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寄長風 第57章 青雲 “對不起。”
青雲
“對不起。”
江茗雪:“?”
這是什麼損招。
她捏起兩根手指比劃:“還說你不跟小孩計較,
心眼小得都快看不見了。”
容承洲但笑不語。
江茗雪不知道寧言澤的心思,自然理解不了他為什麼這麼做。
他把那張寧言澤的專屬請柬收到一邊晾著,手放在江茗雪腰上:“困了嗎。”
江茗雪搖頭:“還好。”
容承洲單手抱她,
另一隻手拿起毛筆,
沒有放下她的打算:“那陪我寫會兒。”
江茗雪垂眸看他放在她腰間的手,
以及她自然垂落懸空的雙腿:“這麼陪嗎。”
容承洲勾唇,
不置可否:“就這樣坐。”
江茗雪看他拿鎮尺壓住上下兩端,
單手握住筆杆,
下筆時手腕竟絲毫不抖。
一瞬間忘了自己還坐在他腿上,坐直身子勾頭看。
“容承洲,你為什麼會這麼多技能啊?”她好奇問。
騎馬、打槍、開飛機、書法、攀岩、釣魚、做飯、設計婚戒圖紙,
幾乎沒有他不會的,
而且每一項都做得很好。
容承洲寫完一個頓筆,
將毛筆放到硯盤裡沾了沾墨水,
淡聲:“可能因為我2g網咖。”
忘記是誰吐槽過的,
總之很少玩手機,
自然騰出很多時間擴充知識技能。
江茗雪奇怪:“我也很少玩手機啊。”
容承洲哂笑:“因為你學的是醫。”
江茗雪:“”
被真相狠狠紮心了。
身處一個棄醫從什麼都能成功的行業,
的確沒時間擴充套件課外知識。
容承洲輕笑,
繼而寬慰她:“我年長你幾歲,自然閱曆多一些。你一個人管理上百家醫館,
還能抽出時間學跳傘,要比我厲害得多。”
“而且,
從這幾次教你騎馬、射擊、駕駛直升機的過程中,能看出來你的學習能力很強。”
他單手環抱著她,溫和的聲音縈繞在她耳畔:
“我們珮珮隻是沒時間學,不是學不會。”
他的音色寡冷淡漠,偏喊她小名時最是溫柔。尾音微微拖長,
又輕又軟,聽得人心底泛起一波春水。
一句接一句的誇獎和肯定傳到江茗雪耳中,她目光希冀轉頭看他:“容承洲,你真的覺得我很厲害嗎?”
男人點頭,語氣幾分鄭重:“當然。”
深邃的眼中不掩對她的欣賞。
江茗雪壓住唇邊的弧度,克製地轉過頭去。
不讓容承洲看出她被誇一下就沒出息地笑。
容承洲寫字很快,但寫請柬刻意放慢了速度,尤其寫她的名字時。
江茗雪微微歪頭,輕托著下巴靜靜看他寫字時不時幫他拿一下鎮尺,或者伸手幫他壓一下紙張。
明明很無聊的一件事,兩個人卻都沉浸其中。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容承洲又寫完了幾張。
江茗雪已經能熟練打下手,貼心地幫他把寫好的請柬攤開在桌麵上晾墨。
恰好前麵幾張晾得差不多了,她探過身子小心收起來,放在那一摞寫完的請柬上麵。
她一直在動彈,身體在容承洲腿上向下滑了幾寸,重新坐回去時向上挪了挪。
卻不小心碰到什麼東西,忽然身子僵住。
容承洲手腕頓住,筆尖稍稍擡離宣紙。
磁性聲音透著明顯的沙啞:“珮珮,往下麵坐點。”
江茗雪頓時耳根一熱,聽話地往他膝蓋處挪了挪。
小心翼翼開口:“不然我還是回房間等你吧?”
男人呼吸隱隱加重了一分,氣息卻依然平穩:“不必。”
放在她腰間的手緊了幾分,單手寫完最後一行字,將毛筆放在筆擱上,然後將她抱起,關上書房的燈回到主臥。
從地上躺倒的臭熊麵前走過,把她放在床上:“早點睡,我去洗個澡。”
“噢。”江茗雪腦袋埋在被子裡,隻漏出一雙眼睛。
注視著容承洲的背影,眼中泛著輕微的水光。
似乎在重建信任,這些天容承洲生怕唐突了她,一直是自己強忍著。
濃密的睫毛上下顫了顫,江茗雪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忍。
或許,她可以試著接受他的全部。
第二天還要上班,江茗雪沒等到容承洲出來,就睡著了,連毛絨熊也沒想著撿起來。
吃過早飯出門時,容承洲從書房取出一遝請柬遞給她:“這是你們醫館的,你親自發比較合適,其他人的過兩天讓管家去送。”
一共三十多封,怕她不好拿,還用牛皮紙信封包起來。
江茗雪接過來,詫異問:“你怎麼寫這麼快?”
她記得昨晚容承洲寫一封至少要七八分鐘。
容承洲拿上車鑰匙:“先寫的你這邊。”
其實江茗雪這邊的同事和親友有些多,他從昨天早上開始在書房坐了一整天,今天清早跑完步又寫了幾張纔算寫完。
這些被他雲淡風輕一語帶過,按下電梯開關:“走吧。”
江茗雪跟上他的腳步,站在電梯裡,低頭看手中厚厚的檔案袋。
這麼珍貴的請柬,忽然有些不捨得送出去了。
到了醫館,江茗雪先公佈了準備辦婚禮的喜訊,然後在醫師和學徒熱切激動的祝福中把請柬拿出來,依照名字發下去:“大家不用準備禮金,婚禮沒有這個流程。”
“謝謝館長!我去,還是錦閣誒,這一頓飯人均得上千吧?”
“何止啊?一千隻是最便宜的,婚禮的規模肯定要貴上好幾倍,這還不算場地費和招待費呢。”
“啊?怎麼這麼貴?!嗚嗚嗚館長,不然你們多少還是收一點禮金吧,不然我們白嫖這麼貴的婚宴,心裡過意不去呀。”
江茗雪淺笑:“不用,承洲說人多打折,到時候大家多吃點就好。”
“哭死,老闆爹真是大氣,一定會和老闆娘長長久久的!!”
江茗雪回了句謝謝。
有眼尖的學徒發現:“誒?這請柬的字是不是手寫的呀?看著不像印刷的。”
江茗雪點頭微笑:“是的,這些請柬都是承洲一筆筆親自寫的,每一封都要花費十幾分鐘。”
特意強調不是想秀恩愛,而是希望他們不要隨意丟棄。
醫館的學徒和醫師都是性格很好的人,隨即有醫生表示:“這字寫得跟書法家一樣,江醫生的老公真是用心了。放心,我活了四十年了,還是第一次收到新郎手寫的請柬,回去一定會好好收藏的。”
“我也會的!現在的人都是電子請柬,連印刷的紙質請柬都很少見到了,更彆說親手寫的了。”
“快感動哭了,老闆爹真的好愛老闆娘嗚嗚。”
“”
一封封請柬發下去,已經收獲了不少祝福。
醫館洋溢著喜氣洋洋的氛圍,江茗雪看著大家人手拿著一張紅色燙金請柬,熱熱鬨鬨地討論要給她準備什麼新婚禮物,終於生出了一種要結婚的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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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哥,你彆告訴我這請柬是你親手寫的。”
下午三點,京雲彙包間裡,俞飛捷拿著那封請柬不可置信問。
容承洲輕靠在沙發上,掀了掀眼皮:“難不成是你寫的?”
俞飛捷:“”
默默豎起大拇指:“真是好男人。”
宋邵鈞哈哈一笑:“我之前就跟你說了,容哥早就陷入愛河了。”
裴屹川翻著請柬,冷笑一聲丟到茶幾上:“我不去。伴郎都沒我的份,還想讓我過去幫忙。”
容承洲指尖一下下輕扣沙發扶手:“不幫忙,等你結婚我去給你當伴郎。”
裴屹川:“”
“哈哈哈哈——”俞飛捷和宋邵鈞笑仰在沙發上,“真夠惡毒的容哥。”
已婚擔任伴郎,寓意新人婚姻會不順利。
裴屹川忍辱負重又拿起那封請柬:“行,我就賣你個麵子。”
畢竟是兄弟四人組第一個結婚的,幾個人在包間說說笑笑,一起討論著婚禮那天的事宜。
熱鬨的氣氛被一道手機鈴聲打斷。
容承洲拿起茶幾上的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一串以四個零開頭的電話號碼,原本放鬆的麵容微微緊繃。
他拿起手機起身:“我去接個電話。”
三個人接著在包間裡爭論婚禮那天玩什麼遊戲,要不要鬨洞房這些瑣碎的事宜。
五分鐘後,包間的門再次被開啟,容承洲神色冷峻從外麵走進來。
俞飛捷問:“咋了,容哥?”
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握緊,容承洲下頜線緊繃,拿起沙發上的外套:
“我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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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京雲彙開車到元和醫館不遠,到醫館門口時才四點,江茗雪還沒下班。
換季感冒發燒的病人有些多,大廳候診的人還有整整兩排。
容承洲靠在越野車旁,影子被暮色壓得越來越長,路口的梧桐樹被風掀起,又徐徐墜落。
天色越來越沉,他站在車旁,連姿勢都沒怎麼變過。
直到路燈亮起,他才動了動眉眼,醫館的燈還大亮著。
擡起腕錶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八點,江茗雪還沒下班。
容承洲站在門口,向醫館裡望去。
這是第一次,想見她,卻又不敢見她。
又過了半小時,江茗雪終於忙完,從學徒那裡得知容承洲一直在門口等她,連診療服都沒來的及脫,摘了手套就往醫館外走去。
診療服長長的白色衣擺在風中翻動著,她幾乎是小跑著走出來。
忙碌了一整天,本就白皙的麵容看上去有些疲憊。
但看向他時,眼睛卻亮得懾人。
她微微喘著氣,在他麵前站定,微微擡頭看他:“怎麼在外麵等這麼久都”
不進來。
不等她說完,麵前的男人便擡手,將她牢牢扣在懷裡,收緊的力度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昏暗的路燈下,男人下巴抵在她的頸窩處,手背青筋凸起。
他閉著眼睛,聲音又啞又沉。
隻緩緩吐出三個字: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