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 第381章 他們管這叫“訊號優化”?
晨曦刺破薄霧,給趙家溝的輪廓鍍上了一層淡金。
然而,這份寧靜很快被村口公告欄前聚集的人群打破。
一張a4紙,用最醒目的紅色標題列印著,像一道貼在村子額頭上的傷疤。
林楓撥開人群,視線落在紙上。
白紙黑字,官腔十足——《關於趙家溝片區通訊資源整合的通知》。
落款是“國訊通青州分公司”,內容冰冷得像冬日的鐵軌。
通知稱,因本區域“使用者活躍度長期低於閾值”,為響應集團“訊號優化”工程,提升整體網路效率,將正式關閉4g基站,並拆除接入村裡的主乾光纖。
人群中響起一陣壓抑的騷動,夾雜著憤怒和茫然。
趙子軒擠到林楓身邊,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他盯著那行加粗的“訊號優化”字樣,從牙縫裡擠出一聲冷笑:“合著把人逼成盲區,就叫‘優化’?這是要直接把我們從地圖上抹掉!”
夜深了,村委會的燈還亮著。
陳默的指尖在鍵盤上敲得飛快,螢幕上的資料流像瀑布一樣重新整理。
他連夜調取了縣通訊管理局的公開資料,一行行比對下來,一個驚人的矛盾浮出水麵。
趙家溝在冊常住人口1837人,這個數字遠超國訊通內部檔案中定義的“低覆蓋標準”紅線。
然而,國訊通上報給總部的“有效使用者數”,卻是一個刺眼的“189”。
“問題在這裡。”陳默指著一行日誌程式碼,聲音因疲憊而沙啞。
他順著ip日誌反向追蹤,發現所有未被計入統計的裝置,要麼是隻能打電話發簡訊的老年機,要麼是孩子們放假才開機的平板,或是長時間離線僅偶爾連線wifi的終端。
國訊通的統計係統,隻采集“實時產生流量行為”的資料,其餘的一律預設為“無效使用者”。
林楓盯著螢幕上那兩個懸殊的數字,一股寒意從背脊升起。
一千八百多鮮活的人,在冰冷的資料模型裡,被縮減成了一百八十九。
他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火:“他們不是看不見我們,是故意裝瞎。”
第二天一早,麵板黝黑的大劉找到了林楓,手裡攥著一疊皺巴巴的巡線記錄本。
他是村裡為數不多懂點線路維護的人。
他把本子攤在桌上,指著上麵密密麻麻的記錄:“林楓,你看。過去半年,國訊通的主纜被切斷了三次,每次報修,他們都拖超過兩個星期才來人。最狠的一次,是上次暴雨,山體滑坡壓斷了主乾光纜,我們整整等了二十七天,才恢複了斷斷續續的訊號。”
他頓了頓,聲音愈發低沉,像是在控訴:“我聽鎮上的親戚說,城裡新區的5g基站,從勘測到通電,前後不到三天。可我們這兒,斷了線就像斷了命。”
林楓的腦海裡瞬間閃過老楊因為沒網查不到正確劑量,差點給孫子開錯藥的後怕場景。
他心裡猛地一沉。
這早已不是技術問題,甚至不是商業問題。
這是人的命,被冷漠地當成了一串無關緊要的數字噪音,可以隨時被靜音,被刪除。
趙子軒再也坐不住了。
他一拍桌子,眼睛裡燃著一團火:“不能再等了!他們想讓我們無聲無息地消失,我們就偏要鬨出最大的動靜給他們看!”他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計劃——發起“無網生存72小時”直播挑戰。
他要全程不用任何聯網裝置,隻依靠村中最原始的資源生活,讓所有人看看,被“優化”掉的生活是什麼樣子。
第一天,趙子軒徒步十公裡,翻過兩座山頭,才走到鎮上唯一的公用電話亭。
他頂著烈日排了近兩個小時的隊,終於拿起那部沉甸甸的話筒。
跟拍的張野將鏡頭對準他汗濕的臉龐,直播間裡,無數雙眼睛正注視著這裡。
趙子軒對著話筒,用儘全力喊出了一句話:“我們是趙家溝。我們沒死,隻是被人為刪除了!”
張野的鏡頭沒有停,一路掃過沿途十幾個破敗的村莊,畫麵裡,大多數地方連訊號塔的影子都看不見。
直播的標題下,彈幕再次被“我在”兩個字刷屏。
有熱心的觀眾開始自發整理全國“斷網村”的地圖,並將連結發往各大媒體的公共郵箱。
一場由趙家溝點燃的無聲抗議,正在網路世界裡燎原。
當晚,趁著夜色,陳默在熟悉地形的老周的帶領下,潛入了幾近廢棄的山頂中繼站機房。
機房裡彌漫著灰塵和黴味,大部分裝置早已斷電,隻有一個角落的舊伺服器還閃爍著微弱的指示燈。
陳默接上備用電源,一陣令人牙酸的啟動聲後,螢幕亮了。
他飛快地敲擊程式碼,在層層疊疊的係統檔案中,挖出了一份被標記為“自動生成”的殘留日誌。
日誌的標題讓他瞳孔一縮:《低價值區域建議拆除清單》。
而生成這份清單的演算法依據,竟然是“人均app安裝量”和“夜間流量峰值”。
“我明白了,”陳默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們用城裡人半夜刷視訊、點外賣的生活習慣,來審判我們山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在他們眼裡,我們不配聯網。”
林楓的臉色鐵青。
他迅速將日誌檔案匯出,進行多重加密,一份發給了遠方的阿傑,另一份存入了隨身的u盤。
他轉過身,看著身邊的趙子軒、陳默和大劉,目光堅定,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這次,我們不隻是曝光。我們要讓他們知道,沉默的人,也有賬要算。”
眾人重重點頭,壓抑許久的憤懣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就在他們準備詳細商議下一步計劃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深夜的寂靜。
是村裡的婦女主任阿珍,她提著褲腿,跑得氣喘籲籲,一張臉在手電筒的光下煞白。
“林楓!林楓!”她衝到幾人麵前,扶著膝蓋,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出事了……出大事了!縣裡……縣裡剛剛來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