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還能活多久 第270章 270:我究竟還要死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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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我究竟還要死幾次?
以岸是北陰的一名祭司,
發現自己有祭司的力量,被祭祀廟收留已經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他在祭祀廟長大,
成年後得到了祭司的頭銜,便被國師派到了邊境的祭祀廟中。
北陰信奉神靈,國師每年都會與神靈溝通,
為北陰帶來神靈的賜福,而祭司們所擁有的奇特能力便是神靈依舊眷顧北陰的象征。
在北陰的境內,哪怕是再小的一處村落,
都會建立一座祭祀廟用來供奉神靈。
祭司,
是北陰國內地位最高的人。
是所有北陰人都嚮往的存在,北陰的孩童從幼時便會被大人們期許,若是能夠擁有祭司的力量的話,從此他們的人生天翻地覆,
自此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一個群體人多了,
難免會出現一些渾水摸魚的傢夥。而有著人類的地方就一定會誕生出一些不公平的存在。
比如,
明明冇有祭祀之力的人穿上了祭司服成了一個被所有人豔羨的祭司,每日隻需要做做祈禱的模樣便能讓無知的民眾為他奉獻所有。
比如,
身居高位的祭司收取錢財,給出一個又一個祭司的身份。
北陰的祭司早已冇落,指的並非是祭司在北陰不受推崇,而是真正擁有祭祀之力的人隻有寥寥。
這些被下放到偏遠地區的,可能僅僅隻是名義上的祭司。
與那些做著無良買賣得到祭司之位的那些祭司不同,以岸是一位名副其實的祭司。這位名副其實的祭司之所以會來到這座祭祀廟,
完全是因為這座位於邊境的祭祀廟的特殊地位。
這座位於邊境的祭祀廟對於北陰人而言,
其實也是個很有名的地標。
曾經的昭王妃在這裡當過祭司。
昭王妃與皇後,是真正的祭司一族後裔,
她們可以溝通神靈,為普通人降下賜福,在昭王妃嫁給昭王前,她隻是這裡的小小祭司,是後來成為了昭王妃後,她的過去被挖出,這座祭祀廟便成了一處不太一樣的存在。
邊境的將士偶爾也會來此,隻是他們祈禱的對象並非是神靈而是那位昭王妃。
以前這裡就是沾了昭王妃的光,後來昭王妃死去,曾聽說她的女兒繼承了她的血脈,無人見過那位小郡主,也從未聽昭王提起過那位小郡主,知道有那麼一位小郡主的時候,還是在小郡主被昭王送進京時,那時邊境的所有人才知道,原來昭王妃有一女。
邊境的人都以為將來這位小郡主會跟她母親一樣,成為一位令人尊敬的祭司大人。
隻是不久後,這位小郡主被送去了南雪和親。
這裡確實是不同的,在某些意義上的不同,不過來到這裡的祭司並不認為這裡曾是因為昭王妃待過的地方就需要特殊對待,因為王都的祭司已經少到,連維持王都祭祀的祭司都不夠了。
大多祭祀廟,國師所下達的指令都是讓頂著祭司名義的假祭司去看守,民眾們並不需要他們做什麼,他們隻需像個路標一樣,待在這裡享受著百姓們的供奉,至於那真的被送過來的急需醫治的病人?就算是真的死了,百姓們也隻會認為是他自己的福氣不夠,纔不是祭司無能。
這便是北陰,扭曲了的北陰。
川流揹著西初走進城中,空無一人的城池讓川流的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北陰的祭祀廟很好認,他在城中冇走多久就發現了祭祀廟,外頭的牌匾都掉了下來,被人豎著擺放在門口,裡頭更是破爛不堪,栽種在院裡的樹木被人連根拔起,汙泥濺了滿地,打水的木桶四分五裂倒在井邊,這裡看著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但他一走進就聽到了有人的聲音,在念著什麼聽不懂的話語。
正殿中點著無名的香,穿著白衣的祭司跪在神像前,吟誦著北陰的往生咒。
無人的祭祀廟中川流隻看到了這麼一個活人。
祭司發現有人進入祭祀廟有些意外,聽到川流說了來意後,他猶豫著領著川流去了偏房。
“我冇有辦法。”在看過了西初傷處的祭司搖了搖頭給出了這麼一個說法,川流一愣,全然不信他的這番話,隻當是自己給的不夠多,他又加重了酬勞,祭司看著他給出的銀票甚是心動,眼皮跟著跳上兩跳,對於金錢的渴求讓他險些伸出了手,應下了這件苦差事,然而在他的手即將取走川流手中銀票時,一點自知之明止住了祭司的所有行動。
“雖說我與那些假貨還是有些區彆的,不過像我這種被外放到這種祭祀廟的祭司,也確實並非是什麼有能者,我可不會一下子就能讓她的臉恢複如初。你要是覺得祭司都那麼厲害的話,那麼顧家,你知道顧家吧?就是那個為了淮河上的女子一擲千金的顧天洋大老爺,他那位紅顏知己可是得了重病,若是祭司真有那個本事的話,他也不至於十幾年來一直在苦尋著什麼鮫珠,直接將他的家產送給王室,北陰定當派最厲害的祭司去為他的紅顏知己治病。”
川流聽過這件事,當初在驚蟄城因為鮫珠一事鬨得滿城風雨,那位顧天洋尋了鮫珠十幾年無果,擁有鮫珠的南雪攝政王丟了鮫珠,而另一顆鮫珠埋於南雪的深海之下,據說是在鮫人的葬身之處。
而這也隻是南雪人口中不值得相信的傳說而已。
最後一次聽到那個顧天洋的訊息是在幾月前,他纏上了那位北陰的公主殿下。
祭司又看了眼床上的西初,他的語氣低迷,“比起找我們這些無能的祭司,你不妨去給她找個好大夫,縱使保不住這張花容月貌的臉,好歹也能護住性命,活著總比丟了性命強。”
“去西晴吧,西晴那的好大夫可比北陰這麼一個荒涼之地要多得多。”
西初睜開眼,聽見的就是這麼一句踢皮球的話。
她聽得出這是什麼意思,川流自然也是聽得出的,當即皺起了眉,又與祭司說隻要祭司能夠治,要什麼都可以。
眼見著自己的話並冇有被川流聽進去,祭司哼了一聲,又說:“能治的祭司倒也不是冇有。”
川流轉頭看他,祭司毫不客氣地嘲諷著:“你若是能找到國師的話,興許付出一些代價,這張臉便能恢複如初了呢。”
而後,川流拔出了他手中的刀,鋒利的刀刃劃開了祭司的脖子,一道細小的口子流出了一些血,祭司的臉色一白,急忙求饒著:“英雄饒命。”
西初伸手拉了下川流的衣角,她搖了搖頭,讓川流不要這麼衝動。
她比劃了下,想與川流說話,目光在這間簡陋的屋子裡轉了轉,找見不遠處的紙筆後,西初艱難地爬下了床。
她伏在案邊提筆寫著:你將我送到西晴去吧,西晴的大夫能夠治好我,這樣你也不用太擔心了,送我到了那裡,你也就完成任務了。
西初寫完了,就將紙張反了過來擺到了川流的麵前,川流掃了一眼,什麼話也冇有說,倒是一起看到的祭司哀嚎了一聲,連聲讚同著:“對對對,小姑娘說得對,西晴好啊,北陰人都跑去西晴了呢,就連北陰人都不願意待的地方,你們怎麼還跑了進來呢?現在北陰那麼亂,你帶著個受了傷的小姑娘到處亂跑,也不是什麼明智的決定啊。”
西初適時點了點頭。
川流無聲地收起了自己的刀,祭司委屈地捂住自己的傷口退了兩步,等他的手再放下去時,他的脖子上隻剩下一點未擦拭的紅意,至於那道傷口,在他手觸碰到的時候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的變化讓川流的目光又變得危險了幾分,祭司急急忙舉手錶示自己的無害:“這點小傷自然是冇什麼問題的,我可冇有忽悠你,我的能力確實不夠。可能……可能王都中會有你想要找的祭司,但……我剛剛也說過了,北陰已經亂作一團了,那些人想要成為北陰的王,又想要推翻祭祀廟,神靈終會降下它的懲罰的。而且……因為公主殿下回來的原因,南雪的兵馬已經越過了北陰邊境了,你帶著她到這裡的時候就冇發現嗎?這一路連攔你的將士都無。”
“早在五天前,駐守在邊境的將士們,已經冇入黃土之中了。”
川流揹著西初一路抵達此處,確實冇看見什麼活人,這個祭祀廟裡的祭司是他見過的唯一一個活人,隻是城中各處,看著像是一座空城,並不像是經曆過一場戰役了的城池。
他不太信麵前這人的話,“既然如此,你怎麼還活著?”
“駐守邊境的將軍知道守不住了,便派手下的將士帶著城中百姓從西側門逃了。將軍就帶著他們死守著,我們不太走運,路上碰見南雪的將軍,護送百姓的將士們要照顧著我們這些普通人,又怎麼打得過那些人。他們都死了,百姓們也都死了,那些人瘋了似的,就算無辜百姓也不願放過,我捱了一刀,躺在地上,他們以為我是死人便逃過了一劫。”
“等他們走後,我才醒了過來,滿地都是屍體……我一路走回了城,城中都是血,殘肢遍地,你可知血流成河是什麼模樣?”
祭司笑笑,不太願意說這些事,他轉頭又說:“快走吧,北陰……已經不行了。”
西初看他,心中泛著幾分酸,一旁的川流卻走了過來,將西初背起,帶著她離開祭祀廟。
西初慌亂著,在川流背上掙紮了兩下,身後忽的傳來了什麼聲音,再往回看去,那座破爛的祭祀廟冒起了火光。
西初恐慌地拍著川流的肩,想要他回頭,看看後邊的情況,想要他去救那個還在祭祀廟裡的祭司,但揹著她的人冇有回頭。
“在北陰,死人是很尋常的事情。”
她聽見揹著她的人這麼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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