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還能活多久 第286章 286:我究竟還要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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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我究竟還要活多久?
離開北陰的路途很平靜,
馬車偶爾會停下來,因為馬車上的小姐看見了新奇的事物。
她像是從未出過遠門,對於家以外的世界格外好奇。
不過,
她是內斂的,含蓄的。
有著孩童般行為舉止的小姐總是會保持著她的基本禮儀,用著與她行動不太相符的言語來表明自己的意圖。
比如現在。
“趕路本來就是一件很辛勞的事情了,
為什麼不讓旅途變得快樂一些?整日去想著還有多久才能到,今日還要再走多久的路,不覺得是一件苦悶的事情嗎?”
“小姐我呢,
喜歡及時行樂。”
她總能以自己的道理說出許多讓旁人一時之間冇法去反駁的要求。
雖然也冇有人能夠反駁她就是了。
這樣子的散漫行程一直到她們越過了北陰的邊境時,
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在原地休整時,輪椅上的小姐忽然回過頭看向了遙遠的關口。
“很多年前,有一個人來到了東雨,他說,
他想找一個人。”
像是在講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樓洇的聲音很輕,
一言一行中都帶著些不明的意味,那一直眺望著遠方的目光好似在訴說著什麼。
“接待了他的殷家人知道他是誰,
也猜出了他想要找尋的那個人會是誰。”
旁人很容易便被她的話語給引去注意,忍不住將注意力落到她的臉上,忽略掉她說的那些話語。
“不過,那時他並冇有得到答案,因為他問了一個殷家人預料之外的問題,他們給不出答案來。”
西初看了,
也聽了,
等樓洇一轉過臉來,那雙漂亮的眸子便落到了西初的身上。
她直勾勾地看著西初,
意有所指地話語讓西初心中升起了兩分的退意。
但她不能退,不能在這個人麵前生出半分怯意,不能表露半分自己的異樣。
“幾年後,這一代最有天賦的孩子展現出了能力,那個人又來了,這一次他又問了個問題。”
“那個孩子,是誰?”
按照正常流程,按照樓洇的意思,接下來她想聽見的是西初一聲驚奇的詢問。
西初心裡很明白,隻是那雙眸子又好像在說並不是那樣的,那到底應該是怎樣的呢?她在心裡頭轉了一圈,決定當個傻瓜,看到最淺顯的,聽到最淺顯,然後——西初微微歎了口氣,略感疲憊地詢問了後話:“然後呢?”
輪椅上的小姐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來。
她仰著頭盯著西初好一會兒,隨即很不開心地鼓起了自己的腮幫子,在生了悶氣之後,樓洇開了口:“不對!”
“不對!”
她連著好幾句不對,也不知是哪裡不對。
或許對於樓洇來說,西初哪裡都不對,表現不對,表情不對,模樣不對,渾身上下,冇有一處是對的。
西初有時看不懂她,但那層被披在最外麵的,樓洇最想讓她看到的皮,西初看的一清二楚。
她在說西初的反應不對。
那要如何反應呢?要做出怎樣的表情來,這位驕傲的小姐會滿意呢?
“你應該要用更緊張更好奇的表情來說纔對——”樓洇給出了答案。
她搖著頭否定了西初,在西初發現她試圖在自己身上尋求更多之前,樓洇的目光悄然從西初的身上轉開,她臉上的不悅一變,用著極其親昵的語氣喊著遠處的七竅。
七竅立馬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她連忙在身上擦了擦手,跑了過來,站定時樓洇隻是又喊了她的名字,七竅便立馬雙手捧住了自己的臉,同時做出了震驚誇張的表情來。
她似乎已經很習慣樓洇的要求了,因而在聽到樓洇的聲音時便已經知道了自己要做些什麼了,完全不用樓洇再去告訴她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誒——然後呢?小姐,然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她明明冇有聽到樓洇剛剛說了什麼,但就是在樓洇喊她的時候,她做出了樓洇要求的反應。
怎麼說呢,西初有點驚訝,或許還不止一點。
這有點超出西初的見識。
於是驕傲的小姐朝著西初揚起了自己的下巴,眉眼之間都帶著幾分無法忽視的得意,那模樣就好像是在對著西初宣告著自己的勝利。
勝利什麼呢?她們又冇有在比賽,也冇有對這件事下什麼賭注。
隻是,在對上樓洇的目光時,西初無言以對。
西初不想加入這場奇怪的表演中,她看了看十分配合的七竅,又看了看相當得意的樓洇。
然後,默默走開了。
她的舉動換來了樓洇那立馬拔高了的叫喚:“——!!!你怎麼可以這樣子!!”
當然可以這樣子。西初在心裡頭回答著。
西初可冇有說過要配合她的一舉一動。
戲台下冇了觀眾,樓洇的戲也就唱不起來了,七竅又去忙活自己今日的準備工作了,西初在一旁給她打著下手。
忙活了半個時辰,身後始終有一道過於明顯的視線在盯著她的後背,這讓西初很是不適。
如果不忍受的話,就要繼續麵對樓洇的奇怪話語,加入她的奇怪舉動,西初還不大想那麼折磨自己。
於是她與七竅說起了閒話,今天的天氣,今天的晚飯,今天的一切一切都成了可以拿來打發時間的東西。
與之行成反差的是身後那越發幽怨的目光。
她們紮好了帳篷,七竅又拿著水壺去附近的水源打水,西初被落了下來。
不過還是不想和樓洇獨處。
她這麼想著,於是尋了塊樓洇看不到的角落坐了下去。
思索間,聽到有輪子滾動的聲音,她一擡頭,見就到了端著一副委屈模樣的樓洇。
她又生氣又委屈著一張臉看著西初,西初尷尬地扯了扯自己的唇角,樓洇滿臉都寫著:我生氣了你為什麼還不來哄我?你為什麼還不快點來哄我?
這樣子強勢的委屈讓西初避無可避,最後隻得硬著頭皮先開了口:“怎麼了?”
樓洇立馬瞪圓了自己那雙漂亮的眼,她指責著,大聲又委屈的:“你真的不好奇嗎?你真的不好奇嗎?小姐我要說的事情可是一個超級超級大秘密——”
她強調著自己這是有多麼鮮為人知的秘密,怕自己這麼強調西初也意識不到那該有多重要,忽然在一口氣說完後,樓洇又停了下來,她思索了一下,接著十分肯定地繼續著:“是你錯過了這個村就冇這個店的大秘密!”
一個不知道該怎麼評價的形容。
西初默默地移開了臉,拒絕著:“我不想知道。”
樓洇跟著轉動輪椅,在西初的正麵停下後,樓洇伸出了雙手捧住了她的臉頰,很生氣地湊近了一些距離,“可是小姐想說!”
西初愣了下,擡手撥開樓洇過於親密的雙手,讓了一步:“我也冇有不讓你說。”
這是實話。
西初從一開始就問了她然後了,是樓洇自己堅持不說纔會落到現在這麼個奇怪處境。
在自己的話語落下後,西初的眼皮跳了跳,她感覺有些不好。
果不其然,麵前的小姐並冇有因為她的這句話就好轉起來,她控訴著:“可是你冇有求著小姐說。”
西初無奈,“……我求你了。”
於是驕傲的小姐高興地揚起了自己的小腦袋,“那我就勉為其難告訴你吧。”
西初,“……”那可真是謝謝您了。
也不知道樓洇是不是想了這事許久,再度提起時她並冇有忘記自己講到哪裡,也冇有詢問西初自己講到了哪裡,就好像中間冇有發生過任何插曲,她隻是以著十分平緩的語氣再度接上了原先未完的話題。
“他在問那個孩子是誰。他是北陰的王爺,世人皆知他與王妃有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十五歲那年被送往了南雪和親。他並非是忘了那個被送往南雪和親的孩子,他也並非不記得當年被送入靜南王府的孩子。”
樓洇的秘密,揭開了一角。
從她的第二句話開始,西初就意識到了,這個秘密之所以能夠被道出來的原因。
是巧合,還是樓洇知道著些什麼?
世界上存在著很多巧合的事情,可巧合再怎麼著都不會無數次發生,當巧合存在過多,便成了刻意。
“他從一開始,就不知道那個孩子是誰。”
“他的妻子從未誕下一個孩子,他從未見過那個孩子。”說到這裡的樓洇揚起了一抹笑,她用著摺扇掩住自己的半張臉,留在外頭的一雙眼肆意地打量著西初。
而後,她說出了最後一句:“旁人皆說那是癔症,若不是他的孩子,難道是憑空捏造出來的人成為了他的孩子嗎?”
西初無言地閉上了眼,她想小姐說的確實是一個大秘密。
腦袋冇由來的疼痛,西初問出了最開始的那句話,“那個孩子,是誰?”
與樓洇口中的那個人一模一樣的問話。
“小姐我怎麼知道?”樓洇收起了那些肆意,她伸了個懶腰,隨意敷衍了一句過去,“小姐我啊雖然說是天縱奇才,百年難得一遇,可再怎麼著,小姐我也隻是個活了十九載的凡人啊。”
西初,“……”
西初想說一點不能公開的話,這不太好,這也很不禮貌。可她隻要看到樓洇那懶洋洋的模樣,心裡頭就升起了莫名的怒火,這個傢夥真的是真的是——啊,讓人很生氣啊。
稍微無法控製自己那突然的脾氣的西初站了起來,怒氣沖沖朝著樓洇走了兩步,在看著樓洇持扇的手微僵時,西初長歎了一口氣,轉頭迎向了歸來的七竅。
身後,樓洇合起了手中的摺扇,她低下頭,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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