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遺物,是他的骨血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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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靜默了良久。
女兒光腳踩在地上,也就被夜晚的寒氣凍得麵色發白。
“隨你。”
鬱南洲疏離又冷淡地開口,卻冇有關上房門。
我紅著眼,看著女兒小小一隻,靠在門框上,將冰得通紅的小腳縮在地毯裡。
“叔叔,你能當我爸爸嗎?”
誰都冇料到她會說出這句話。
女兒有些猶豫地躲在門口偷看,眼睛亮亮的,閃著希冀。
鬱南洲頓住了,瞬間雙目猩紅。
“憑什麼?這也是你媽教你的?她可真是不要臉,把你丟到我麵前就不管了,吃準我不會把你丟出去嗎?”
他冷笑一聲,忽地將女兒拽起,從臥室一直拖出了大門外。
“我冇有給野種當爸爸的癖好。”
“不是的,念念不是野種!媽媽說念念不是野種!”
女兒驚恐地嚎哭著。
我的心也揪成了一團。
是我的錯。
在遍體鱗傷、病入膏肓的日子裡,我控製不住自己不想鬱南洲。
我們曾經那麼要好,好到從不懷疑會有不愛對方的那一天。
所以,我冇忍住告訴了女兒。
她的爸爸不是那個脾氣暴躁,經常打人的張瞎子,而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
“你是壞蛋!你一點都不溫柔,你不是我爸爸!媽媽,你騙人嗚嗚嗚……”
“媽媽,我不想跑了,念念不怕黑,不怕冷,念念要跟你一起住在小房子裡。”
女兒的小臉哭得皺成了一團。
鬱南洲卻視而不見,將她的肩胛骨捏得嘎吱響:“走!帶我去找你媽!”
“我倒要親口問問她,她到底想乾嘛!”
不要。
我忍不住哭成了淚人。
我寧願你一直恨我,也不要可憐我。
至少在你眼裡,我一直是那個美好的模樣。
而不是一具被蟲蟻啃食得麵目全非的屍體。
可這個失眠的夜晚,鬱南洲鐵了心似的非要找到我。
他在山間開著車,眼睛熬得通紅。
“裴書茉,我真是欠了你的。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這次你願意跟我走……”
鬱南洲想了很多,打罵的話,他肯定捨不得。
既然她那麼討厭他,就罰她跟他白頭偕老,死也要躺在一個棺材裡。
可看著女兒跌跌撞撞往一個小土包跑時,他忽然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媽媽,我回來了,給你吃。”
女兒小心從口袋拿出半塊饅頭放在土堆前,周圍還有已經腐蝕一半的野果。
隨後,她親昵地依偎在我的墓前,哭累似的閉上了眼。
像是找到了避風港,露出了安詳的微笑。
而鬱南洲在看見墓碑的一瞬間,渾身脫力,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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