卻極具力量的事:錄製一段不超過三十秒的視訊。

視訊內容有三個硬性要求:必須清晰地拍到孩子當下的狀態,無論是在玩耍、在康複訓練,還是在安靜地讀書;必須由家長或孩子自己清晰地說出“我叫xxx,我被幫助過”;最後,畫麵中必須出現孩子手持當日簽收物資回執單的照片。

張野深知,在鋪天蓋地的質疑聲中,最冰冷的資料和最溫熱的人性結合,纔是最堅不可摧的盾牌。

他沒有選擇將這些珍貴的視訊上傳到任何公共平台,那太容易被刪除、被扭曲。

他選擇了最原始,也最穩妥的方式。

他買來了燒錄機和成堆的dvd光碟,將收集到的視訊按照行政區劃進行分類、打包。

每一張光碟的封麵上,都用馬克筆寫著清晰的目錄:“第3區:浙江溫州至福建寧德,共23戶康複兒童家庭實錄。”“第11區:陝西安康至甘肅平涼,共17戶……”

次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進這座城市時,雙眼布滿血絲的張野提著兩個巨大的帆布包,走進了市殘聯的大廳。

他將十七個用牛皮紙袋精心包裝好的包裹整齊地碼放在接待台前,每一個包裹都沉甸甸的。

工作人員被這陣仗驚得站了起來,警惕地問:“你這是要……信訪?”

張野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但堅定的微笑:“不,我們不信訪。我們來交檔案。”

而在輿論的戰場上,趙子軒正麵臨著前所未有的困境。

他發現,無論他們放出多少真實的證據,主流媒體依舊一片死寂,彷彿“呼吸之間”這個名字從未存在過。

他意識到,試圖通過一次性的爆料衝破資訊壁壘是行不通的。

對方擁有定義議程的權力,可以輕易地讓熱點冷卻。

於是,他改變了策略。

他不再執著於那本厚重的《聯署紀念冊》,而是將其徹底“化整為零”。

他將其拆解成一本本輕薄的“城市特輯”——每一本冊子裡,隻收錄來自同一個省份的故事。

他聯係了全國各地那些在商業洪流中苦苦支撐的獨立書店、社羣咖啡館、公益圖書館,承諾免費將這些“城市特輯”寄給他們,唯一的請求就是將它們放在一個讀者能看到的地方。

他在每一本特輯的扉頁上,都加印了一行不起眼卻字字錐心的小字:“如果你覺得這不該被刪,請把它傳給下一個敢讀的人。”

三天後,哈爾濱一所中學的語文老師,在她的閱讀課上,拿出了一本“黑龍江卷”。

她沒有多做解釋,隻是讓學生們輪流朗讀。

當一個十四歲的男孩用略帶哽咽的聲音讀出那句“媽媽,我今天站起來了”時,教室裡響起了壓抑不住的啜泣聲。

這位老師用手機拍下了孩子們淚光閃爍的臉龐,沉默地將這段視訊上傳到了學校的公眾號。

一夜之間,轉發破十萬。

星星之火,從最意想不到的地方,開始燎原。

數字世界的攻防則更為凶險。

陳默的後台警報係統開始瘋狂閃爍。

他發現,一場由ai驅動的輿論攻擊已經全麵展開。

無數偽裝成普通網民的賬號,正在各大平台批量生成內容相似的“反聯署”帖文,用看似理性的口吻質疑“簽名的真實性”、“故事的煽情性”,甚至捏造出“受助家庭反目”的假新聞。

“他們想用垃圾資料把我們淹死。”陳默喃喃自語,手指在鍵盤上化作一片殘影。

他沒有去逐條刪帖或辟謠,那是最低效的戰術。

他啟動了早已埋設在係統深處的“反哺協議”。

這是一個精妙的防禦反擊機製:每當係統通過語義分析和行為模式識彆到一條偽造的負麵輿情,它不會刪除,而是會自動追蹤發布該資訊的賬號,並根據該賬號的日常瀏覽習慣和興趣標簽,將一條真實的、與之主題相關的“呼吸之間”證言,精準推送到他常看的內容區。

一個喜歡看美食視訊的賬號會刷到受助孩子第一次拿起勺子吃飯的視訊;一個關注法律的賬號會看到家屬們手持物資單據的清晰照片。

同時,他將老吳他們一張張分揀出來的紙質信件,全部進行了高精度掃描,並按照信件上標注的日期,生成了一條名為“沉默之聲”的互動式時間線,嵌入了“訊號站2.0”的首頁輪播圖中。

時間線的第一張圖片,是一封來自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手寫倡議書,字跡已經泛黃,內容是幾個村民號召大家集資在村口挖一口井。

而時間線的最後一張,則是小蘭那幅蠟筆畫的高清影印件。

“他們想用資料淹沒我們,”陳默對著螢幕冷笑,“我們就用曆史提醒他們,中國人從來不怕自己動手解決自己的問題。”

深夜十一點,林楓的手機螢幕突然亮起,是一條加密私信,來自他意想不到的人——市教育局的林主任。

資訊很短,隻有一句話:“領導們開會了,核心精神是‘不能讓一群孩子成為政治籌碼’。”

林楓盯著這句話,看了足足五分鐘。

每一個字他都認識,但組合在一起,卻像一把鑰匙,瞬間開啟了他一直未能勘破的迷局。

他終於明白了,對方害怕的,從來都不是他們“違規”,而是他們所展現出的這種強大的民間動員力和凝聚力。

他們提供的證據再多,邏輯再嚴密,也無法打消這種根本性的“擔憂”。

證明自己“無罪”是沒有用的,因為對方在意的根本就不是“罪”。

一陣通透的寒意從腳底升起,隨即又被一股更猛烈的熱流所取代。

他猛地抓起手機,撥通了張野的電話。

“阿野,準備第二輪。”他的聲音冷靜而決絕。

電話那頭的張野愣了一下:“第二輪?什麼?證據還不夠嗎?”

“不是交證據,”林楓的目光穿透了窗外的夜色,彷彿看到了黎明,“是請他們來,‘驗收成果’。”

掛掉電話,他開啟電腦,雙手懸在鍵盤上空,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他一字一字地敲下了郵件的標題:《關於“呼吸之間”民間互助專案成效的評估邀請函》。

收件人一欄,他依次填上了:市信訪辦、市民政局、市殘疾人聯合會、市教育局……

正文裡,他寫道:“我們願開放自成立以來的全部財務台賬、接受任何具備資質的第三方審計、並向全社會公示每一筆善款的詳細流向——我們隻求貴單位能派出一位工作人員,親身去看看,看看雲南大山裡那間燭光照亮的教室,看看那些重新站起來的孩子。”

郵件寫到最後,他的手指停了下來。

螢幕的光映著他堅毅的臉龐,遊標在文件的末尾安靜地閃爍著,像一個蓄勢待發的問號。

窗外,城市的喧囂漸漸沉寂,隻有這間屋子裡的燈火,和一顆不再迷茫的心,依舊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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