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寄長風 第43章 青雲 弄到床單上了。
青雲
弄到床單上了。
兩人在車內耽誤了些時間,
到家時已經快晚上八點,連姨已經把飯菜熱了兩遍。
容承洲安慰了許久,江茗雪情緒緩過來很多,
隻是生理期胃口不佳,
很多菜都沒動。
容承洲給她盛了一碗紅豆薏米粥,
放到她麵前:“裡麵放了紅糖,
儘量喝一些。”
江茗雪點頭:“嗯,
好。”
吃過飯後,
江茗雪到臥室拿上睡衣去洗澡。
容承洲攔住她,掌心握住她的手腕:“生理期可以洗澡嗎?”
江茗雪淺笑安撫他:“沒事,我洗淋浴。”
容承洲沉思幾秒才點頭:“那我在外麵等你,
你有事喊我。”
江茗雪失笑:“我隻是生理期,
又不是生病,
沒必要這麼謹慎。”
男人不以為然:“女孩子生理期免疫力下降,
還是謹慎些好。”
他執意如此,
江茗雪也沒辦法,
自己到浴室洗澡。
生理期很看個人體質,
畢竟是醫生,
就她幫忙調理的上千名痛經嚴重、週期不準、量大或量小的病人來看,她的週期固定、基本不痛經,
已經是非常幸運的情況了。
當然,很多患者會出現洗澡後經期異常中斷的情況,
這種情況一般是氣血不足,洗澡加快體內的血液流通,讓氣血流向四肢、大腦和其他器官,導致提供給卵巢的不夠用,身體出於自我保護就停經了。
她偶爾也會出現這種情況,
在家的話一般會簡單擦拭身體清潔一下,但現在畢竟是和容承洲一起住,不比一個人隨意,她還是認真洗了個澡。
容承洲坐在臥室的沙發上等她,拿出手機點開剛下載的紅色軟體,聽俞飛捷說現在年輕人都在用,很多女孩子會在上麵分享經驗。
他點開搜尋欄,輸入“生理期注意事項”幾個字,搜尋欄下方隻有一條曆史記錄——“婚紗照注意事項”。
帖子講的大同小異,他點讚了很多條,一一記在心裡,然後起身到廚房用養生壺煮了一碗紅糖枸杞薑茶,等江茗雪洗完澡出來,正好能喝上。
江茗雪坐在客廳捧著薑茶小口喝著,突然想起來:“我還沒給你煎藥呢。”
她一般是洗完澡煎上。
“”容承洲一腔熱血瞬間被澆的透心涼。
他抿唇,嗓音不冷不淡,聽不出情緒:“先彆煎了,你昨晚沒睡好,今天早點休息。”
他如果憋得難受,還怎麼照顧她的生理期。
“哦,好吧。”
江茗雪捧著碗,今天在馮醫師那兒受到了挫敗,也沒心氣煎藥了。
喝完薑茶,她到書房做了幾張講座要用到的ppt,近兩年來她時不時會開展一些女性健康的講座,招一些女學徒,其實很多內容可以直接替換修改,但她不想敷衍了事,還是重新構思製作。
書房還開著空調,她穿的睡衣布料輕薄,容承洲端了杯熱水過來,順便給她披了條薄毯。
站在她旁邊看了一會兒,沒走。
“怎麼了?是哪裡做得不太好嗎?”江茗雪攏緊毯子,轉頭問他。
容承洲搖頭:“沒有,你的內容我看不懂,但排版和審美很漂亮,想學習一下。”
江茗雪被誇得心情舒暢許多:“你們在部隊也要做ppt嗎?”
容承洲嗯了聲:“每週會有訓練計劃的簡報,有時候還要做作戰方案和工作部署的彙報內容。”
江茗雪第一次瞭解到他的具體工作內容,有些驚奇:“聽上去和企業的管理模式好像,沒想到你們在部隊也要彙報工作,ppt果然是全國統一,誰都躲不掉。”
容承洲輕笑,站在旁邊陪她工作了一會兒。
江茗雪時不時會問他,這個配色會不會不太協調,那張的排版內容是不是不夠飽滿之類的,容承洲認真幫她提建議,陪著她做完了好幾張。
一眨眼快十一點,江茗雪關掉軟體,揉了揉腰,坐的時間太久,腰有點酸。
容承洲又接了一杯熱水給她:“喝完水快睡覺吧。”
江茗雪點頭:“我去刷個牙就睡。”
雖然晚飯沒吃多少,但不知不覺被他灌了一碗紅豆薏米粥,一碗紅糖枸杞薑茶,還有好幾杯熱水,肚子一直是飽飽的狀態。
刷完牙上床,容承洲一隻手抱著她,另一隻手幫她按腰,揉肚子。
江茗雪感受著他一晚上細致入微的照顧,忍不住打趣他:“容承洲,你以前真沒談過戀愛嗎?”
男人動作微頓,接著換位置繼續按:“是哪裡讓你產生的錯覺?”
江茗雪故意說:“你照顧得太周到了。”
容承洲不語,暫時收回手,從床頭櫃上拿來手機,給她看紅色軟體上最近的點讚記錄,語氣幾分嚴肅:
“網上都是這麼教的。”
帖子向下劃了一分鐘纔到底,江茗雪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她把手機關掉,回抱了抱他,像是撫平一隻金毛大狗狗:“好啦,我開玩笑的,我當然知道你不會騙我。”
容承洲臉色緩和了些,在黑暗中把手機放回去,繼續幫她揉腰。
安靜的臥室內,隻有他牽動布料發出的窸窣聲。
江茗雪閉著眼睛,懶洋洋地窩在他懷裡,享受著高階服務,不知不覺睡著了。
第二天起床,一起身發現床上沾了一抹紅。
很小的一塊,但印在潔白的床單上還是膈應。
這兩年衛生巾廠家偷工減料嚴重,她睡覺已經算安分了,但還是容易側漏。
昨晚光顧著悲傷,忘了在床上多墊一張毯子了。
江茗雪歎了口氣,先到衛生間換褲子,然後掀起床單一起洗。
容承洲見她許久沒出臥室,以為她起晚了,從客廳進來喊她起床。
聽見衛生間的水流聲,纔看到她在盥洗池前麵洗衣服和床單。
瞥見流水裡淡淡的紅色,很快明白了怎麼回事。
走近接過她手裡的床單:“你先去洗漱吃飯,我來吧。”
江茗雪臉微紅,拽著沒鬆手:“沒事,我自己洗就行。”
都是很私密的衣物,就是因為不好意思讓連姨洗,她才自己上手的。
容承洲沒答應,將床單拿過來,握住她的手用水龍頭洗了洗:
“等會兒還要上班,彆遲到了。”
江茗雪拗不過他,臨走前低眸看了一眼盥洗池內的床單和睡褲。
幸好她剛剛先把內褲單獨洗完了。
容承洲站在盥洗池前,側臉下頜線清晰明朗,垂眸一點點細致地將床單和褲子上的經血揉搓掉。
黑色襯衫捲起幾折到小臂,袖口的釦子暖光下折射出閃爍的光,男人精瘦結識的手臂用力時青筋微微暴起,那雙開國家最新型最先進戰機的手,如今正在幫她洗著極其私密的衣物。
江茗雪站在衛生間門口,出神地看了一會兒。
容承洲拿著洗到一半的床單,手上還沾著泡沫,轉頭看她:“再不去洗漱,上班就要遲到了。”
江茗雪悻悻收回目光:“哦,我去了。”
等她洗漱完吃過飯,容承洲剛好洗完,放到洗衣機裡甩乾晾在陽台上,等送完江茗雪纔回來吃早飯。
夏天悄然而逝,溫度卻沒降下來,八月的最後一週,除了上班的行人,還有背著書包提前開學的初高中生。
一眨眼三天過去,江茗雪坐在越野車的副駕駛座上,忽然意識到,容承洲的休假時間已經過去一半了。
“容承洲,你之後回部隊還是在海寧嗎?”她轉頭問。
駕駛座上的男人手握方向盤,回她:“海寧的任務結束了,下次去安城,不過時間很短,之後就不用經常外派了。”
江茗雪哦了聲,靠在座椅上轉頭思考著什麼。
安城也位於華北,離得倒是不遠,但容承洲隻要回部隊,他們就很難像現在一樣經常見麵了,甚至很有可能像之前一樣,半個月都回不了訊息。
聚少離多,怪不得很多人說軍嫂難做。
週一要去北醫藥給新生開講座,江茗雪沒有請假,隻是進行了調休,六日正常上班,這周有雙休,週一二再休息。
言澤交接了三四天,終於在週六這天把手頭上的所有工作都交給小梁,他也到了不得不離開的時候。
週六值班的醫師和學徒少,等江茗雪忙完手頭的活,言澤到休息室和她道彆,順便和她坦白之前的事。
“我之前告訴你我是孤兒不是假話,我媽是和寧國輝結婚前認識的,但因為她家裡無權無勢,所以寧國輝背信棄義拋棄了她,選了現在的寧夫人結婚。但他又放不下我媽,婚後和她藕斷絲連,懷了我。在我三歲的時候,我媽對寧國輝徹底失望,丟下我跑到國外,聽說找了個有錢的美國佬。”
他語氣無波無瀾地向她坦白這些過往遭遇,麻木到像是在講述彆人的故事:“寧國輝雖然一直養著我,教我規矩和禮儀,但從未當我是親生兒子。隻有在寧家受了氣,才會回來拿我當出氣筒,嘴裡總是罵我為什麼不是他老婆生出來的。上大學的時候,我想跑出去,選了離北城最遠的城市,最後卻換來一頓毒打,和被寧國輝強行改到北城金融專業的誌願。”
“我遇見你的那天,其實不是意外,是我從寧家逃出來,想跳下去一死了之。”
江茗雪目光沉靜:“我知道。”
她當時看出來他是想自殺,但怕刺激到他的情緒,所以故意裝作以為他是操作失誤。
言澤意外地擡眸,隨後又釋懷地笑了。
是他天真了,她向來如此聰敏。
交代完這些,他誠懇地望著她的眼睛:“我不是故意隱瞞的,我隻是怕你知道了不願意接受我,要把我送回去。”
江茗雪:“現在知道,你也還是要回去的。”
她當初撿他回來,隻以為是一個生活或學業失意的大學生,不想讓他流落街頭。
“但至少偷來的這兩年,是我最快樂的日子。”言澤清淺地笑了,像回到了剛到醫館時的乾淨、純粹。
他目光希冀地看著她:“江醫生,我們之後還能做朋友嗎?”
江茗雪抿唇一笑,拒絕地乾脆:“抱歉,不能了。”
男人緊握拳頭,眼底的碎光儘數熄滅。
“時間不早了,回去吧。”江茗雪輕聲提醒他,“回去之後,好好做你的寧家少爺。寧嘉靈和你一樣都是無辜的,不要恨錯人。”
“我知道。”言澤低垂著眉眼,失落地起身,“再見,江醫生。”
江茗雪目送他離開。
在他走出去的那一刻,忽然喊住他:
“寧言澤。”
他轉過頭看向她。
江茗雪微笑,溫聲說,像是初見時救下他那天:
“好好活著。”
他深深望向她,鄭重答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