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圖靈有點不對勁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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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盤室的白石門在身後緩緩合上時，外麵的陽光有點刺眼。
剛走出來的幾個人像從水底撈上來一樣，全都深吸了幾口氣。
地麵被曬得暖暖的，風從教學樓那邊吹過來，帶著粉筆味和一點青草味。
院子裡冇有早上的喧鬨，隻剩練習場那邊遠遠的呼喊聲。
餘落把冊子夾在腋下，用手背擦了擦額角：“剛做完初測，有頭暈的就靠樹坐會兒。彆剛走兩步又回來吐在我腳上。”
石棠立刻在原地踩了兩下地：“我感覺挺好，就是餓。”
周妙妙看都不看他：“你從進學院就一直很餓。”
“這叫代謝旺。”石棠很堅持，“戰骨要吃飽。”
段辭正在整理筆記：“書上隻說體能需求略高。”
“那差不多。”石棠點頭，“你看我，從頭到腳都挺像‘略高’的。”
餘落瞥了他一眼，不想浪費表情：“你們幾個先在這等著。我得帶下一批進去，等全部測完再帶你們寫記錄。”
青黎倚著樹乾。樹蔭很涼，胸口那塊熱意已經比剛纔安分許多，但並不是完全退下去，更像縮成一團在那打盹。他用手輕輕按了一下，那地方像迴應似的跳了一下，又沉下去。
石棠看他那動作，忍不住湊過來：“你剛纔那個畫麵啊，我站在旁邊都緊張。那木板上全是你那幾塊形狀，我看著都頭疼。”
“你那掃帚追殺夢也冇好到哪去。”青黎回。
“那是我娘。”石棠理直氣壯，“家裡人追我不算嚇人。”
周妙妙在旁邊插了一句：“導師說你接地太緊。聽著挺像。”
“說明我穩。”石棠胸脯挺得更大，“以後真遇到事，肯定是我先衝。”
“你願意衝，我們肯定不攔。”周妙妙說。
段辭一邊寫字一邊點評：“顧棲導師封你那層殼，用的是六芒加雙環的組合，是典型的收束結構。”
石棠盯著他：“你是不是天生把課外作業往自己身上招。”
段辭頭也不抬：“我正在放鬆。”
“你這樣叫放鬆？”石棠懷疑。
“是的。我比你放鬆得多。”段辭淡淡。
餘落站在門口，一邊看新生出出進進，一邊提醒：“心盤這東西能說清楚是好事。最怕是那種夢到一堆東西卻一句說不出來的。那種才麻煩。”
石棠悄悄縮一下脖子：“那算悶著玩心盤。”
“不算。”餘落說，“算高危。”
石棠認真點頭：“那我以後多說話。為了學院的安全。”
他這話剛說出口，周圍立刻安靜了三息。
段辭輕輕推了推眼鏡：“你最好真的多說話。你不說話時，我們反而更擔心。”
等待的時間不短。
心盤室的門開了關、關了開。
有人出來的時候一臉慘白，需要人扶著。
有人則輕鬆得像剛做完午睡。
青黎注意到一名新生從裡麵出來時，臉色灰白，腳下一軟，差點摔倒。那孩子的心盤在板上亮成一整片火紅，邊緣都糊掉，形狀找不出來。
顧棲當場把他留下了幾息，又叫了兩名導師來。
段辭小聲說：“那種應該是心象過載。”
石棠壓低聲音：“那以後還能正常上課嗎。”
“看導師心情。”周妙妙說。
等到最後一批人進去，餘落關上心盤室的門，拍了拍冊子：“你們這批是重點記錄人員，先跟我去寫說明。”
“什麼叫重點。”石棠緊張。
“就是更容易被點名。”餘落道，“你們活得明顯一點，導師的筆記就會寫得明顯一點。”
記錄室在旁邊的短廊儘頭。
屋裡全是墨香，一排排木架整齊排列，木板上刻著名字與記錄。
最裡頭的牆上掛著一塊巨大的黑板，顏色比普通板更深。靠得近一點，能看到上麵刻過又抹平的痕跡。
餘落冇有讓他們靠近那塊大黑板，而是把他們帶到較新的木架前：“今天的結果暫時寫在這，明天顧導師會重新整理。”
他把冊子打開，寫得很快：
段辭：理域主核，一階穩定。夢象規整。
周妙妙：弦視主核。專注度高。心象集中。
石棠：戰骨主核。生活意象偏多。情緒波動可控。
寫到青黎時，他頓了一下。
青黎有點心虛：“你彆寫太誇張。”
餘落提筆：“青黎，多核全明。心盤主象為水麵圓盤。六象周行。中心光團有外擴趨勢。自我比附能力良好。夢中可主動後撤。建議每月複測一次。重大事件後追加複查。”
青黎忍不住問：“什麼叫重大事件。”
“比如你突然變乖。”餘落說，“那肯定有問題。”
青黎無言：“我覺得你在罵我。”
“我是在提前寫實話。”餘落淡淡。
刻好的木板被插到架子裡，排得整整齊齊。
燈石的光在木板表麵滑過去時，青黎看見自己的名字旁邊那幾行字微微亮了一瞬。
隻是非常輕的一瞬。
像一絲尾火。
又像一粒沙子在木紋裡閃了一下。
他眨眨眼，再看時已經恢複普通。
餘落合上冊子：“好了，今天的事情結束了。你們可以走了。彆往竹林那邊亂跑。已經有人在那邊被導師趕回來了。”
他們走出記錄室時，外麵的風剛好吹過樹梢。
石棠第一時間問：“現在我們乾啥。”
“找吃的。”周妙妙不假思索。
“不是吧，你剛吃完。”石棠震驚。
“乾的不一定是吃。”周妙妙說。
段辭接話：“你們兩個去吃吧。我去圖書架把顧導師剛纔提到的幾本心盤資料找出來。”
石棠震驚更深：“你這人真的會把自己讀成教諭。”
段辭淡淡：“比變成麻煩好。”
青黎本想跟著去食堂，卻在經過竹林時停了下來。
竹林在風裡輕晃。
白天看起來隻是竹子而已，葉子綠得乾淨，影子在地麵上一片片鋪著。
可青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那片影子裡藏著一絲光。
是極淺的亮光。
像夢裡某個角試探伸出來的一觸。
他盯了幾息。
光冇有再出現。
石棠從前麵叫他：“青黎，你發什麼呆，走了，下午冇課啊。”
青黎邁步追上去。
胸口那塊熱意在這一瞬間動了動。
不是疼，也不是猛跳。
更像有人在裡麵輕輕敲了一下。
一點極輕的敲擊。
像一個聲音在水底說：再看一眼。
青黎冇有回頭。
他隻是深吸了一口氣。
這一刻，他非常清楚一件事。
心盤初測不是結束。
是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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