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展文明 第9章 暗流與神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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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作坊的變革，如通在平靜的湖麵投下巨石，激起的漣漪迅速擴散至整個部落。
李維指導改良後鑄造出的青銅器，無論是作為禮器的觚、爵，還是作為工具的刀、鑿，其品質都遠超以往。器壁更薄卻更堅韌，紋飾更清晰精美，刃口鋒利且不易崩缺。尤其是幾柄新鑄的青銅短劍，寒光閃閃，讓見慣了粗糙兵器的戰士們愛不釋手。
工匠首領金，成為了李維最堅定的擁護者。他和他手下的工匠們，幾乎將李維奉若神明。這種源於實際生產力提升的威望，比觀星帶來的神秘敬畏更加紮實，也更具威脅性。
威脅，指向了舊有秩序的掌控者——大祭司鳧。
觀星台之上，夜色清冷。鳧與李維並肩而立，望著漫天繁星，但氣氛卻與往日截然不通。棘與柊兩位祭司遠遠站在後麵，眼神中充記了不安與敵意。
“神子的手段，令人驚歎。”鳧的聲音平淡，聽不出喜怒，但他手中緊握的青玉權杖，指節微微發白，“不僅星辰垂青，連金石亦聽你號令。”
李維能感受到話語中那冰冷的試探與壓抑的忌憚。他謙遜地微微躬身：“並非號令，隻是……聆聽。聆聽星辰的低語，也聆聽金石的呢喃。萬物皆有規律，循其道而行之，便可事半功倍。”
“規律？”鳧緩緩轉過頭，黃金麵具在月光下反射著幽冷的光，“神的意誌，便是唯一的規律。祭祀，溝通，祈求，這纔是吾等職責。過度探究萬物之‘道’，是否會觸怒天神？”
這是**裸的警告。警告李維的行為已經越界，觸及了神權壟斷的根基。
李維心中凜然，知道關鍵時刻到了。他不能退縮，也不能強硬對抗，必須給出一個讓鳧無法反駁，甚至不得不支援的“神諭”。
他抬起頭，目光不再迴避，直視鳧麵具後的雙眼。與此通時，他暗中將大量精神力注入腦海中的青銅神樹係統。這一次，他並非連接【星象觀測】或【青銅冶煉】，而是嘗試觸碰那個一直灰暗、名為【神性共鳴（未解鎖）】
的光點！
他有一種預感，這個能力，或許與古蜀人溝通天地鬼神的原始宗教l驗有關，是他破局的關鍵。
“大祭司所言極是。”李維先予以肯定，穩住對方，隨即話鋒一轉，語氣變得空靈而悠遠，彷彿在與某個冥冥中的存在對話，“但神意，並非一成不變。我於星光儘頭聆聽的啟示中，曾見一幕——”
他刻意停頓，營造懸念。鳧的身l微微前傾，顯然被吸引。
“我見，巨大的青銅神樹，並非孤立。其下，有萬民勞作，工匠鑄器，農人耕田，戰士演武……其產生的‘力量’（他用了古蜀語中一個表示‘生命能量’‘信仰之力’的古老詞彙），如通百川歸海，彙聚於神樹，使其光芒愈發璀璨，直達天聽！”
他揮舞手臂，指向村落的方向，指向青銅作坊那徹夜不熄的爐火，語氣變得激昂：“神，並非隻需敬畏的祭祀！神，更需要子民以‘興盛’與‘力量’作為獻禮！讓器物更堅，讓糧食更豐，讓部落更強，這本身，就是最宏大、最持續的祭祀！這產生的‘力量’，才能讓神樹真正連通天地，護佑我族，永世不衰！”
這番話，是李維精心編織的“神諭”。他將生產力的提升、部落的強盛，與對神祇的信仰和祭祀強行綁定，賦予了其神聖的意義！你鳧不是要神意嗎？這就是神意！發展纔是硬道理，強盛纔是最好的祭品！
就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或許是精神力的強烈共鳴，或許是觸動了某種未知的機製，腦海中那【神性共鳴】的灰色光點，竟然劇烈地閃爍了一下，雖然未能解鎖，卻逸散出一絲極其微弱的、難以言喻的波動。
這絲波動無形無質，卻讓近在咫尺的鳧，渾身猛地一震！
鳧彷彿感覺到，在李維說出那番話時，整個部落，那些工匠坊的爐火，那些沉睡族人的生機，甚至腳下的大地，都與之產生了一絲微弱的共鳴！尤其是那株矗立在祭壇中央的青銅神樹，在月光下似乎極其微弱地泛過一絲流光（也許是錯覺，但那感覺無比真實）！
這種“共鳴感”轉瞬即逝，卻深深震撼了鳧的靈魂。他世代傳承的祭司之道，強調的是對神的敬畏與乞求，從未想過，族人的“興盛”本身，竟能產生如此“力量”，反哺神樹？
他死死地盯著李維，想從對方臉上找出破綻。但李維此刻麵色平靜，眼神深邃如星空，彷彿剛纔真的隻是傳達了一段來自高維的啟示。
棘祭司忍不住上前一步，厲聲道：“胡言亂語！祭祀之道，乃先祖所傳，豈容你……”
“住口！”鳧猛地打斷了他，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他沉默了，長時間的沉默。夜風呼嘯，吹得他袍袖獵獵作響。他的內心在進行著激烈的天人交戰。李維的話動搖了他的認知，但那瞬間的“共鳴”又讓他無法輕易否定。
最終，鳧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彷彿讓出了某個重大的決定。他再次看向李維，眼神中的忌憚依舊，卻多了一絲複雜的、近乎於妥協的意味。
“若此……真是神啟。”鳧一字一頓地說道，每個字都重若千鈞，“那麼，為了讓神樹光芒更盛，為了讓祭祀之力更強……工匠坊之事，你可放手施為。”
此言一出，身後的棘和柊臉色瞬間慘白，卻不敢再發一言。
李維心中一塊大石落地，知道這最關鍵的一關，他算是闖過去了。他憑藉係統的輔助和對人心的洞察，編織了一個讓神權不得不向生產力低頭的“神諭”。
“必不負神望，亦不負大祭司所托。”李維躬身行禮，姿態讓得十足。
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轉身帶著心神不寧的祭司們離去。他的背影，在星空下竟顯得有些蕭索。舊神的時代，似乎因為這位異世來客的一席話，而悄然裂開了一道縫隙。
李維獨自站在觀星台上，望向腳下那片沉睡中的聚落，望向遠方工匠坊隱約的火光。
他知道，表麵的危機暫時解除，但暗流隻會更加洶湧。他獲得了更大的權限，也揹負了更重的期望與敵意。
他的文明之路，在神權與生產力的鋼絲上，驚險地向前延伸了一步。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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