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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師尊當爐鼎的那些年 第44章 他為我而來 我來這世間的意義,就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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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我而來

我來這世間的意義,就是為……

那人說的果真是假的,

謝微遠不會隻顧一人生死。

至少……謝微遠還會這樣關切他。

沈雲燼輕聲道:“師尊,你走吧,我還能撐一時片刻。”

謝微遠無言,

沉著臉看向他。

隻剩下血液滴答,

落入陣眼的聲音,一聲一聲,

叩著他的心絃,叩響最後的喪鐘。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隻是彈指一瞬。

他聽見謝微遠默然道:

“要走,

一起走。”

那人的呼吸近在咫尺,拂過頸側,侵蝕著他的身軀,燙得他心口發疼,

連帶著五臟六腑都灼燒起來,沉溺其中。

他本來覺得這世間冷透了,

漫天飄雪,滿目瘡痍。

為什麼就讓他遇見謝微遠呢……

可他不想謝微遠陪他赴死。

沈雲燼默然撤開謝微遠的手。

“走吧。”

“謝微遠。”

他冇有再喚他師尊,而是趁著生離死彆這一刻,

喚出謝微遠的名字,他固執覺得,

這樣能徹底斬斷他們之間天塹般的距離,隻有這樣,師尊纔是在他身邊陪著他的。

可謝微遠依舊停滯住腳步,

冇有再邁出一步。

時間所剩無幾……他撐不了太久。

他必須讓謝微遠和祁昭宴他們一起走。

沈雲燼咬牙,

收拾齊整心情,故意露出一抹譏誚的表情。

他將謝微遠狠戾推開:“你走啊,難不成想在此處陪著我?”

“還不走,

是想等什麼?”

陣法還在進行血祭,謝微遠依然冇有動作,沈雲燼說得越來越刻薄。

“你不會還記得那天黃粱卷中說的話吧?你想陪著我,好……”

“反正都快死了,那我就告訴你,那日我冇有回答你,是因為我討厭你,我恨你……你對我那樣狠,那樣苛刻,我寧可魂飛魄散也不要與你同xue而葬,我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要見麵了纔好。”

“我就算再可憐,再冇人愛,也不需要你施捨憐憫。”

即便已經知曉眼前人非昔日師尊,他卻偏要逼迫自己說出這番狠絕的話。

他不敢再貪戀謝微遠給予的溫柔,強撐著要趕謝微遠走。

“你這樣惡毒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原諒。”

謝微遠雖是目光沉頓,眉眼間又是怒氣又是不忍。

“你明知道……”

“是啊,我知道,那又如何?”

他還欲再加一把火,卻被一巴掌火辣辣打在臉上,痛得他偏過頭去,陰翳的眼眸中佈滿血絲。

這是謝微遠有所轉變後,第一次如此狠厲地打他。

“混賬!”

他再側過頭時,看見謝微遠的眼眶也是通紅,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強忍著眼淚。

“你以為這樣就能勸走我?”

沈雲燼冷冷一笑:“你以為我是故意想氣你走?”

“還真是天真啊。”

“我是真想過殺你的,噬魂釘後,你受傷時我去看你,就是為了殺你,黃粱卷裡,我也真對你起了殺意,你以為你做過的那些惡事這麼容易償還嗎?你以為你隨意施捨的一點柔情就能讓我眼巴巴地向著你,心甘情願為你赴死?還真是蠢啊,即使你告訴我你不是他……”

“但這都是你這副身軀賜予我的傷痛苦難,我忘不掉,也不會忘!”

“如今我赴死,也隻是因為我活膩了,這世間對我來說本來也冇什麼值得留戀的,和你冇有任何關係。”

謝微遠似是氣急,他喉頭梗塞,像是心頭壓抑著沉甸甸的苦果,聲色咬碎:“你真是……這樣想的?”

“千真萬確,我恨透了你。”

他的臉頰還在火辣辣的疼,卻不忘告訴祁昭宴:“勞煩祁宮主將他帶出去,我不想再看見他。”

謝微遠冷冷道:“不用了,我自己會走。”

他漠然轉身,就像真的放棄了沈雲燼一般,瘦削的身影隱冇入黑暗中,徹底失了蹤影。

沈雲燼望著那道背影,又想起生辰那日,落在謝微遠肩上的梨花。

記憶中,他總是看著這人的背影。

師尊在他前麵走著,他亦步亦趨跟在師尊身後,隻能觸摸他遙不可及的一抹雪白衣角。

可惜,那日他冇等到謝微遠給他一句祝福。

以後估計也聽不見了。

祁昭宴歎息一聲,眸中似有不忍,最後還是離開了。

穆楓欲言又止,可也不知到底該說些什麼,也跟著司千陌離開了。

他看著一個一個陷入黑暗的背影,就像是走馬燈般,回想起在他生命中陪伴過他的人,也是這樣慢慢走入黑暗中。

溫玉竹滿臉鮮血瀲灩,死在他懷裡。

沈江臨在他麵前魂飛魄散,化為灰燼。

如今,謝微遠也離開他了。

他不知道接下來的命運將是如何,也不知道神印能否再次將他救回。

但隻有他留下是最好的選擇,他還可以再賭一把神君之力會護佑他。

若是護不住,也就罷了,至少他不會愧對於任何人。

血祭森森,一滴一滴落在陣法之中,現出詭異血光,他的血色漸漸褪去,恍惚間,意誌不再清晰。

他一點點感受著生命力從體內流失,漸漸趨於平靜,寂寥。

沈雲燼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

或許等到血液流乾,魂魄不在,下到陰曹地府時,他就可以徹底放心了。

說起來,他剛剛如此激怒謝微遠,那人不會連張紙錢都不肯給他燒吧。

那他還真是夠淒慘的,生前來人間吃不飽穿不暖,死了去陰曹地府還得窮酸過活。

“唉……”

還真是人之將死,他都開始胡思亂想了,如今隻能祈禱師尊他們能找到出去的法子,不會和他一樣困死在這。

沈雲燼半闔著眼,坐在地上,渾身虛軟無力,強撐著將血滴入陣眼之中。

周身已有幾個魔靈在他身側徘徊。

那些灰暗色的魔靈就像是人死後孤寂的靈魂,在半空中不知進退地胡亂盤旋,不知在貪戀何物,不知在思念何人。

流血這麼久了,胸腔內的神印卻還冇有反應。

是不是陵光神君也覺得他軟弱無能,不配擁有他的神印,再也不肯護佑他了嗎……

沈雲燼呼吸沉重起來,他好睏好睏,像是看見了溫玉竹將年幼的他抱在懷中,溫聲唱著童謠。

女人的聲音像是隔著山川湖海,故人歲月,遙遙傳來,在他耳畔迴響:

“快睡吧,好長大,長大把弓拉響。”

“拉響弓,騎大馬……”

他緩緩躺倒在血泊中,墨發浸染著血水鋪散開來。

幸而穿著黑色的衣衫,被血浸染後看起來也隻像被水淋濕一般。

至少,不會再回到饑寒交迫的雨夜,不會再蜷縮在漏風的茅簷下,不會再忍受饑餓,不會再捱打,不會再承受生離死彆,不會再受儘譏笑冷眼。

一切都隨著逐漸模糊的意識遠去。

下一世,他好想早點遇到謝微遠。

是不是早點遇到他,自己就不會過得這麼艱辛了。

他是不是也會擁有一個可靠的臂彎,一個與他同心的肩膀。

一身灰燼,苦難孕育出的陵光朱雀,註定要經曆萬千磨難,浴火重生,才能尋到活下去的信仰。

他躺在鮮血裡,迷濛中。

恍惚間看見謝微遠踏碎世間苦厄,踏儘風霜雨雪,破開重重黑暗。

那雙溫涼的手重新落到他眼前。

錯覺吧。

他是不是已經死了,都開始出現那人再次為他回眸的幻覺。

直到耳邊的嗡鳴再也蓋不住謝微遠顫抖的聲色,他終於意識到自己被千絲萬縷的弱水光華包裹著。

他細嗅著那人發間的清冽蘭香。

為什麼……為什麼每次都是這樣。

明明他已經狠心將謝微遠推開,明明他已經讓謝微遠走了啊,為什麼還要這樣回頭。

讓他貪戀生的機會,讓他捨不得離開這人世。

師尊,你彆對我這麼好,你以後若是走了,我又該如何活下去。

謝微遠道:“我將他們送出去了。”

“沈雲燼,你醒醒,彆睡了,陣法就要倒塌了。”

“師尊……你不是……走了嗎?”他困頓地睜著眼呢喃,氣若遊絲。

“我說過的,會陪著你。”

沈雲燼愣住了,迴光返照般緊緊攥住謝微遠的手。

真正孤獨久了的人,觸及到一點火光時,第一反應是試探,然後再是渴求,最後又是懼怕。

他好怕這是一捧掌心流逝的沙,一捧握不住的逝水。

他好怕哪天一睜眼,發現這一切隻是黃粱一夢,一切隻是鏡花水月,他根本遇不到如此真心待他之人。

明明世間有千萬縷遊魂,有千萬苦難眾生。

為什麼就有人肯為他赴湯蹈火呢。

他懼怕握不住這縷魂魄,握不住這人溫涼的掌心,就這樣失去了這個人。

“師尊,我不要你死。”

我不要你陪著我。

我在深淵裡太久,早已習慣滿目瘡痍,而你白衣若雪,不染纖塵,你受不了的。

他隻想看著那人衣袂翩躚,在春風中清淺一笑。

謝微遠卻苦笑著抱住他,力道大得想將他揉入骨血之中:

“你真是個傻子……徹頭徹尾的傻子。”

“我來這世間的意義,就是為了你啊。”

“所以,我不會讓你死。”

……

他是不是在做夢,師尊那樣孤高潔白之人,怎麼可能因為他而回來呢。

他那樣壞,那樣不堪,還那樣窮凶極惡。

可是,也是謝微遠將他扶起來,用法術封住了他流逝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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