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係統帶崩了反派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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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沈哲在兩名麵無表情的士兵“護送”下,前往軍需營報到。
所謂的軍需營,是堡壘側麵一片用木柵欄圍起來的區域,裡麵堆放著如山的糧草、皮革、破損的兵器甲冑,以及各種雜七雜八的物資。空氣裡混雜著糧食、生鐵和皮革的味道。幾十個文書和工匠在其中忙碌穿梭,算盤聲、敲打聲、吆喝聲不絕於耳。
負責管理軍需營的是一名姓王的主簿,一個麵色焦黃、眼下有著濃重青黑的中年男人。他顯然提前得到了墨羽的吩咐,對沈哲的到來並不意外,但態度談不上熱情,甚至帶著幾分隱晦的忌憚和疏離。
“沈先生是吧?”王主簿語氣平淡,指了指角落裡一張堆滿竹簡的木桌,“這些是近日各地送來的物資報備和損耗清單,主公吩咐了,都由您來過目覈算。若有疑問,可來問我。”
他將“主公吩咐”幾個字咬得稍重,像是在提醒沈哲,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沈哲道了聲謝,在桌後坐下。桌子一角已經擺好了新的筆墨和紙張——這顯然是蕭徹的命令,允許他繼續使用那種“新式”記賬法。
他拿起一卷竹簡展開,開始了枯燥的覈對工作。有了昨天的經驗和係統的微強化,這項工作對他而言並不困難,甚至有些枯燥。他高效地處理著,將數據轉錄到自製的表格中,大腦卻一刻不停地思考著如何應對係統的催命任務。
【警告:初始推廣任務(改良)進度:0。宿主身體狀況監測:環境適應性已降低10。】
係統冰冷的提示音再次響起。
幾乎同時,沈哲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襲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此時帳外陽光正好,絕非該寒冷的時節。他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單薄的粗布衣。
係統的懲罰開始了!而且是以這種潛移默化、看似“自然”的方式!
必須做點什麼。
他抬起頭,狀似隨意地觀察著整個軍需營。目光掃過那些忙碌的工匠、堆積的材料,最終,落在了營地邊緣幾個正在忙碌的婦人身上。
那裡有幾個隨軍的婦人,正坐在小馬紮上,使用著一種極其簡陋、效率低下的手搖紡車,吱呀吱呀地紡著麻線,為兵士們縫補衣物。
就是它!
沈哲的心臟猛地一跳。目標出現了!
但他絕不能直接拿出係統那份“高效”設計圖。
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朝著王主簿走去。
“王主簿,”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謙遜而好學,“我看那邊幾位大姐用的紡車,似乎頗為費力,不知我們營內,可有更好的工具?或者…是否有工匠能對其進行一些改良?哪怕隻是讓搖起來省力些也好,也能為營中多出些力。”
王主簿從一堆賬冊裡抬起頭,詫異地看了沈哲一眼,似乎冇想到這個主公塞來的“關係戶”會關心這個。他皺了皺眉,語氣帶著一絲不耐:“沈先生,營中自有法度。紡車皆是製式,豈能隨意更改?再者,工匠皆有要務在身,豈能為這等微末小事耗費工時?做好主公吩咐的賬目便是。”
碰了個軟釘子。
沈哲並不氣餒,他知道這事冇那麼容易。他退回座位,一邊繼續機械地覈對數字,一邊大腦飛速運轉。
直接提議行不通,那就隻能…先觀察,再找機會。
整個上午,他一邊工作,一邊分神留意那幾架紡車和操作的婦人。憑藉工程師的眼光,他很快看出了幾個可以簡單優化的地方:紡錘的角度可以微調以減少抖動,踏板的連桿可以加長以省力,甚至輪軸可以用營地裡現成的廢棄動物油脂稍微潤滑…
這些改動微小、低成本,完全在這個時代的技術水平之內,絕不會引起係統的“同化”效應,但確實能提升一點效率。
下午,機會來了。
王主簿被叫去堡壘主帳問話,營內暫時由一位副手看管,氛圍稍顯鬆懈。
沈哲瞅準時機,拿起一張他剛剛覈對完畢、準確無誤的物資清單(這是他價值的證明),又拿起一小塊收集來的廢棄油脂,走向那幾個紡線的婦人。
他先是禮貌地請教了幾個關於紡線的問題,態度誠懇,加上他麵容清秀不像壞人,婦人們雖然拘謹,倒也回答了幾句。
然後,他看似無意地指著紡車的一個連接處說:“大姐,我看這裡晃動得厲害,是不是磨損了?我這裡有點潤滑的油脂,您要不試試抹上一點?或許能順滑些。”
他又指著踏板:“這個杆子好像有點短,要是能換個長一點的,踩起來會不會省力點?”
他冇有動手,隻是提出建議,並將那小塊油脂遞了過去。
婦人們將信將疑,但看他態度真誠,說的又確實是她們日常的困擾,其中一個膽子大些的便接過油脂,試著塗抹了一下。
吱呀聲果然小了一些,搖動起來也稍微順暢了點。
“咦?好像真的有用!”那婦人驚訝道。
沈哲笑了笑,冇有居功,反而說:“我也是瞎琢磨,看來有用就好。至於踏板,若日後有合適的木料,不妨請工匠師傅順手幫您換一根長的試試。”
他冇有留下任何超越時代的東西,隻是提供了微不足道的建議和一點廢棄油脂。這點“改良”甚至算不上改良,隻是最基礎的維護和小竅門。
【初始推廣任務(改良)判定中…】
【檢測到宿主行為對目標‘紡車’產生微弱正向影響。】
【判定:任務完成度:1。】
【懲罰減緩:環境適應性降低暫停。】
腦海中的係統提示音讓沈哲瞬間鬆了口氣,後背卻驚出了一層冷汗。
果然!係統的判定機製是有空子可鑽的!它隻要求“推廣”和“改良”,但並不嚴格界定“程度”!這種微不足道的、基於本世界技術的“優化”,也能被算作進度!
雖然隻有1,但證明瞭這條路可行!他不需要拿出係統那套危險的東西,隻需要用這個時代本身的技術和智慧,進行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優化”,就能糊弄過去!
然而,他這反常的舉動,絲毫冇有逃過暗處的眼睛。
幾乎在他退回自己座位後不久,關於他“不安於位,主動與工匠婦人交談,並提供奇怪建議”的報告,就被一字不落地送到了墨羽手中,繼而呈到了蕭徹的案頭。
蕭徹看著報告,目光在“潤滑油脂”、“加長踏板”等字眼上停留片刻。
“對紡車感興趣?”他指尖輕點桌麵,眸色深沉。
一個擁有奇異算數能力的人,去關心最底層的紡車改良?
這不合常理的行為,更像是一種刻意的表演,或者說…一種試探?
“繼續盯著。”蕭徹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他碰過的所有東西,說過的話,一字不漏。”
“是。”
墨羽退下。蕭徹的目光重新落回桌案上,那裡除了軍報,還有沈哲昨日寫滿阿拉伯數字和表格的紙張。
這個謎團,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而軍需營中,剛剛找到一線生機的沈哲並不知道,他自以為隱蔽的試探,已然全數落入了那雙深不見底的冰冷眼眸之中。
他的每一步,都走在薄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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