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續命糧是隻傻兔子 第64章 同源之悸與無聲的守護3

    幽癸的毒舌從未停止，時不時就能把阿茸罵得眼圈發紅。但奇怪的是，阿茸不再像以前那樣委屈地哭，而是會把眼淚憋回去，然後更加認真地練習，他心裡憋著一股勁，一股「我能做到」的倔強。

他開始沉迷於這種「掌控」的感覺。

當他第一次成功讓一滴水珠在空中停留三息時間時，他高興得差點跳起來；當他第一次用意念讓一根小草「站起來」時，他盯著那根直立的小草看了很久，嘴角忍不住往上彎；當他終於能讓那隻影孽幼蟲乖乖不動時，他甚至主動對幽癸說：「幽癸叔叔，我做到了！」

他眼中那死寂的灰敗，在一次次失敗和成功的交替中，一點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專注的、不服輸的光芒，那雙大眼睛裡，重新燃起了求知的光亮。

他開始主動向幽癸提問，問題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細。

「幽癸叔叔，為什麼命令石頭比命令小草難那麼多呀？」有一次訓練間隙，阿茸拿著一根小草，指著門口的石頭問。

幽癸正在擦他那把從不離身的黑色短刀，聞言頭也不抬地冷哼：「石頭密度大，需要的意誌強度更高；小草密度小，還帶著點生機，更容易被影響——這都要問，沒長腦子？」雖然語氣刻薄，但阿茸還是聽出了答案，開心地拿著小草繼續練習。

「幽癸叔叔，那種黑色的、扭來扭去的能量，吃下去之後感覺冷冷的，該怎麼讓它變暖和一點呀？」又一次，阿茸吞下一塊礦石後，摸著肚子問。

幽癸放下短刀，看了他一眼：「蠢貨，能量沒有溫度，你覺得冷，是因為你在排斥它。試著接納它，把它當成你身體的一部分，溫度自然就和你一樣了。」阿茸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下次吞噬時，他試著不再排斥能量的冰冷，果然，那種刺骨的冷意減輕了很多。

「幽癸叔叔，我昨天好像讓一滴水珠在空中停了一下下！雖然很快就掉下來了，但我真的做到了！」阿茸興奮地拉著幽癸的衣角，把自己的「成果」分享給他。幽癸的身體僵了一下，似乎不習慣這種親近，他甩開阿茸的手，卻難得沒有罵他，隻是淡淡地說：「還行，繼續練，下次爭取停更久。」

阿茸聽得無比認真，把幽癸的每一句話都記在心裡。

他不再過多地關注外界那些恐懼和排斥的目光。

有時阿月送食物時會偷偷看他訓練，眼神裡有害怕，也有好奇；有時巡邏隊經過石室，會停下腳步看他，竊竊私語的聲音能傳到他耳朵裡，但他都不再在意。

他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這日複一日的、與自身力量搏鬥和磨合的訓練中。

他體內的力量，伴隨著不斷的吞噬和練習，穩步地、驚人地增長著。

以前他隻能讓小塊的石頭滾動，現在他能讓半人高的石頭移動；以前他隻能讓水珠停留三息，現在他能讓水珠在空中畫出簡單的圓圈；他對冥痕的掌控，也越發得心應手——冥痕的光芒不再像以前那樣失控爆發，而是能隨著他的意念亮暗，甚至能在他需要時，隻釋放出一絲微弱的能量。

雖然離「如臂指使」還差得遠，但至少，他不再是那個一受刺激就會失控爆發的小炸彈了。

然而，就在阿茸逐漸找回一絲對命運的主動權時，部落外部的陰影，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凝聚。

鴉瞳長老之前的預警，終究還是成為了現實。

黑沼澤方向的裂縫，雖然從表麵上看依舊沒有擴大，寬度還是能容下兩個人並排通過，但去過那裡的巡邏隊員都說，裂縫周圍的能量濃度，已經達到了一個令人心驚肉跳的臨界點。

那種感覺，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極致壓抑的死寂，沒有風，沒有聲音，連空氣都像是凝固了一樣，彷彿下一秒就會有什麼難以想象的恐怖東西，從裂縫裡噴薄而出！

更可怕的是，巡邏隊的傷亡開始增加了。

以前，那些變異生物雖然凶猛，卻都是一盤散沙，隻會漫無目的地攻擊靠近的人。可現在，它們像是被某種強大的意誌強行整合了起來，變得有組織、有戰術，甚至懂得配合和埋伏！

三天前，阿木所在的巡邏小隊在黑沼澤邊緣遭遇了一群變異蜥蜴。

那些蜥蜴以前隻會單獨攻擊，可那天，它們分成了兩隊，一隊吸引巡邏隊的注意力，另一隊則繞到後麵，用嘴裡噴出的粘稠黑色網狀物，纏住了隊裡最年輕的戰士阿石。

阿木和其他人想衝上去救阿石，卻被更多的變異蜥蜴攔住，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阿石被拖進黑沼澤的深處，生死不明。

昨天，另一支巡邏隊在返回部落的路上，被一群變異蝙蝠埋伏。蝙蝠群用翅膀扇起黑色的粉末，讓幾個戰士暫時失明，然後用同樣的黑色網狀物拖走了兩個傷員。

這樣的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部落裡的恐慌再次升級。家家戶戶都緊閉房門，晚上再也沒有人敢出門，連孩子們的哭聲都變得小心翼翼。

棘首領和大長老每天都在議事帳篷裡開會，帳篷裡的燈常常亮到深夜。有人見過棘首領從帳篷裡出來時，臉色鐵青，拳頭攥得緊緊的，指節都泛白；也有人見過大長老站在部落的瞭望塔上，望著黑沼澤的方向，長長地歎氣，白發在風裡飄得很亂。

他們不是沒有想過辦法。主動出擊裂縫？可誰也不知道裂縫裡藏著什麼，貿然進去無異於自殺。固守待援？部落和其他聚居地早就失去了聯係，援兵在哪裡，誰也不知道。

彷彿隻剩下最後一條路。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不由自主地、絕望地、看向了那個正在石室外空地上訓練的男孩。

阿茸正蹲在地上，聚精會神地盯著一片枯黃的落葉。他的小手微微抬起，額間的冥痕泛著淡淡的幽光。那片落葉在他的意念操控下，緩緩地、違反常理地向上飄飛，飄到半空中時，落葉晃了晃，似乎要掉下來，阿茸趕緊集中精神，嘴裡還小聲地唸叨：「彆掉……再往上一點……」

他額間那幽深的冥痕，在專注時會微微亮起，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波動。那波動裡，有深淵的氣息，卻不再是以前那種純粹的毀滅感，反而多了一絲「掌控」的秩序感。

他，似乎是這個瀕臨絕境的部落裡，唯一可能對抗那即將到來的風暴的……不是希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